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敀站了起來,退後兩步,警惕地看着衆人。
但是,他沒有拔刀。
“二皇子,你是不是需要給我們一個解釋?!”薛厲爲首,幾個官員七嘴八舌地嚷了起來。
蘇輕鳶定了定神,擡起頭來:“都給我把刀放回去!”
衆人顯然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程昱遲疑了一下,緩緩地回劍入鞘:“令姑娘有何話說?”
蘇輕鳶向衆人環視一圈,冷笑:“果然都是武人,有勇無謀、頭腦簡單!北燕二皇子若有惡意,就該往奶酒之中下毒,把咱們這些人一網打盡,哪有隻害皇上一人的道理!你們不問青紅皁白,當面對貴客無禮,成什麼體統!”
羣臣漸漸地冷靜了下來,也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但,讓他們承認自己的見識不如一個女人,他們又是萬分不甘的。
蘇輕鳶見他們遲遲不肯放下刀,心下氣急,也顧不得理會他們,乾脆起身走到秦敀的面前,斂衽行禮:“事出突然,南越衆將方寸已亂,請二皇子主持大局。”
秦敀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回過神來,忙道:“快去傳軍醫!”
自有人領命去傳話,秦敀又吩咐親兵扶起陸離,安置在帳中的氈牀上。
南越衆官員仍然緊握刀柄,半點兒也不敢鬆懈。
蘇輕鳶回頭招呼了兩個隨行的小太監來,沉聲吩咐:“立刻回去告訴小路子,叫他找太醫把早上用過的所有茶具、餐具、香爐等物細細地查一遍,半點兒蛛絲馬跡也不許放過——還有,今日之事若走漏了半點風聲,你們知道後果!”
兩個小太監忙答應着,出門騎馬飛奔而去。
薛厲冷冷地看着蘇輕鳶:“皇上身邊,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女人拿主意了?”
蘇輕鳶憤怒地瞪了他一眼,冷笑:“男人一個個都不中用,又不許女人拿主意,莫非薛大人覺得應該讓太監拿主意不成?既然如此,您自己倒不妨先切一刀,看看皇上肯不肯讓您拿主意!”
“嗤——”段然在後面笑出了聲。
這時,北燕的軍醫已經來了。
蘇輕鳶看着他替陸離診治,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薛厲卻黑着臉,不依不饒:“南越皇上的性命,如何能交到北燕人的手裡!令姑娘,您該不會是北燕的奸細吧?”
蘇輕鳶沒心情理他,薛厲又繼續說道:“若是皇上身邊的器物被人動過手腳,第一個可疑的恰恰就是您令姑娘本人!您來路不明、狐媚惑主,自從您出現在皇上身邊,皇上就沒遇上過一件好事!今日皇上若有三長兩短,令姑娘您……”
“你才‘三長兩短’!你全族都‘三長兩短’!”蘇輕鳶氣得跳了起來。
段然衝過來擋在蘇輕鳶的面前,倒轉劍柄“啪”地一下敲在了薛厲的頭上:“對你主子說話尊敬點!”
薛厲氣得暴跳如雷:“一個是來歷不明的妖女、一個是北燕的準女婿,你們兩個聯起手來,是要毀我南越的根基——”
程昱重新拔劍出鞘,架在了薛厲的脖子上:“崇政使,我爲你想,勸你對令姑娘尊敬點。”
薛厲感覺到劍刃的寒氣,打了個哆嗦,臉色更黑了幾分:“程世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一向是最看這個女人不順眼的吧?前幾天是誰在背後罵她狐媚無德來着?”
