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山有水,有竹林有白虎。白天倚着竹樓開心過活,晚上枕着竹香,美美入夢,多麼令人嚮往的神仙日子?
“沈浪!我決定了,我以後就住在了這裡了!”
婉溪大叫一聲,圓滾滾的身子撲了上去,要多開心,有多開心。
沈浪頓時黑線:“慢點慢點!哎喲喂……那樓梯不結實啊,小心別踩折……”
“咔嚓!”
他話音未落,婉溪一聲慘叫,四仰八叉的摔下來,一道白衣閃過,風沁翩然若仙的身子搶先了一步,將跌落的婉溪穩穩的接在懷裡,溫潤的聲音,軟軟的責怪着,“怎麼這麼不小心?”
目光掠過她驚嚇的臉,忽的眸底一暗,“你的臉怎麼了?”
身子旋開,他放下她,伸手碰觸她的臉。
那樣一道明顯的傷疤,很深。爲何他昨天就沒發現?
婉溪驚魂未定的拍拍胸,喘口氣。眼睛看着風沁,眨巴眨巴,“你怎麼在這裡?”
這如詩畫一般精緻的男人,她每看他一眼,都覺得這顆小心臟不要命的“怦怦”亂跳。
“我若不來,又有誰會接着你?”
風沁眯眼,清寒的眸光乍暖又寒,“溪,告訴我,這臉上,是誰傷的你?”
婉溪:“……”
無所謂的一擺手:“沒事啦!我擦了藥,很快就好!”
“我再問一遍,是誰傷的你?”
風沁凝眸看她,聲色漸冷。
對於她的解釋,他,不如此受!
婉溪無奈。
他那無形的壓力,無形中便硬着迫得她無處躲藏!
謊話,她還敢說嗎?
嘆一口氣,她想起了程羅兒的瘋狂,雖然瘋,但到底是可以理解的。
女人嘛,沒有嫉妒心的女人,就不叫女人了。
可是,她要是真的將真相說出來的話,依着風沁的意思,是要去幹脆利落的做掉羅兒嗎?
不要問她爲什麼知道,她就是知道!
人命關天,必須謹慎對待啊!
她撓撓頭,違心的道:“是我自己碰的。”
“你撒謊!”
沈浪眯眼跳過來,一向嘻嘻哈哈的臉,變得陰沉可怖。
猛一把抓起她的手,他戳穿她的謊言:“你指甲沒那麼長,也更不會自虐的毀自己臉!”
眸光擡起,他忽的又湊過去,細細看着她的臉,冷然一笑:“原來,居然還擦了凝肌露?怪不得!”
怪不得,他們誰都沒看出來。
凝肌露,可以消腫止痛,更會讓她臉上的傷口,在短時間內快速的癒合,若不是風沁剛剛離得近,她這傷,便要一直打算着瞞下去?
而傷她的那個人,到底是要恨她到什麼地步,纔會如此狠心的想要毀了她的?
“哎哎哎!你們你們……不要大驚小怪啦!你看,這傷都快好了,也沒什麼的,是不是?”
婉溪舉手,投降。
被如此兩個花樣美男質問着,真心壓力很大!
不過……韋鈺弄來的藥還真管用呢!
要不,回頭再朝他要些來?
就算不治傷,美美容也是可以的嘛!
“溪!”
風沁凝了眸,深深的看她。
薄薄的脣瓣吐出的字眼,讓這炎熱的夏日都變得森寒徹骨,“你不說,我也可以查得出!”
他白衣飛揚,轉身便走。
青翠的綠竹,襯着他白色的衣衫,盪出了一種極致的美感。
似是九天謫仙,翩然而去,卻又帶出一種徹底的寒意,他便是那降落塵埃的王!
他的女人,他都捨不得傷害半分,又怎會甘心任何別人來欺負?
“哎!風沁!你給我站住!”
婉溪急忙起身去追,沈浪一把拉住她:“追什麼追?他要去就去了,你還怕有誰傷了他?”
