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讓看了看剛剛那個首先跳出來開口反對封賞洪翔的大臣，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不屑道：“陳大人，聽說您的老丈人是程夫人吧？”
沒錯，他說的陳大人的老丈人，確實就是叫做“程夫人”。
那所謂的程夫人，其實也只是別人在背後裡對其的稱呼，當面的話嘛，大多數人還是稱其爲“程大人”的。只不過，此程大人中的大人二字，是要打了引號的纔對。
爲何呢？
原因很簡單，因爲那個所謂的程大人，大名叫做程璜，是一個十足十的男不男女不女的老太監。而且其曾經官至中常侍之職，與眼下漢靈帝面前十常侍中的曹節是一個輩分的老資格。
至於張讓與趙忠這些眼下當紅的太監，在其面前，也只能屈居晚輩。
數年之前，這個程璜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他雖然是個太監，但是養女卻不少，以此招來的女婿也竟是些厲害人物。就比如當初的皇室宗親、曾位列三公之職的劉郃，便是其女婿之一。
而眼下這個陳大人，也如那劉郃一般，是程璜的女婿。
“張公公，你這是何意？”陳大人滿臉怒容地喝問道。
他一向與自家的“老丈人”關係不錯，而其老丈人與曹節又曾經一起鬥倒過不少政敵，關係很鐵，故而他與曹節的關係也是很好。但是與十常侍中最當紅的張讓、趙忠等人的關係嘛，那可就非常一般了。
仗着曹節的路子，這位陳大人一向也是張狂慣了的，否則他又怎敢在袁隗、何進二人吃癟的情況下，再次領頭般地跳出來反對給洪翔加官進爵呢？
就連袁隗這個四世三公的袁家家主，眼下的太尉大人，他也沒怎麼放在眼中。否則的話，他也不會當衆反對袁隗的提議，並說袁隗神志不清了。
“皇上，趁眼下這個機會，老奴就提前把事情挑開了吧？”張讓並未直接理會那個陳大人的喝問，而是向皺眉的漢靈帝恭聲請示道。
他與漢靈帝已經就洪翔所提出的蔡邕之事進行過討論了，那誣陷蔡邕妄評朝政之人，赫然便是那退隱至長安養老的老太監程璜。
程璜自從夥同曹節弄死自己的兩個女婿三公之一的劉郃與司隸校尉陽球之後，便心生退意，主動申請離開了皇宮，到長安隱居。
但這所謂的隱居也只是說說罷了，其在家中無時無刻不在想方設法的拉黨結派，打擊往日與自己有仇隙之人。
那蔡邕早年在朝中任職時曾經上書，向漢靈帝告過程璜的狀，程璜得知後反咬一口，害得蔡邕被流放到了朔方。
後來，漢靈帝大赦天下，蔡邕也得以返回中原，這令程璜頗爲不滿，一直想尋機再次報復。
蔡邕也料知對方定然不會輕易放過自己，故而回到中原後便直接去了南方避難。前兩年因要與一位長安的老友一起編撰書籍，才冒險帶着自己的女兒蔡琰抵達長安，並在長安暫時安家。
後來書籍編撰完畢，老友被調到了其他地方，他尋思這兩年多也沒什麼事，也許已經安全了，故而便放鬆了警惕，在外面按照自己的脾性開始針對那些不入眼之事發表起自己的高談闊論起來。
這麼一來不要緊，正好讓程璜的手下聽到。
程璜正好一直想報復蔡邕卻遲遲找不到可以將其一擊斃命的正當理由，這次聽到這個好消息後，登時便派人日夜兼程去洛陽告狀。
一邊通過自家女婿，也就是眼前這個爲人驕狂的陳大人，上書將此事上報朝廷，一邊派人暗中與十常侍之一的曹節聯繫，兩邊同時發力，鐵了心要趁機讓蔡邕陷入萬劫不復之死地。
若非王允提前得知消息，並將之告訴了洪翔的話，恐怕這次蔡邕還真的是難逃一死了。就連蔡邕的女兒蔡文姬，恐怕也免不了要受到牽連。
但眼下麼，既然洪翔提前知道此事了，又已經向朝廷這邊打過了招呼，自然形勢大逆。
“哼，如此也好。是時候整頓一下朝中風氣了，朕絕不容許奸佞之輩任意陷害朕的忠良臣民。”漢靈帝瞪着下面的陳大人，語氣頗爲不善地大言不慚道。
這話一出，陳大人倒還沒什麼特別的反應，漢靈帝身邊的張讓和趙忠二人卻覺得臉上發燙。
“皇上說得極是。”張讓、趙忠二人對視一眼，相繼訕訕地笑了兩聲，幾乎同時開口讚道。
漢靈帝微微頷首，指着下面的陳大人威嚴喝道：“來人吶，給朕把那奸佞小人押下去關入死牢，等長安那邊的程璜被抄家抓來後，再將他二人一齊問斬。”
陳大人聞言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中露出惶恐與茫然之色。
他這是被突如其來的惡耗給驚呆了。
直到兩名彪悍的禁衛走到他身邊，將他架起來拖死狗般向外拖去時，他這纔回醒過來，連聲急呼道：“皇上，冤枉啊，微臣冤枉！”
在場的衆位大臣見狀噤若寒蟬，再無人敢喘口大氣，就怕被漢靈帝轉頭盯上。
漢靈帝見下面終於安靜了下來，這才衝着洪翔微微一笑，玩笑版說道：“洪愛卿，這事恐怕得麻煩你走一趟了。”
“哦？”洪翔灑然一笑，明知故問道。“何事？”
“去長安抄那程璜的家。”漢靈帝笑道。
“好，微臣遵旨。”洪翔點頭應道。
在場的大臣們大多都知道程璜的厲害，此刻見漢靈帝三言兩語便下旨讓洪翔將其抄家問罪，心中不禁一陣唏噓。
當日若是漢靈帝能夠早些如此，想必也不至於讓朝綱禍亂至此吧？
想到此節，衆人又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了漢靈帝身旁的張讓、趙忠二人。
那意思很顯然，他們彷彿在齊聲發問：這兩個眼下朝中最大的奸佞，何時也能落得如那狗太監程璜一般的下場啊？
“行了，程璜與他女婿那檔子破事就不再提了。”漢靈帝見下面衆臣目光不善的望着自己身邊的阿父、阿母，登時察覺了點什麼不對之處，連忙轉移話題道。“現在還是繼續說說封賞洪愛卿的事吧。”
“皇上英明。”張讓與趙忠聞言皆是鬆了一口氣，齊聲恭維道。
“袁太尉，還是你來接着說吧，到底該如何封賞洪愛卿才合適呢？”漢靈帝得意一笑，雙眸中充滿期冀之色地衝着下面的袁隗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