“至少此刻,她的決定是最正確的!”程昱面不改色。
這時,坐在陸離身邊的軍醫已經擡起了頭。
蘇輕鳶立刻屏住了呼吸。
那軍醫遲疑許久,戰戰兢兢地道:“老朽無能,只知是中毒跡象,卻無解毒之法,請殿下召請南越太醫,一同醫治。”
“送回城吧?”段然急問。
太醫搖搖頭:“山路崎嶇,騎馬乘車都不好走,何況……醫家看不出病情的時候,是最忌諱挪動病人的。”
幾個南越官員又是一陣跳腳。
蘇輕鳶咬住脣角,沉吟許久,又擡起頭來:“既如此,只好在這裡攪擾二皇子幾日了。”
秦敀點頭應下。
這時,外面卻有一個士兵飛奔進來,撲到帳前急道:“殿下,蘇翊已經聯手西樑鐵騎,向咱們這邊過來了!”
秦敀不慌不忙,朗聲道:“傳令全軍,厲兵秣馬,預備迎戰!”
蘇輕鳶忙向段然使了個眼色。
段然笑道:“你放心,咱們軍中文有定國公,武有大司馬,亂不了。”
蘇輕鳶低頭看着臉色慘白的陸離,仍覺得心尖一陣陣緊縮。
今天的事情實在太巧了些!
陸離剛剛出事,對方立刻就來了,時間抓得剛剛好。
若說只是湊巧,實在很難讓人信服。
再往深處想想,蘇輕鳶不寒而慄。
陸離來薄州已有數日,怎麼偏偏就在她過來的第二天出了事?
會不會……她自己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蘇輕鳶細細回想了一陣,始終記不起自己做過什麼不應該的事,只鬧得心裡止不住地發慌。
陸離一直沒有醒,卻也沒有死。
只是看上去實在不容樂觀。他時而劇烈地抽搐、時而脣角流出黑血、時而雙手不住亂抓……誰也不知道他正在經歷的究竟是怎樣的痛苦。
蘇輕鳶在旁看着,幾次覺得眼前發黑,她都只能咬牙撐着,不許自己倒下去。
那軍醫不敢輕易用藥,只得斟酌着給陸離施了幾針,並未見效。
看到陸離身上接連出現幾種不同的症狀,他忽然靈光一閃:“皇上恐怕不止中了一種毒!”
“那,能先解一種嗎?”蘇輕鳶問。
軍醫遲疑着,搖了搖頭。
蘇輕鳶再次垮了下來。
一直到了午後,小路子終於帶着幾個太醫來了。
於是少不得又是一番忙碌。
蘇輕鳶趁着太醫替陸離診治的工夫,把小路子拉到一邊,細問城內的情形。
小路子一一答了,說是在他們出城之前,城中一切如常。
陸離今早用過的所有器具都查驗過,並無異狀——當然,剩菜、殘茶都已倒掉,杯碟碗筷已經洗過,到底有沒有動過手腳就只有天知道了。
聽小路子說完之後,蘇輕鳶只找到了一個疑點:今早令巧兒送粥過來的那兩隻小碗,不見了。
這個意外,由不得蘇輕鳶不多想。
比如,一樣的小碗爲什麼會用兩種顏色?
令巧兒爲什麼會在陸離喝完粥之後主動告退?
小路子似是知道蘇輕鳶的疑慮,略一遲疑卻又皺眉道:“小松子好好的,一點異狀也沒有。”
小松子是今早替陸離試毒的那個小太監。
蘇輕鳶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如果說令巧兒的參苓粥有問題,爲什麼銀針沒有變色,小松子也安然無恙,唯獨陸離出事了?
若說問題並非出在參苓粥上,可是旁的飯菜糕點都是她和陸離一起吃的,爲什麼她平安無事?