酸酸的醋意,盪漾在這風中,婉溪掙開他,怒:“你知道什麼?我不是怕誰傷了他,我是不想他的手裡沾上人命!”
身形一轉,她急急如火的追上去,沈浪微微怔愣。片刻,他完美的脣形,又溢出一絲極淡的冷芒。
“丫頭,你不想讓他的手上染血,那麼……我呢?”
張開手,十指纖長,可比女子。
而這雙手,又究竟沾了多少的血腥?
“風沁!風沁!你等等我,等等我!”
婉溪全力奔跑,趕在風沁下山之前,追上了他。
風沁抿脣,慢悠悠回身,清冷如雪的眸光,淺淺含笑的迎上她:“溪,決定要說了嗎?”
婉溪:“……”
一連串的咒罵出聲,氣得磨牙。
“你走得這麼慢,不就是等我追上麼?還有,我不說,你就去查,行!你厲害,我怕了你,行嗎?”
她氣得猛一跺腳,硬生生原地轉了幾圈,腦袋發疼,“好!我說!我這傷,是皇帝奶孃的女兒,程羅兒掐的,你還要去找她嗎?”
那個囂張的桃花女,其實後臺蠻硬的。
仗着有個皇帝的奶孃做靠山,宮裡有什麼事,是她不敢做的?
“好!”
風沁深深的看着她,薄薄的脣瓣吐着令人意外的字眼,他清澈的眸光閃着寒芒,淡淡道:“你的傷,我必會讓她十倍奉還!”
風聲起,他白衣一晃,閃沒了人影。
婉溪呆呆的看着,愣愣的抽着嘴。
靠了!
都他媽的仗着自己有本事,飛檐走壁的來無影去無蹤嗎?
“風沁!不要殺人!記住!”
她扯了喉嚨,用盡力氣的遠遠喊了出去,翠綠的竹林搖曳悠然,帶着她的聲音,傳出了老遠。
“你就那麼,喜歡他嗎?”
極淡的質詢從她身後響起,她尚未回身,沈浪踏着滿地的綠意出來。
風流的懶笑掛在脣角,璀璨的星眸,冷寒如冰。
婉溪深吸一口氣,默默吐槽。
知道你長得帥,可要不要這麼風騷?
“喜歡不喜歡,關你什麼事?”
她左右看一眼,席地而坐。
氣乎乎的小嘴嘟得高高的,面帶擔憂。
沈浪冷哼一聲,“你擔心他,你喜歡他?你並不是不想報仇,你只是怕連累了他,對不對?”
“……”
婉溪默然不語。
她得承認,她確實是如此想的。
“蠢貨!”
沈浪牙根裡迸出這兩個字,毫不留情的罵着她:“你還真是天真!你是什麼人?他是什麼人?朔月的儲君,天龍皇朝的質子,你還當真以爲,他會爲了你,去殺了那程羅兒嗎?他只會利用,徹徹底底的利用!”
依風沁那樣的人,凡事凡物,都被他利用得徹底!
慢說他斷然不會去殺了程羅兒,或許,還會用美色GOU引也說不定!
“你閉嘴!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說到風沁的不是,婉溪瞪眼,努力反駁:“你以爲他是你嗎?他是那麼幹淨的一個人,纔不會像你說的這般齷齪!”
“齷齪?你是在說我嗎?他乾淨,而我齷齪,是不是?”
沈浪怒極反笑!
這是多麼鮮明的對比!
爲了她,他做盡惡人,她居然如此不領情?
他驀然眸光閃起,生生的逼近她!
酒樓的事,她到底還是起了疑心!
現在,她不止爲了風沁跟他吵架,還居然又爲了一個死人,不惜出口成髒的罵着他?!
沈浪咽不下這口氣!
“哼!說誰誰知道!”
婉溪一言出,又後悔的想咬了舌頭!
霎時起了一身的冷汗,整個身體繃得死緊!
她怎麼就忘了,這個沈浪,看似張揚肆意,天天又笑得沒心沒肺,可他想要殺她的心,已經不止一次了!
“呵!既然你什麼都知道,又何必的跟我糾纏不清?”
