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萬美金！
按照官方匯率1：2.93，約170多萬人民幣。按照黑市匯率，嗯，懂的都懂。
羅伯茨的這個數字一出口，凌玫在旁震驚。
陳奇卻皺了皺眉，不太滿意道：“《美麗人生》證明了我的藝術價值，《初戀50次》證明了我的商業價值。就算按照好萊塢的市價，60萬也低了，如果換做同樣成績的白人編劇，你們100萬都捨得掏！”
“100萬？”
凌玫剛把杯蓋蓋好，又咣啷一聲。而她看向羅伯茨，這個老外沒有絲毫動怒，反而陷入某種尷尬。
這一切，都在挑戰她的固有思維。
羅伯茨確實很尷尬。
這個中國人怎麼什麼都懂啊？
在80年代，白人、黑人、拉丁人、亞裔的價碼確實不一樣。這是一套不能明說的，心有默契的潛規則。
倘若放在幾十年前，白人內部還有鄙視鏈呢：昂撒血統的才叫良家子，愛爾蘭裔、德裔、意大利裔這些，都是白人中的次等人。後來爲了統一戰線，才把他們划進一等人了。
不過羅伯茨也有預案，忙道：“60萬隻是基礎薪酬，額外還有分成！”
“你算了吧！我看不到你們的半點誠意，你們知道我懂行就不要拿分成來糊弄。分成也行，5%的票房分成，可以麼？”
“這，這……”
“不行？那你們直接給我100萬！”
羅伯茨汗都下來了。
凌玫看的眼睛都不眨。
陳奇則哼了一聲。
在1988年好萊塢發生了編劇大罷工，持續了153天，此後編劇酬勞的天花板被不斷突破，尤其到了90年代，一個劇本賣幾百萬的都有。
在80年代呢，100萬的劇本已然是天花板了。
但好萊塢不會給一箇中國編劇頂薪，羅伯茨繼續講價，十萬五萬的來回拉扯。陳奇不耐煩，道：“我可以接受60萬的價碼，但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們要用好萊塢一流團隊的薪酬標準，來聘請我的動作團隊！”
“動作團隊？”
羅伯茨一時沒理解這個概念。
“包括全片的動作設計、教學訓練和替身……”
陳奇寫的《生死時速》與原版略有差異，場面更驚險，還加了幾場動作戲，道：“我也是爲了這部電影好，你們產業雖然發達，但在動作設計這一塊就是坨屎。
你買了《太極》和《致命速遞》，最清楚我們的水準。”
“你們的確是一流！”
60萬+動作團隊，一共也差不多是100萬。羅伯茨覺得這種模式可行，道：“我個人沒問題，但我需要請示總公司。”
“好，我給你時間。你拿的普通簽證？”
“對！”
“時間很充裕！”
談完正事，陳奇恢復笑容，拍了拍羅伯茨：“我們私人之間還是朋友，你難得來一次，我帶你去到處逛逛。”
“好啊！我很想看看這座歷史悠久的城市，還有你的大莊園！”羅伯茨也笑道。
待他離開，陳奇做出鬆了口氣的樣子，道：“凌玫大姐，還好今天您在，不然這事哪兒說得清楚？傳出去還以爲我被60萬美金收買做間諜了呢！”
“……”
凌玫早聽說此人跳脫，深入接觸發現確實很跳脫，她不想配合逗悶子，只問：“我剛纔聽的半懂不懂，你爲什麼不要分成？”
“好萊塢分成都是忽悠人的。比如給你10%的利潤分成，你覺得挺好吧，但等他們一結算，電影是虧錢的，一分錢利潤都沒有。最簡單的一種方式，他們高價聘請一家公司做宣發，而這家公司就是他們的子公司，左手倒右手，錢爛在鍋裡，賬卻平了。”
“還可以這樣啊？”
凌玫又學到了新知識。
好萊塢對於國內電影人就像一座虛幻的聖殿，大家一點都不瞭解，只知道那是全世界電影最牛逼的地方，搶破頭往裡擠。在國內當影后，出去刷盤子，混來混去還得混回來。
她在這看了一幕劇，震驚又過癮，起身告辭了。
回到自己家中。
確切地說是父親家中，她和丈夫一直住在這裡。
吃了晚飯，凌玫在自己的臥室裡一直琢磨這事，不自覺道：“你說真有人一個劇本能賣60萬美金？”
“什麼？”
“我白天去了小陳那邊……”
她簡單講了一遍，她愛人也是難以置信：“真的假的？你沒聽錯是60萬，你的英語水平？”
“這個單詞我還是能聽懂的！然後他還不滿意，他竟然要100萬！那個外國人還一臉心虛的樣子，最後好像在談什麼條件。”
“那那那劇本你看了麼？”
“我沒有，我只是聽他們在聊。”
“我的天！60萬，100萬！”
她愛人連聲驚詫，就此討論了好一會，即便是他們也沒見過這麼多的錢。
隨後，她愛人又八卦了一下，問：“這個錢算稿酬吧？是個人所得？從美國寄過來，全部給個人？今年可是頒佈新政策了。”
“這……”
八卦心人人有，凌玫對這個話題也感興趣：“我可說不好，等着看怎麼處理吧。哎，我問問老爺子。”
她抹身出去。
“爸爸，今天……”
…………
羅伯茨來過之後，哥倫比亞的人也來了。
哥倫比亞主要是報喜，順便約下一個劇本，陳奇依舊把《生死時速》拿出來，開出同樣的價碼。對方也表示要請示。
若非凌玫親眼目睹，僅憑他與兩個老外勾勾搭搭，就夠被人舉報了。即便如此，也多少人盯着呢，真有反映的。
丁橋找他了解情況，陳奇照實說來。
於是“被60萬美金驚嚇陣營”又多了一個。
而在等待的過程中，這個消息越傳越廣，全京城的文化系統很快都知道了。陳奇在家裡，彷彿都能聽到從京城各處傳來嘁嘁喳喳的不可名狀的低語。
他有意爲之。
之前那些功績也足夠震驚，但畢竟是與公司捆綁在一起的。這次不同，這是完完全全脫離集體，就是個人價值的體現：他的作品，到底值多少錢！
全京城在一種異常古怪的氣氛中陪他一起等。
又過了幾天，美國回電報，兩家都同意了條件。陳奇反倒爲難，鑑於羅伯茨是先來的，決定把《生死時速》給福克斯，但也答應哥倫比亞，一定再給寫個劇本。
遂簽訂合同：20世紀福克斯付給陳奇個人60萬美金的酬勞，買下《生死時速》劇本，並會聘用他公司的動作團隊。
而他又對羅伯茨提個附加要求：務必！儘快！把錢打到大陸的賬戶裡。
他也想看看，相關方會怎麼處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