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女酋長的誕生
斧起落下，溫暖噴灑，濃郁的血腥氣在殿中彌散，各部酋長倒伏在神殿各處，彷彿神聖的獻祭。神像投下陰影，篝火閃動橘黃，石殿流淌血紅。黑、黃與紅，一同映襯着中心處，白皙的蛇女祭司，把她臉上的笑容，映的越發嬌豔。
“米婭瓦酋長我爲家主，報仇了！”
武士長奇巖渾身染血，託着祭湖部酋長奧茲利的頭顱，來到蛇女祭司的身前。接着，他單膝跪地，把手中的頭顱高高舉起，獻給唯一的勝利者。
“很好！先祖見證！新的主神，會寬恕你的一切！”
蛇女祭司米婭瓦滿意點頭，伸出潔白的雙手，接過奧茲利的頭顱。她撫摸着奧茲利年輕的臉頰，稍一思索，就把對方驚恐瞪大的眼睛，溫柔合攏。
“呀！好俊的頭顱！.且借你用一下吧！.”
蛇女祭司輕聲呢喃，然後神情一肅。她看向武士長奇巖，第一次用酋長的語氣，厲聲下令。
“奇巖，向我效忠！”
“先祖與神靈見證！米婭瓦酋長，我會守護在您的身旁，爲您而戰，爲您而死！”
“很好！我接受你的效忠，會賜給伱應得的權力與獎賞！”
蛇女祭司神色冷峻，伸出血紅的手，握住對方的頭髮。她並不相信誓言，卻需要效忠的儀式，來強化服從的慣性。
“去！把兄長準備好的親衛，都招進來！”
“是！遵從您！”
武士長奇巖抿着嘴，大步離去。
神殿之中，唯有捧着頭顱的蛇女祭司。她沒有再看死去的奇奇尼，也沒有去看昏倒的各部酋長。她只是鄭重的捧着頭顱，一步一步，走到羽蛇神高大的雕塑前，躬身行了一禮，把頭顱進獻到神臺上。
“尊崇的羽蛇神！這是您的祭司，獻給您最後的祭品，也是最後的禮讚！.墨西加人入城後，我就會親自把您的神像推倒，徹底改信主神！.請您寬恕於我！不寬恕也無所謂.反正，我也從沒有想過，能在死後去往美好的神國.”
說完，蛇女祭司嫵媚一笑，仰起頭來，直視着羽蛇神的眼眸。神靈依舊沉默，只有那雙綠松石的眼睛，依然閃動着智慧的光芒。祭司與神，就這樣沉默的對視着，直到殿外一片喧譁。很快，數十名金灣武士涌入，不可置信的呼喊，就在這些親衛的口中呼出。
“什麼！家主死了？！”
“酋長！酋長是怎麼死的？”
“羽蛇神啊！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們就守在殿外，爲什麼不及時喊我們進來？”
面對親衛們的追問，武士長奇巖咬着牙，臉上是沉默的悲傷。他艱難的張開口，低低地說了一句。
“是祭湖部酋長，刺殺了家主.我已經爲家主，報仇了”
“該死！身爲家主的親衛，你怎麼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不是下了麻藥嗎？他怎麼還能行動？！”
“你就該自戕，追隨酋長而去！.”
“閉嘴！神靈正注視着你們！都給我閉嘴！！”
衆人正在喧譁，一聲高亢嚴厲的喝令，猛然在神殿中爆發！這聲喝令雖然是女聲，那威嚴的腔調和語氣，卻酷似死去的大日酋長。衆人聞聲望去，神情都是一滯。
只見蛇女祭司米婭瓦，正肅立在羽蛇神像前，站在高高的神臺上。她一手高舉着奧茲利的頭顱，另一手則舉着獻祭的匕首，就像神聖的獻祭儀式。這一刻，她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冷酷，令衆人畏懼而心寒。
“神聖的羽蛇神，見證我的話語！祭湖酋長奧茲利很警惕，喝的血酒很少！他裝作被麻倒，卻暴起偷襲，刺殺了我的兄長！然後，我殺了祭湖部酋長，爲兄長復仇，把他獻祭給了神！”
“崇高的先祖，賜予我傳承的榮耀！我是尊崇的蛇女祭司，傳承巨蛇之母的神性，也有着先祖神裔的血脈！兄長有大事要做，事關金灣部族的存亡！他既然不幸死了，那現在就由我，暫時接任部族的酋長之位！”
“啊！什麼？你來接任酋長？.”
“我親自出使，見過墨西加人的殿下，向他臣服，獲得了他保全部族的許諾！你們只有聽從於我，才能拯救金灣部族！大事在即，動手就在眼前。你們之中，有誰不服？！”
聽到這，衆位親衛面面相覷，一時都有些失聲。他們既是大日酋長的親衛，也掌控着金灣部族的武士，相當於酋長之下，掌握核心武力的頭人們。眼下酋長死了，新任酋長的繼任，就離不開他們的認可。蛇女祭司的地位確實尊崇，米婭瓦也是神裔血脈，確實有繼承部族的資格。只是.