沈浪吐口氣,生生的逼着自己笑出聲。
他忍着怒,懶洋洋的靠上前,抓了她一縷髮絲繞在指間,真想一把扯斷了,“既然你這麼巴巴的送上門,那麼小爺的理解,就只能是,你犯賤了!”
他伸手擁住她,眸光寒徹。
明明在做着最溫柔的事情,卻是說着最惡毒的話語。
“你放開我!”
婉溪嚇了一跳,她又是氣,又是怕!
猛的一把推開他,揮手一巴掌扇過去,他沒有躲,生生的受了這一記!
她怒罵:“沈浪!你他媽就是一混蛋!是!我是犯賤了!我犯賤的怕你沒地方睡,才這麼送上門的給你任意糟踐!”
她氣得渾身發抖,吼得眼裡含淚!
她到底是爲了什麼?
對於風沁,她是真的喜歡,那樣一個如同神仙般的人兒,是誰,都會喜歡的。
而對於沈浪,她卻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明知道他危險,她仍是不自主的一步步的靠近他!
她到底還是真賤啊,犯賤!
“沈浪!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你我再不相識,永爲陌路!”
她狠狠的瞪着他,抹一把淚,絕決的說完這句話,她轉身,將眼淚灑在風中。
這個地方,她再也不想待!
“要走麼?休想!”
冷冽的話語驟起響起,一股大力從她身後傳來,她一個站立不
穩,被他重重抱住,強勢的壓倒在林間空地!
雨後的陽光,還沒有那麼熾烤得厲害。
壓在身下的落葉,尚還沾染着厚重的水汽。
婉溪吃疼的悶哼一聲,他有力的身軀砸疼了她!
“沈浪!你放開我,放開!”
她眼睛發紅,拼命的掙扎着。
前所未有的傷心,讓她失去了一切的冷靜。
她罵他齷齪,他罵她賤!
一報還一報,扯平了不是?
可是他,爲什麼還不放她走?
“不放!你是我的女人,放了你,我又從哪裡去找你?”
沈浪壓着她,居高臨下。
吊兒郎當的眉眼,有着霸道而冷酷的一面。
他的手指撫過她的脣,又慢慢下移,劃過她的胸,頓住:“溪,這裡,有誰吃過?”
婉溪:“……”
呆呆的愣住,瞬間又反映過來,她紅着臉,揚起手,狠狠的一巴掌扇向他。沈浪腦袋一偏,抓住她,脣角勾起:“惱羞成怒了?又不是第一次,你怕什麼?”
他指尖一劃,將她的衣服挑開,氤氳含銳的眸光裡,便帶出了一份幽暗不明的意味,“丫頭,既然你如此迫不急待,我就成全了你,如何?”
他的聲音很輕,慢悠悠的,還帶着一絲風淡雲輕海闊天空一般的隨意灑脫。
婉溪滿臉黑線!
“沈浪!你這個混蛋!你敢動我一指手,我絕對饒不了你!”
她大叫着,氣得夠嗆。
又委屈得不行!
她到底是瘋了還是傻了,居然會爲這樣的混蛋擔心着?
看他這麼活蹦亂跳的,還有心思想女人,他絕對活得比誰都好!
“哦?是嗎?你要怎樣不饒過我?說來聽聽?”
沈浪懶洋洋一笑,正打算撕開她衣服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身體擠進她的雙腿之間,將整個身子壓在她的身上,呼吸相聞,脣脣相接,這樣的一幕,充滿了暖昧。
婉溪忽的就爆紅了臉。
“你……你先放我起來,我就說!”
心跳如雷啊!
這已經是……第幾次的與他如此糾纏了?
“不起不起就不起!你說了,我才放開你!”
沈浪耍賴,撲閃撲閃的長睫毛,故意蹭着她的臉,一隻大手撩起她的下衣襬,順着就往裡摸。
“唔!”
婉溪一聲低吟,頓時身子一顫,被他握住的豐盈,剎那間如同火燒。
她是……她是真的沒經過這種陣仗的好不好?