太醫先後上前替陸離診治過後,聚在一起討論了一下,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出了他們的結論。
陸離確實中了兩種毒。
其中一種是需要用酒催化的,另外一種似乎本來是慢毒,卻被前一種激起了藥性,一同發作出來了。
兩種毒都足以致人死命,但毒性撞到一起,反而出現了一種微妙的平衡,這是陸離受了許多罪卻直到這會兒仍然活着的原因。
診斷的結果只有這些。他們連那兩種毒具體是什麼都沒看出來。
太醫們討論的結果是,不容樂觀。
薛厲之流卻更關心那下毒之人的身份。
毒藥既然出現了兩種,那麼下毒之人也很可能是兩個。
衆人齊齊把懷疑的目光放在了蘇輕鳶的身上。
蘇輕鳶卻在看見太醫們先後搖頭的時候,便已經呆住了。
軍帳之中有人悄悄地溜了出去。
南越皇帝中毒將死的消息,瞞不了太久。甚至很有可能在此刻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
蘇輕鳶的心中亂成一團,根本沒有心思再管束下邊的人。
以薛厲爲首的衆朝臣顯然也不打算再讓她管了。
小路子還在絮絮叨叨地說着此事的種種蹊蹺之處,薛厲已將目光投向了蘇輕鳶:“姑娘每日與皇上同飲同食,爲何皇上連中兩種劇毒,姑娘卻能平安無事?”
小路子忙過來維護蘇輕鳶:“令姑娘不可能害皇上的!”
其實,令姑娘是有可能的。
但不是這個“令姑娘”,而是薄州行館之中的那一個。
蘇輕鳶只顧發怔,旁邊忽然有個太醫快步向她走了過來。
“怎麼了?”程昱大驚。
太醫皺了皺眉,小心地道:“請恕微臣冒犯,令姑娘的身上……似有綴珠草的氣息。”
蘇輕鳶擡起頭,似乎沒有聽懂他的話。
餘下的幾個太醫聞言卻立時圍了上來。
礙於“令姑娘”的身份,沒有人敢真的湊到她的身上來聞,但幾個人作出了共同的判斷,得出的結論應該就算八九不離十了。
其中一人狐疑地看着蘇輕鳶,向她解釋道:“綴珠草是南邊羣山之中的一種毒草,其葉脈之下有珠狀肉瘤,故而得名。此物本性溫和,遇酒則成爲劇毒。姑娘是京城人士,身上爲何會有此物?”
薛厲在旁發出一聲低低的冷笑:“兇手找到了!”
程昱忽然眼前一亮,急道:“不對,這不對勁!就算你們在令姑娘的身上發現了綴珠草的味道,可是皇上的身上並沒有這種氣息,如何能斷定皇上中的是綴珠草之毒!”
幾個太醫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薛厲冷哼一聲:“這妖女詭計多端,誰知道她用的是什麼卑鄙手段!”
一個太醫忽然沉吟道:“程世子所慮甚有道理,只是……若有人長期服用綴珠草,其本人便會成爲劇毒,旁人若與之……親密接觸,便會受其毒害,沾酒即死。”
“長期……服用?”蘇輕鳶立時想起了在西樑驛館喝的那些藥。
霎時如墜冰窟。
如果這種猜測是真的……
她忽然站起身來,衝到先前宴飲的桌前,抓過一隻酒壺晃了晃,把裡面僅剩的半碗奶酒倒了出來。
“鳶兒,你別亂來!”程昱立刻慌了。
蘇輕鳶端着酒碗後退幾步,咬牙道:“你別急,我只是想驗證一下罷了。”
因爲身體的原因,她確實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沾酒了。
這半碗酒喝下去,立刻就可以驗證出太醫的判斷是對是錯。
若是對了,或許對解毒能有一點幫助吧?
蘇輕鳶轉頭看向太醫:“綴珠草之毒,能解嗎?”