“按照部族的傳統，酋長的位置，應該由長老會議推舉，選舉勇猛的神裔武士！”
年長的侍衛長奇羽，站了出來，出聲反對。
“米婭瓦，奇奇尼酋長雖然死了，但部族中神裔的血脈，可還有好幾位！比如酋長善戰的侄子，伊爾維！”
“哦？伊爾維？他確實勇猛善戰。但是，他再是勇猛，能夠率領你們，抵抗墨西加人的大軍，抵抗雷霆的神罰嗎？”
蛇女祭司米婭瓦神情冷酷，大步從神臺上走下。她來到侍衛長奇羽的面前，直視着對方的眼睛，厲聲問道。
“還是說，他見過墨西加人的殿下，得到了對方投降的許諾，能夠保全部族？”
“呃這.”
面對蛇女祭司的逼問，侍衛長奇羽皺着眉頭，有些難以回答。蛇女祭司一向以嫵媚示人，他還從未見過，這種如同酋長的威嚴姿態。數息後，他稍稍避開對方凌厲的眼神，迴應也避而不答。
“米婭瓦！無論如何，部族已經有數百年，沒有出過女酋長了！況且，奇奇尼酋長的死，還沒有弄清楚。這個時候，伊爾維比你更合適！”
“哦？是因爲伊爾維一向和你親近，所以他更合適嗎？”
“啊？神靈見證！我的心一片赤紅，沒有黑暗！”
“嗯這樣啊！”
聽到這，蛇女祭司微微點頭，垂下雙手，似乎有了妥協的意向。然而，下一刻，她就神情一厲，右手的黑曜石匕首迅捷無比，凌厲又精準地，抹過侍衛長奇羽的脖頸。
“呲啦！”
“呃？！嗬！嗬！”
侍衛長奇羽的臉上，瞬間流露出不可置信的震驚與錯愕。他張開口，氣壓貫通，鮮紅就從脖頸的裂口“呲啦”濺出，濺了米婭瓦一身一臉。最後，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就這樣瞪大了眼睛，噴着溫暖的生機，“噗通”一聲倒下了。
“神靈見證！我會親自舉行獻祭，剖開你的心臟，看一看是赤紅還是黑暗！”
蛇女祭司米婭瓦伸出素手，平靜地擦了擦臉上的血，就像殺死了一隻聒噪的烏鴉。隨後，她冷酷地看向衆人，沉聲宣告。
“巨蛇之母米婭瓦科特爾，與太陽的勇士結合，誕下了託託納克人的先祖！我傳承着巨蛇之母的名字，同樣也傳承着祂的神性！金灣部族在男性中傳承，太陽的勇士們統治着部落，卻在數百年的廝殺中，把整個部落，帶入了瀕臨滅亡的黑淵！”
“此刻，墨西加人已經統一了高原，如奔騰的狼羣，正在席捲天下！這是從未有過的新時代，是海濱颶風襲來的時候！若是憑藉部族的武力，頑固相抗，是決然無法在颶風中，存活下來的！”
“所以，只有蛇母的智慧、謀劃與柔軟，只有我！才能讓你們存活下來，保全部族，甚至讓部族壯大！現在，你們之中，還有誰不服？！”
古老的神殿之中，一片肅然與死寂。衆多親衛沉默不語，看着祭袍滴血，手提頭顱的米婭瓦，眼神都漸漸發生了變化。片刻後，武士長奇巖率先跪倒在地，向米婭瓦恭敬行禮。
“先祖見證！尊崇的蛇母酋長！我願效忠於您，爲您而戰，爲您而死！”
“羽蛇神見證！蛇母酋長，向您效忠！”
“您是新的酋長！我們追隨着您！”
大勢所趨，數十名親衛陸續跪倒在地，向站立的米婭瓦行禮。新任的蛇母酋長，就這樣踩着滿殿的鮮血，一步步穿過衆人，再次來到神臺之上。她俯視着匍匐的親衛與頭人，與羽蛇神像並肩而立，嘴角微微上揚。她的視線，穿過吹拂的風口，看向黑暗的西方。在西方數十里外，就是墨西加人的統帥大營。
在部落從未有過的變局中，藉助墨西加人威懾的力量，她終於從衆人窺伺的蛇女祭司，成爲掌握部族的蛇母酋長，踏上了夢寐以求的權力之路！
“羽蛇神啊，你見證着一切！從今天起，我就是掌控部族的蛇母酋長，米婭瓦科特爾！我會遵循蛇母的道路，掌控部族的人心，順從於擊敗我的人，誕下託託納克各部的王！.”
“強大的死神殿下呀！只要祂能賜予我權力，我便會忠誠的追隨着祂.嘻嘻！這一千里長的海濱，五百里深的叢林，上百萬託託納克各部的統治，可不是僅僅依靠武力，就能完成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