一顆心“怦怦”跳着,越發不像是自己的。
“丫頭,如何?舒服嗎?”
沈浪貪婪的用手捏着,這種柔軟的美感,他也真心沒有見識過。
不過,男人對於這種事,向來都是無師自通的吧?
更甭提,自從上次與她OOXX失敗之後,他痛定思痛的還專程去了一趟花街柳巷,實地觀摩了一把。
所以,沈浪目前對自己的信心,空前的十足。
“乖!你不要動,我動就好!”
他腦袋一低,嘴脣親着她,神采飛揚的低哄着,一顆心也跟着急速的跳動起。
“嗷!”
林子後面,小白不甘寂寞的一聲叫,沈浪臉一黑,磨牙道:“滾!”
老子沒興趣活春宮啊!即便是一隻畜生! Wωω•tt kan•¢ ○
婉溪:“……”
迷離的意識瞬間回神,她伸手推他,卻被他壓得更緊。
沈浪的一雙眼睛,就像一隻餓狼一般,充滿了進食的慾望。
婉溪:“……沈浪,你,你想幹什麼?”
遲疑的吞一下口水,沈浪眸子沉凝,兇猛的將頭低下,狠狠的就親了上去。
這個讓他既恨,又愛的女人啊!
這麼滿滿抱着她的感覺,竟是前所未有的溫暖着他的那顆心!
丫頭啊丫頭,你千不該,萬不該的來關心我。
既然你來了,那麼,就再也不會放你走!
他的吻,急切,而又暴燥。
像是山洪暴發一般的不可阻擋,又像是傾盡一切的索求與給予。
婉溪被動的承受着。
身上的衣服,被他一把一把的撕爛,她不覺得涼,卻只覺得渾身發燙。
他的吻,在隔了這麼久之後,依然是那般的青澀,在她的嘴上毫無章法的亂啃着!
嗷嗷!
婉溪忽然便放棄了抵抗。
真好……她是他的第一個女人啊!
而且,她也一直心裡有他,不是嗎?
要不然,她又何以大半夜睡不着的,等雨一停,就急急的跑來看他?
眉眼一笑,所有的一切爭吵,都已如同過眼煙雲。
“沈浪……愛我!”
她心下喊着,伸出手,勾上他的脖子,微微張口的脣瓣,伸出一條粉紅的脣舌,趁着他呆愣的瞬間,她將她的甜美,全部的送進了他的脣內。
“唔!”
沈浪身子一顫,瞬間明瞭,又忽的眸光暗隱。
他沉着臉,變被動爲主動,舉一反三的當了個好學生,直接就將婉溪這個教會他舌吻的啓蒙老師,殺了個片甲不留!
一吻完畢,差點窒息!
沈浪忽的放開她,臉色很不好。
她這般主動,又居然會對親吻這般的熟悉……難不成,她是早就跟風沁練習過的?
想到她與風沁在雲樓中單獨的呆了一晚,他的心,就越發的嫉妒難平!
“沈浪,你……”
婉溪臉紅心跳,還沒有從剛剛的激吻中回過神來。
沈浪已經如同天邊的一片雲彩,揮揮手,不帶走一絲纏綿的飛速離去。
婉溪:“……”
直接就氣得目瞪口呆,眼淚在眼眶裡亂轉着。
這算什麼?
算什麼?
親了摸了啃了,然後,這說走就走了?
夏天的雨,總是來得突兀又猛烈。
前一晚的暴風驟雨纔剛剛過去,這剛到傍晚,雨勢又下來了。
婉溪回到樓裡,風沁還沒有回來。
倒是樓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是誰?”
她進了門,就覺得不對勁,一擡眼,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子,一身涼寒的坐在她的牀上。
她心下一突,餘光瞄了一眼外面。
雲樓重地,一般人根本進不來,可這人,倒是輕車熟路的,像是自家後花園,說來就來了?
“婉溪?”
男人淡淡開頭,含着一抹冷然的殺氣。
婉溪打個哆嗦。
這外面下着雨,屋裡就像下着雪了。
哪裡冒出來這麼一人物?
