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派出去搜尋的人,數不清多少次之後的再次回到他面前,帶着他們剛剛獲取的最新結果。
“顧先生,我們在垃圾桶裡找到這個。”
“另外機場監控錄像裡雖沒有顧先生提供的人的身影,但我們在找到這個之後拿着這個詢問過值班人員,五點左右,有一位女士過安檢時,因佩戴它被請到過一邊檢查,那位女士是出境。至於名姓也不是顧先生所說的季子默女士,而是一位名爲:安樂的女士。”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伸出手,攤開,手心朝上,而在他的手心上面又擺着一個東西,那東西對於顧疏白來說一點兒都不陌生,是他送給她的美人之心,以及他們的婚戒。
她說再見,說寧願從未遇見過,便是徹徹底底的,把他給的東西全部都還給了他。
其實他給過她什麼呢?
除了他胸腔裡面跳動着的一顆心,除了彼時她還回來的美人之心以及婚戒,便再沒有什麼,可他的一顆心,還有婚戒與美人之心,這就是他能給她的,他全部的了,她都不要了,可她都不要了。
無數杯黑咖啡灌進去,只爲了讓自己清醒一些,此刻卻不想再清醒,一覺睡過去,再醒來,她就在眼前,這一切不過是凌晨,半夜時分那一場噩夢的後續,他還陷在噩夢中,尚未清醒,恩,沒關係,如果是噩夢,那麼就做着吧,等清醒過來都會好,等他再次清醒過來,都要好好不好?
發紅的眼緩緩瞌上,高大的身子直挺挺的往後倒,在顧疏白記憶的最後,只剩一片驚呼聲,他們喊着顧先生,喊着四哥,可和他有什麼關係?又沒有誰在喊着他老公,又沒有誰,柔柔軟軟的聲音喊着顧教授。
……
“你說什麼?四嫂懷孕了?”
“是,前一個星期,我陪着四嫂去檢查的。”
“那你怎麼不早說?”
“我,我之前沒想到,四嫂當時還在昏迷狀態,我以爲四嫂和四哥在吵架,這事情不能不經過四嫂就告訴四哥,之後我想着不對勁,是應該先和四哥說纔對,我打算給四哥打電話的時候,四嫂已經醒了,她讓我不要說,說她自己會和四哥說,我想着這種事情是應該四嫂自己跟四哥說的,前面我給四嫂打電話,四嫂也還說就要和四哥說了,他們當時也和好了,我沒想過四嫂會走,我”
“我現在進去跟四哥說去,我和四哥道歉,我任由他打,任由他罵,我”
“站住,你現在進去和四哥說還有什麼用,人都走了,再說本身四嫂離開這件事情就對他打擊不小,你再把四嫂是懷着孩子,帶着孩子走的事情給他一說,他還不得瘋了,這事情現在,依着我看,先不說。”
“嗯。我也贊同。”
“你們贊同什麼?”
“四哥。”陸景呈,夜司彥,還有容易聽到顧疏白的聲音皆是渾身一震,回頭看向他,半響說不出話。
“你們剛剛在說什麼?”顧疏白一手扶着門框,一手垂在身側,目光直刺容易,陸景呈,還有夜司彥。
“四哥”容易頂不住要說。
“四哥,你怎麼起來了?不是還在輸液。”陸景呈厲聲截斷。
“恩,我沒什麼事情。我先走了,老六,你的車子有沒有開過來?在樓下?”他們雖然有不對勁,但是與他無關,他並不好奇,他現在,用心如死灰來形容他,再適合不過。
“車子開過來了,在樓下,四哥你要去哪裡?我送你。”
“不用。”顧疏白從陸景呈手中拿過鑰匙,繼續往前面走。
“四哥,你”陸景呈和夜司彥還有容易聽着顧疏白這樣說,皆是面露擔憂之色,但又不敢說什麼,只在他邁步走後,他們尾隨着。
“我沒事,你們不用跟着我。”
“四哥。”
“我說,不要跟着我。”最後這一聲,他說的斬釘截鐵,異常冷酷,陸景呈和容易,夜司彥三人步伐頓住,隻眼睜睜看着他走遠的背影,再不敢跟上去。
顧疏白沒有坐電梯,他走的樓梯,從十五樓一樓一樓的緩緩地往下走,走到醫院的地下車庫,陸景呈的車子停在那兒,他走向車子,他坐上車子,他發動車子,將車子往外面開,沒有目的,他在發動車子那刻,是沒有目的的,他的心在漂浮,他的腦子裡面一片空白。
車子一路往前面開,繞過無數路口後,停下,而停下的地方是機場。
是什麼驅使他將車子開到機場?
已經不用再去深想,總歸的是開到了這裡。
彼時,已是從白天到了深夜,而深夜是別的地方的深夜,機場,黑夜與白天,沒有區別,還是有很多人,他們從玻璃門進或出,他們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他們在哭,他們在笑,他們在擁抱,是重逢,他們在告別,是分開。
……
“可是怎麼辦呢?老公,今天我不打算和你回家呢!”
“老公,我不能老是重色輕友的。”
“今晚就讓我在這裡陪着她吧,不然我會良心不安的,老公乖哦,明天見。”
“喂,我都喊你老公了,你爲什麼是喊我季子默,你不愛我了,你。本來就是,否則你怎麼不喊?怎麼不說?”
“喂,你怎麼不說話?看,就是不願意說吧。”
“我不出來,你就不喊了嗎?我就不是你老婆了嗎?”
“唔,就這樣說定了,老公晚上沒我在身邊,要睡得更好哦,晚安。”
“再見啊,顧疏白。”
……
看着那些或擁抱說好久不見,或揮手說再見,再也不見的人,顧疏白不由想起她,暫不去追究她爲什麼離開他,以如此狠絕的方式,暫不去追究其餘的,什麼的,太多的,只說只追究着她留給他的,最後的主動的一個電話,最後的一段話,當時,怎麼沒有領悟,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在道別,爲什麼當時沒有領悟,如果當時有領悟,那麼是不是能夠留住她,留住她?
忽而,有一種切膚的痛生起,他疼的渾身顫抖,他再不能不敢望那邊機場大廳裡的人潮洶涌一眼,他抖着手去發動車子,掉頭,轉彎,直行,他開離這裡,這個使她能夠離開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