太醫們面面相覷,多數人都在搖頭,只有一個謹慎地道:“有希望。”
那個人是餘慎。
蘇輕鳶向他一笑:“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
餘太醫重重地點了點頭:“能解。”
蘇輕鳶又看向程昱:“記着,我若中了毒,就證明下毒之人是百里昂駒。”
“鳶兒,你不必冒這個險……”程昱急得冒汗。
蘇輕鳶向躺在牀上的陸離看了一眼,苦笑:“他說,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要殺他,我也不會的。”
“他知道不是你!”程昱黯然嘆道。
蘇輕鳶笑了笑,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她並不是想拿自己去獻祭。
她只是很清楚,即使她自己不喝這碗酒,薛厲這些人也會按着她灌下去的。
那樣的話,陸離若能醒來,薛厲難逃一死。
薛厲此人性情可惡,卻是難得的國之柱石,這種人能不死還是不死的好。
更重要的是,她必須儘快幫太醫們確定,陸離所中的確實有一種是綴珠草毒。
餘太醫已經向她保證,只要確定了是綴珠草毒,陸離就有救。
喝完那半碗酒之後,蘇輕鳶下意識地向陸離的方向走了兩步。
在羣臣和太醫們緊張的注視之下,她忽然向前栽了下去。
小路子眼明手快地伸手接住:“娘娘!”
“是綴珠草,是綴珠草!”太醫們喜形於色。
羣臣齊齊看着蘇輕鳶,心情複雜。
薛厲忽然擡起頭來,盯着程昱:“她到底是誰?”
程昱橫了他一眼,沒有作答。
餘太醫跪行過來,在蘇輕鳶的身旁泣不成聲。
程昱心頭一跳,忽然抓着他的肩膀將他提了起來:“你哭什麼?人還沒死呢!你不是說能救嗎?”
餘太醫搖搖頭,臉如死灰。
程昱暴跳如雷:“你搖頭是什麼意思?你敢騙她?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可……這是娘娘自己的決定。”餘太醫擦擦眼角,擡起了頭。
程昱徹底慌了:“什麼‘自己的決定’?她剛剛問你能不能救,你說‘能’!”
段然走過來拍拍程昱的肩,苦笑道:“不怪餘太醫,是你自己想偏了。太醫剛剛已經解釋過,綴珠草是劇毒,長離能堅持下來完全是因爲另外一種毒從中平衡。鳶兒已經考慮過這些,所以她纔會單問餘太醫‘能不能救’——她問的是能不能救長離,而不是能不能救她自己。”
程昱呆了半晌,忽然用力搖了搖頭:“我不信……分明是你們騙她服毒、騙她用她自己給陸離試毒!她以爲你們能救她的!蘇輕鳶自幼貪生怕死,她怎麼可能拿她自己去試劇毒!”
“你還沒想明白?她剛剛已經交代了遺言的!”段然同情地看着程昱,心中惻然。
程昱完全呆住了。
那邊,太醫們已經聚在一起斟酌藥方了。因爲兩種毒同時發作,要想徹底肅清也並不容易。
段然咬了咬牙,擡起頭來:“西樑——這一下,咱們的樑子可算結大了!”
程昱“呼”地站起身來。
“你做什麼?”薛厲忙伸手拉住他。
程昱咬牙:“百里昂駒……難道還要讓他活到明天嗎?!”
段然有些恨鐵不成鋼:“程昱,你什麼時候也變得有勇無謀了?難道你要隻身闖敵營,去跟百里昂駒拼命?西樑將士剽悍無比,你這會兒闖進去,只有送死的份!”
程昱怔了半晌,只覺心中空落落的,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段然嘆了口氣,用力在他肩上拍了一把:“最近一兩天之內,此處便會有惡戰。你……先帶幾個人送她回城吧。”
程昱怔怔地點了點頭。
段然不放心,又囑咐道:“令巧兒恐怕未必肯安分,你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看住她,別讓她再給咱們添什麼亂子!”
程昱應了,立刻便有小太監將蘇輕鳶擡起來,放到了一輛簡陋的馬車上。
這時,幾個如夢方醒的官員忽然齊齊跪了下來:“太后……”
程昱正要邁步出門,聞聲忽然腳下一頓,喉嚨裡一股腥氣涌了上來。
即使事情就發生在他的眼前,他依然不敢相信……
他怎麼就那麼糊塗,任由她把那碗酒喝下去了呢?