“是我!”
她定定神,“你又是誰?”
雲樓重地,一般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她不認爲這個人冒雨而來,是專程來聊天的。
“月冷殤!”
男人吐字清晰,冷質又帶感。卻像是一條暴風雨中蜿蜒而來的毒蛇。
婉溪婉微微一怔,才終於明白,他說的,是他的名字。
“月冷殤?”
她皺眉,重複了一遍,下着評價:“名字很形像,跟你的人一樣。”
自古日爲陽,月爲陰,他偏是這個姓,又起個冷字的名字,最後再加個殤……這意思,只要落到他的手裡,不死也得死了嗎?
“爲什麼?”
她壓下心頭的憤怒,冷靜的問。
她一不偷二不搶,何時招來這麼個人物?
月冷殤微有詫異:“你不怕?”
這女人,倒是出乎意料的讓他刮目。
人長得不怎麼樣,膽子倒不小。
婉溪搖頭:“既來之,則安之!你既然要來殺我,那我就是跑,又能跑到哪裡去?”
轉過身,關上門。
外面風雨很大,她一路小跑着回來,渾身都溼透了。
“鏘!”
一聲清脆的劍鳴聲出鞘,腦袋脖子下,橫了一柄長劍。
劍面光亮,寒氣森森。
像是一條驟然而出的毒蛇一般,獠牙外露的盯着她。
婉溪的腳步頓住。
她手指捏着劍面,緩緩移開:“我只是想要換身衣服!”
“不必了!”
月冷殤聲音很冷,“換了衣服,也一樣要死!”
劍面輕輕一抖,彈開她的手。
婉溪退了一步,擰眉:“既然換了衣服,也是一樣死,那爲何不讓我換?至少,臨死之前,也算你做了件好事!”
話落,她伸出爪子,再度將他的劍面捏開。
月冷殤:“……”
長劍一收,“好!”
雖然她說的話,很有病句。
什麼叫臨死之前,也算他做了件好事?
很彆扭,也很怪異的感覺。
“多謝!”
婉溪直直的看着他,趕人的意思十分明顯。
他現在坐着她的牀……她要怎麼換?
月冷殤,“你可以不換!”
屁股坐在牀上,四平八穩,老太爺一般。
婉溪:“……”
腹裡詛咒一聲。
她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狠狠的抓了自己的乾淨
衣服,走到門邊想出去,可看看那驟然間瓢潑的大雨,她猶豫一下,又返過身來。
月冷殤:“不想換,就死吧!”
長劍再度指出,他冷峭的眉眼,帶着鄙夷的暗芒。
原以爲,她與衆不同,卻也在乎這些看不見的名聲!
既如此,她換與不換,都得死,不是嗎?
“哼!想得美!老孃就算要死,也要死得美美的!”
婉溪心下很怕,可雙腿不打顫。
她身子一轉,上了牀帳後面,與月冷殤隔着一牀,就開始稀里嘩啦的換衣服。
月冷殤眯起眼,老僧入定一般的等待着。
美色在前,不起半分波瀾。
“小奶孃?你在嗎?”
雨中一道聲音悠揚的響起,透過厚重的雨簾,一直送入婉溪的耳畔。
她心下一怔,穿衣的動作慢了些,月冷殤一把長劍已經斜刺裡殺出。
婉溪不會躲,也不敢躲,她僵着身子,半提着衣服,月冷殤冰冷的聲音從牀的那一邊傳來:“說!”
冷冰冰的聲音,比毒蛇還毒啊!
婉溪咳了兩聲,磨着牙:“我還沒換完衣服!”
該死的!
她就這樣衣不蔽體的出去,再被他殺了嗎?
眸中暗芒一閃,她緊攥着衣服的布角,被她用力的擰在手中。
月冷殤靜了一下:“那是你的事!”
他已經給了她時間,是她太龜毛!
婉溪:“……”
深深的吸了口氣,“我可以知道,我爲什麼要死嗎?”
這是她最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如果是程羅兒殺她,她尚可以理解。
但如果不是……那到底會是誰?
