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上了六層平臺，看着下方整齊威武的大趙精兵，趙王丹平手一擡，下方的樂乘就指揮着新入的黑衣進行了第一次操練。
七國爭雄以來，各國君主都加大手中的權力集中，以虎符之法控制着國內所有的軍隊，軍隊將領更換極爲頻繁。爲了防止將不知兵的隱患、保持軍隊的戰力，各國逐漸形成了一套全國統一的訓練方案，這樣也讓軍隊的戰力保持着相對的均衡，能讓新上任的將領更好更快地接掌麾下的軍隊。
因而，五千黑衣雖是各營挑選出來的兵士，但在動作之上有着很強的一致性，第一次操練就整齊劃一，看上去絕對很能唬人。只是在一些小動作上還是有些不一致的，畢竟每個人的身高都略有不同，上方的趙王丹和李御都看得出來，卻也沒有太過苛責。
看着新入宮中的黑衣甲士第一次操練就有如此的默契，趙王丹很是滿意，不時和身旁的李御評點幾番，頗有指點江山之意。
“好，賞千金。”看完演練，心情大好的趙王丹一下子就灑下去了一千金，那豪爽的姿態讓李御有點羨慕，趙王一揮手就是他十年的工資、一個月的進項啊。
“謝王上。”剛剛入宮就有半個月月俸的賞賜，新入的黑衣們彷彿看到了以後的美好生活，喊出來的聲音都異常雄壯。
心情大好的趙王丹拉着李御去查看了一下太子啓的功課，見到太子啓在那裡用功地學習，又賞賜了那位老夫子錦繡十純。
用完點心，李御指導了一下三個小傢伙的訓練便離開了王宮，實在是他被王后的美目看得猶如芒刺在背，有點蛋疼的同時又忍不住那澎湃的心動，這簡直是把他放在火上烤，問題是他又有一種飛蛾撲火的衝動。
慶功大宴後六日，趙王丹十年二月第十五日，五國將帥相聚於趙王宮中，共賞五軍演武。
原本邯鄲城內最好的演武地點是在城北的武靈叢臺，不過趙王丹和平原君等人商議的時候都沒有提及。那裡是趙武靈王胡服騎射的發源地，是趙國騎兵雄霸天下的起點，這樣一場註定不會大勝的演武絕對是對先輩的褻瀆。
並沒有坐到趙王旁邊的座位上，身爲宮尉的李御要負責此次演武的場地處理和維護，因而他只是臨時坐到了太子啓的旁邊。這一塊區域主要是趙國宮室近族的座位，趙王后和三位公主都坐在這裡，還有公主妮身邊的公子盤。
“李師，你說我們會贏嗎？”坐在李御上首案几前的趙啓輕輕問了一下身邊的老師，眼中透露出一股憧憬，他未來將要掌控的大趙精兵也在其中。
“太子，不管輸贏幾何，只要把握本心，那就永遠都不會輸。”感情豐富、優柔寡斷的趙王丹絕對不算是一個合格的君王，但卻是一個不錯的君主，在他的手下爲臣不太需要擔心狡兔死、走狗亨的結局，卻對如今滿目瘡痍的趙國無益。李御更希望太子啓能成爲一個合格的君王，乃至成爲一個合格的霸主。
“嗯。”用力地點了點頭，雖然依然幼小的心裡還不能真正理解李御現在的話，但趙啓還是把老師的教導牢牢記在心中。在他心裡，李師是不會錯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御看向中間座位上的時候，感覺到信陵君有點心不在焉，總是時不時地看向他這一邊。李御也沒有在意，在他想來，身爲一國之君上的信陵君突然遭此大變，恐懼不敢歸國，只能寄居趙國，落差如此之大，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有什麼好心情。
戰鼓響起，李御的注意力很快被即將開始的演武吸引過去。
此次演武進行的是淘汰賽，分三個層次，兩兩相較，共有七場演武，決出五國的兵力強衰。而在第一輪，魏軍輪空，趙軍對齊軍，楚軍對韓軍，對戰之兵皆爲步兵，武器斷裂丟卻或倒下爲敗者。
自七雄鼎立以來，騎兵逐漸走上舞臺，趙武靈王胡服騎射之後，趙國輕騎以其強大的機動力和攻擊力逐漸取代車兵成爲戰場決定性的力量，使得列國紛紛效仿，組建騎兵，但步軍卻依然佔據着主要兵種的位置。
如山林之地，騎兵便無用武之地，步兵稱雄，即使在騎兵無敵的平原戰場之上，輔助的步兵依舊不可取代。列國之說帶甲百萬，說的便是步兵甲士。
第一場演武便是趙軍對齊軍，兩軍各千餘步兵甲士整齊地在兩邊列陣，一片肅殺之氣瀰漫開來。
此戰，趙軍出陣的是大將軍廉頗手下最精銳的一營步兵，身材魁梧，全身裹以赤色鐵甲，原先是手持數十斤的長刀，現在卻拿着有點不倫不類的木刀，讓原本肅殺的氣息有點混亂。戰場上殺敵無數的他們可是首次拿着這麼輕便的武器，雖說之前已演練數日，卻依然很不適應，乃至隊列和士氣都有點不穩。以殺人之行伍來做此演練供貴族觀看，也難怪他們的心裡會有一點不渝，在李御看來，這次演武純屬是各國統帥閒得蛋疼之作，當然，有心人的策劃也在其中佔了很大一部分。
相對趙軍而言，齊軍的陣容雖不是那麼強大，但是一隊隊身着紫甲的士兵動作整齊劃一，手中緊握木劍，隊伍巋然不動，殺氣依然十足。
兩相對比，趙軍已然輸了幾分。
“…咚。”
“殺。”
“殺。”
最後一聲鼓停，齊趙兩隊士兵同時爆發出一陣響徹天際的喊殺聲，緩緩向對方迫近，隊列不亂，速度卻是逐漸加快。
“砰砰砰…”
兩軍相撞，鎧甲之間沉悶的撞擊聲和木製武器的斷裂聲傳了過來，讓臺上觀看的趙國貴族們有點心悸。
雖說演武，但是世間沒有作秀的對戰，手持木製武器的士兵們都以其強大的體力發出最大的攻擊。
木製武器，攻擊的一番總是佔有優勢，以其着力點的不同，被攻擊的一方很容易出現武器斷裂的情況。而武器或斷裂或丟卻或倒下者，則爲敗軍，自覺退出演武。
兩千士兵對戰，勝負很快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