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那老頭兒的說話,那痤瘡臉、癩痢頭和瘦皮猴有些兒不明所以,那痤瘡臉於是問道:“老爺,您說拿小的身上的零件來下注,不知……”
那老頭兒道:“既然你等沒錢,就用零件來下注,有甚麼不對嗎?”
那痤瘡臉忙不迭道:“沒有、沒有。”略是一頓聲,又道:“只是小人有些兒不清楚,這零件指的是……”
那老頭兒便道:“你小子忒蠢,還能指甚麼?!你每盤大可押上一隻胳膊,或者一條腿,又或眼、耳、口、鼻等等等等,想押甚麼零件都隨你。”
那三人登時面色大變,那瘦皮猴扯了扯嘴角,勉強一笑,道:“討厭~~老爺,您就愛跟小的開玩笑。”
那老頭兒不滿道:“老子甚麼時候與你開玩笑了?!”
那瘦皮猴立馬央求道:“老爺喲,小的家裡上有八十歲的老母親,下有嗷嗷待哺的三歲娃兒,她們還要靠着小的養活呢!您老人家發發慈悲,這零件可賭不得呀!”說着,就欲撲上前抱住那老頭兒的腿腳腰身。
見此,老頭兒只將老腿一伸,把其踹了個跟斗,罵道:“去你孃的!老子家裡頭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你們三個龜兒子一上來就謀老子的財,還要害老子的命,怎不見你也慈悲慈悲?!”
那痤瘡臉和癩痢頭也是連連央求,那老頭兒不耐道:“廢話少說,老子向來一言九鼎,說賭零件,那就賭零件,出爾反爾那是烏龜兒子王八蛋才幹的事情,你們想叫老子作那烏龜兒子王八蛋嗎?”說着,面色不善地瞧着三人。
那三人心下里雖然早就罵他是個老烏龜、老王八,但面上哪敢表露絲毫,聞言只得連連搖頭。
“這還差不多。”那老頭道:“你們既沒錢可賭,那便沒得商量!”稍是一頓聲,又道:“不過咱們也得劃定一個價錢才行,這樣吧,你等的胳膊和腿,每一條就當一個銅幣來使喚,五官的話就貴一點,作兩個銅幣的價。至於軀幹上的其他部位嘛,唔,就也當兩個銅幣的價錢好了。”
他孃的,身上的零件只值一兩個銅幣,也忒不值錢了!那三人聽了,一臉的焦慮擔憂,悲情上染。那老頭兒於是笑道:“你們也別道老子不仁慈,這樣吧,只要你們中誰先贏了十盤,老子便放他離開。”
那痤瘡臉和瘦皮猴依舊黯然,半點兒也高興不起來,這得賭到甚麼時候才能贏夠十盤吶?間中要是輸上一盤,那可就缺胳膊少腿了!
那癩痢頭卻忽然歡喜起來,朝那老頭兒問道:“老爺,您說話可算數?”
那老頭兒登時惱道:“你個龜兒子去打聽打聽,老子甚麼時候說話不算數過!”
那癩痢頭便道:“那果真是胳膊和腿腳作一個銅幣,身上的其他部位作兩個銅幣的價了?不會變了吧?”
那老頭兒詫異於癩痢頭的態度,只道:“那當然。”
那痤瘡臉和瘦皮猴也是驚疑,心想這小子該不會是害怕過了頭,給嚇瘋了吧?!那瘦皮猴便朝那癩痢頭問道:“你小子腦殼壞掉了?”
那癩痢頭瞪了那瘦皮猴一眼,罵道:“你的腦袋才壞掉了!”
那痤瘡臉朝那癩痢頭道:“那你忽然歡喜個啥子?”
那癩痢頭蔑了那痤瘡臉和瘦皮猴一眼,道:“這軀幹上的其他部位都是兩個銅幣的價,老子有一頭漂亮的長髮,每盤忍痛拔下一根來押上,撐上個十盤我想還是勉強沒問題的。”
你他孃的照這麼搞,別說是十盤了,百盤千盤萬盤都沒問題啊!腿腳上的毛不算,頭髮賭光了還可以賭鼻毛、賭眼睫毛、賭胸毛、賭腋毛,還有命根子那裡也生着不少,這下可有的賭了!
那痤瘡臉和瘦皮猴登時大喜過望,而那老頭兒則就傻眼了,他自然不幹了,嚷嚷道:“不行、不行,身上的毛不算!”
那瘦皮猴脫口叫道:“怎麼不算?!可是你個老王八……”反應過來連忙改口,道:“可是老爺您自個說的,除了胳膊腿腳,身上的其他地方都作兩個銅幣的價錢,您可不能出爾反爾,說話不算數,否則就是烏龜兒子王八蛋!”
“我……”那老頭兒詞窮,辯駁不得,麪皮憋得通紅,忽然一巴掌扇在那瘦皮猴的腦袋上,把其給拍得踉蹌跌倒,隨即蠻橫道:“我去你孃的!還敢頂嘴!老子說不行就是不行,說不算那就是不算!”
那癩痢頭急道:“可是……出爾反爾是烏龜兒子王八蛋……”話未說完,叫一聲“啊唷!”那老頭兒也賞了他一巴掌。
就聽那老頭兒道:“老子就是出爾反爾了,你個龜兒子能拿老子怎麼樣?!”
無奈打又打不過,反抗弗能,人爲刀俎,我爲魚肉,迫於那老頭兒的淫威,三人登時噤若寒蟬,再不敢有異議。
那老頭兒於是對一旁的酒館店主道:“就由你來做公證了。”回頭又朝那三人問道:“你們誰先來當‘人幣’?”
那三人也清楚當了人幣,便可免去一盤的押注,立馬爭先恐後,齊聲嚷嚷道:“我來!我來!”
那痤瘡臉對那癩痢頭和瘦皮猴道:“平日裡老子甚麼都讓着你們,這回可該當老子先了。”
那癩痢頭罵道:“放你孃的狗臭屁!平日裡有了收穫,哪次不是你得大頭?便宜都讓你給佔盡了,這回得讓老子先!”
那瘦皮猴爬起身,跳腳道:“你們兩個統統都放屁!平日裡有了收穫,都是你們兩個吃肉喝湯,欺負老子矮小瘦弱,只給老子一點兒殘渣,老子可忍你們很久了,這回非得讓老子先當不可!”
那老頭兒見着三人如此的踊躍,不由歡喜,“嘿嘿”笑道:“莫急、莫急,你等三人都有份。”頓了頓,又對那瘦皮猴道:“不過你小子的說話當真說到老子心裡去了,老子年輕的時候也常受人欺負。這樣,便由你先來當‘人幣’吧。”
那痤瘡臉和癩痢頭暗自叫糟,心下里登時便把這倆三寸丁痛罵不已,用盡平生所知一切最惡毒的詛咒,直把這雙半殘湊一個全殘給問候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