目送着馬車走遠之後,段然等人的目光又回到了陸離的身上。
此時陸離的臉色青得嚇人,嘴脣緊緊地抿着,胸口快速地起伏着,間或劇烈地顫抖一下,顯然正在經歷着極大的痛楚。
太醫們終於開出了藥方,叫人下去熬着了。
但這藥方是否有效、陸離能不能等到藥熬好的那一刻、第二種毒會不會把局面搞得更糟……誰的心裡也沒有底。
幾個太醫各施所長,施針的施針、推拿的推拿,誰也不敢閒着。
過了一會兒,秦敀從外面回來,沉聲道:“蘇翊和西樑那邊的隊伍剛出京城,最早也要明天才到。咱們穩下來,安心迎戰,應該不至於敗給他們!”
兵部的一個侍郎憂心忡忡地道:“別的都好說,關鍵是皇上的安危!”
段然擡頭橫了他一眼,冷笑道:“廢話!陸離要是死了,咱們還打什麼打?直接向老賊投降乞命就是了!”
“段公子怎可如此胡言亂語!”那官員怒不可遏。
段然“嘿”了一聲,不屑地道:“怎麼,我說得不對?咱們這邊就長離一個姓陸的,他要是死了,咱們扶持誰去?羣龍無首還打什麼打,白耗費弟兄們的性命好玩麼?我是死活要回去輔佐我家小鈞兒的,你們自己看着辦!”
羣臣面面相覷,每個人心裡都覺得十分別扭,卻誰都說不出什麼來。
僵持許久,薛厲黯然嘆道:“若有不測,咱們確實只有回京一條路可走。——但是,咱們回京之後,若有人助紂爲虐,幫着老賊欺侮定安王、謀竊陸家江山,我薛厲第一個不饒他!”
和靖公主低着頭走到段然的身旁,怯生生地扯了扯他的衣袖:“這會兒,大家不是應該想法子救皇上嗎?你們……都在想些什麼?”
段然一愣,忽然拍拍腦門笑了起來:“可不嘛,都讓他們給氣糊塗了!陸離是誰啊,那是一隻狼心狗肺的千年狐狸,他哪有那麼容易死!你們等着瞧,待會兒一碗藥下去,他準保馬上就活蹦亂跳了!”
小路子好容易住了哭,艱難地擡起了頭:“一會兒皇上若知道娘娘沒了,還不知道要怎樣呢!咱們……”
“要不,再把令姑娘請過來冒充一下?”薛厲試探着提議道。
段然“呸”地吐了一口唾沫:“冒充?你以爲陸離是你啊?他自己的女人,他會認不出來?”
到了這份上,他也不打算再幫陸離遮掩什麼了。在場衆人心裡多少都有點數,倒也沒有太過驚訝。
只有秦敀呆了一呆,有些發懵。
段然在小路子身旁坐了來,嘆道:“實在沒法子,就說戰場上刀劍無眼,咱們怕出事,就把那女人送回城去了!”
“可是皇上不會信的!”小路子仍不放心。
段然氣道:“糊塗!他不信,你想法子哄得他信就是了!他要說那女人不會丟下他,你就說是你叫人綁了她送回去的!總而言之,在戰事結束之前,誰也不許說漏嘴!要是被陸離看出了破綻,害得咱們在戰場上敗給那老賊,你們就自刎謝罪吧!”
衆人知道事關重大,只得一一應了,人人心裡都十分沉重。
終於,在太醫的監督之下,小太監端着剛剛熬好的滾燙的藥,飛奔了過來。
生死成敗在此一舉,衆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段然抓着陸離的手,唸唸有詞:“好容易混到這一天了,你可千萬別給我作妖哈!我告訴你,你要是死了,我就娶了你的女人,掐死你的孩子,讓你斷子絕孫順便戴一頂超大號的綠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