早起皇上上朝去了,走前特意叮囑一於祿:“皇后昨夜睡得不好,等用過了早膳,請太醫過來瞧瞧。”
“奴才知道了,回頭一準兒去請太醫。”於祿忙應道,“恭送陛下。”
皇后雖然已經起身了,可還是用手託着半邊頭,她只覺得頭暈腦脹。
“娘娘,陛下方纔說了,您夜裡休息得不好,叫用完了早膳請太醫過來瞧瞧呢。”於祿小心翼翼地走近說。
“外頭雨還下着嗎?”皇后皺着眉問。
“還零星飄着呢!看樣子是要變天呀。”每年九月裡都要鬧幾場秋雨,一場秋雨一層涼,天氣越來越冷,到最後結冰也就是入冬了。
“這麼溼漉漉的,怎麼不知道往屋子裡多加幾個碳盆?”皇后忽然間就生氣了,“要你們有什麼用?!這點小事還得本宮自己操心!”
“娘娘息怒,奴才這就叫他們收拾碳盆進來。都是奴才考慮不周,實在該打!”其實往年皇后是喜冷怕熱的,每年這時候最多晚上放一隻碳盆進來,白天都是要撤出去的。
於祿想着昨夜皇上也住在這裡,所以就多放了一隻碳盆,可皇后還是覺得冷。
於祿當然不能跟皇后犟嘴,只能把不是都攬在自己身上。
不一會兒又拿了兩隻碳盆進來,早膳也傳到了。
皇后只喝了半碗粥,便不吃了。
於祿叫人去請太醫,皇后制止道:“叫太醫來做什麼?做不過還是那一篇話,我自己都會背了。”
“可是陛下說了……”於祿想着這畢竟是皇上親口吩咐過的,不好不遵從,否則難免顯得不敬。
“本宮自己的身體自己心裡有數,叫他們都下去吧,你在身邊伺候着就是了。”皇后道。
等到屋子裡只剩下皇后和於祿,他又小心地問道:“娘娘,奴才扶着您躺下歇歇吧!”
“於祿,本宮待你如何呀?”皇后突然問出這一句。
於祿被嚇了一跳,連忙跪下了:“娘娘待小的恩重如山。”
“如山不如山的要看你自己心裡怎麼想,不過本宮終究是有恩於你的。”皇后嘆了口氣說,“本宮對待身邊的人向來都是如此,你師父在的時候是這樣,後來他死之前舉薦了你,本宮也是沒有二話。”
“師父在的時候便一再叮囑奴才要忠心於皇后娘娘,他老人家臨終前還拉着奴才的手說,遺憾不能再侍奉娘娘左右,只能將娘娘所給的恩情帶到地下了。更是囑咐奴才,無論到什麼時候,心裡頭一等重要的事便是娘娘。奴才本是個不爭氣的,一則有師父教導,二則有娘娘的提拔,方纔有今日。”
皇后見他說的情真意切,便點了點頭:“很好,本宮自然知道你是忠心的,否則也不可能留你在身邊,把你視爲心腹。”
於祿聽到這裡便知道皇后是有事情要自己去做,而且這事情非同小可。
“娘娘,奴才見您近來頗有憂愁之色,不知道能不能有幸爲娘娘分憂?”於露知道不能讓皇后先開口,自己要主動問才顯得有誠意。
“本宮的確有事要交給你,這件事無比機密,只能你自己知道,不可假他人之手。否則走露了消息定會惹出大禍來。”皇后把聲音壓低了。“娘娘儘管吩咐,便是奴才願粉身碎骨。”於祿知道這時候不能顯出半絲的含糊,否則皇后就要疑心自己。
“本宮只要你做一件事,事成了重重賞你。”皇后把身子微微前傾向於祿說道,“你想法子把宮長安殺了,儘量做得隱秘些。”
“啊?!”儘管於祿心裡已經做了準備,不管皇后說什麼,他都要應下來。可真的等皇后說出要他殺了宮長安的時候,他還是控制不住地顯出吃驚的神色。
他是真沒想到皇后爲什麼要殺宮長安?
“你不敢嗎?還是你不想去做?”皇后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凌厲起來。
“不,不,只要是娘娘吩咐的,奴才一定照做。”於祿咬緊了牙關答道,“只是爲何……”
他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原因,要知道宮長安並沒有妨礙到皇后什麼。
如果說皇后讓他去除溫鳴謙,他都能理解。畢竟現在皇上總是到她那裡去,皇后心裡難免不舒服。
就像皇后當年要殺沈氏一樣,也不是不知道會惹得皇上不滿,可終究是嫉妒心太盛,無法壓制。
“你不需要知道爲什麼,你只要照做就夠了。”皇后當然不會向他解釋。
如果讓於祿知道宮長安的身份其實是皇子的話,那他還會去做嗎?他一定會有顧慮,甚至極有可能會倒戈。
畢竟皇上只剩這麼一個子嗣,如果於祿陣前倒戈,皇上一定會給他記一大功。
皇后知道於祿對自己有忠心,但這忠心能達到什麼樣的程度?她不能確定,也不敢賭。
又何況如果要告訴他宮長安的身份,可回過頭來發現殺錯了人,那樣豈不是顯得自己愚蠢?
所以不管從哪個方面考慮,皇后都不會告訴於祿爲什麼要殺宮長安。
“奴才知道了。”於祿硬着頭皮答道,“不過這事要做得機密,可不能急於求成,須得讓奴才慢慢地找合適機會。”
“你知道就好,不過也別拖太久,最好是在一個月之內解決掉。”皇后說,“別忘了夜長夢多那句話。”
她是在提醒於祿,也是在提醒自己。
她最終還是決定相信父親的話,哪怕殺錯了,也好過自己被算計。
“皇后娘娘,溫貴人來請安了。”宮女隔着簾子稟告道。
“讓她進來吧。”皇后說,“本宮正想讓她給按按頭呢。”
溫鳴謙是冒着雨過來的,雨雖然不大,可路卻溼漉漉的很有些滑。
“皇后娘娘,聽說您這幾日又有些睡不安穩。臣妾特意過來瞧瞧,知道您必然是不願意叫太醫給瞧的。”溫明前還像往常那樣恭順。
可此時皇后看在眼中卻有了別樣的意味,溫鳴謙真的是心機夠深,自己居然從來都未察覺到她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好啊,本宮方纔還和於祿唸叨你呢。想來是換季的緣故吧,這幾日總覺得不舒服。”皇后說着擡起手揉了揉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