“你不應該活着!”
月冷殤劍芒抖動,僅僅一句話,便要判了她的生死!
“喂!等等!”
婉溪急叫,剎那間出了一頭冷汗,“你憑什麼?世間萬物既然存在,就有他存在的道理,你憑什麼一句話,想讓誰死就讓誰死?”
她的聲音很急,很大。
樓外的韋清聽得清清楚楚。
月冷殤臉色一沉:“你找死!”
手間劍光猛然翻轉,死亡的氣息像是衝出牢籠的噬血猛獸,向着她嫩白的脖頸疾速劃落!
電閃火石之間,婉溪駭然咬牙,眼睜睜看着那一抹劍光,極快,又似是極慢的向着她奪命而至,她驀的將衣角猛的拉開,手心一直攥着的白色粉末向着月冷殤忽然灑去!
“這是……”
月冷殤頓時閉眼,婉溪那略顯肥胖的身子,已經極爲靈巧的從那劍下逃出,撒腿就往外跑。
“王爺,救我!”
她拼命的扯着嗓子大喊,身後的劍光驟然一頓,韋清如同神降的“砰”的一腳踹開房門,一個閃身掠到眼前,猿臂一伸將她緊緊摟在懷中,妖魅的雙眸冷冽擡起,恰與月冷殤殺氣騰騰的眸光直接對上!
“是你?!”
韋清驀然厲喝,月冷殤收劍,揮去眼前的白色粉末,一雙眼睛在婉溪身上走了一圈,冷然道:“屬下奉命行事!”
婉溪打了個寒戰,分明便感覺到他話裡那陰毒的怨恨。
頓時覺得無語。
她這是,什麼地方招到他了?
“哼!本王不管你奉什麼命行事!總之,只要本王站在這裡,你就休想動她!”
他有力的臂膀圈着她,渾身溼漉漉的極是狼狽!
但偏偏就是這樣狼狽的他,讓婉溪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初見他時,他一副妖孽的相容,對她各種羞辱,冷狠,甚至差點就淹死了她。
可慢慢的,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不再那麼針鋒相對。
他優雅,且又妖孽的逗弄着她。
像是在逗弄着一隻闖入自己領地的小寵物一般……
而現在,卻已經開始不顧一切的維護她了嗎?
婉溪眸光微閃,看着他一身的溼,心頭涌上一股暖意。
“王爺!他要殺的是我,讓我來!”
她輕輕推開他,既然韋清認得這個月冷殤,那想必,也是宮中之人。
她不想讓他爲難。
“你……行嗎?”
韋清猶豫一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奶孃奶孃……你怎麼樣?!有沒有事?有沒有傷到哪裡?”
門,再被撞開。
韋鈺猶如一隻出閘的小猛虎一般,不管不顧的衝了進來,小小的身子直接將婉溪抱了個死緊,渾身的雨水胡亂的就蹭了上去。
婉溪:“……”
深深的吸了口氣,眉眼間滿是無奈。
“小皇子,奶孃在談正事,你一邊玩去,好不好?”
伸出一隻手,將他推開,拉了一把自己的衣服,眸光瀲灩的看向月冷殤:“我不管你是誰派來的,但是……我不想死!”
月冷殤:“……”
看一眼眉眼凌冽的韋清,再看一眼虎視眈眈的韋鈺,他微微冷哼:“皇命難違!”
韋清頓時氣衝腦門:“皇命?你奉誰的皇命?本王就在這裡,你倒是給本王說說看!”
該死的混蛋玩意兒!
居然敢對他親親愛愛的小奶孃下手?!
“王兄!跟他廢話什麼?!直接拿下,拆了他!”
韋鈺揮着肉肉的小爪子,黑豆一般瑩亮的眼底,閃着暴戾的因子。
他人小,但氣場着實不小!
婉溪愣了一下,心頭再度染過一抹暖流。
這臭小子,她沒白疼他!
月冷殤:“屬下奉皇上之命!”
手中長劍,微微斜握,情知這一次殺人,將會無功而返。
他沒想到,這個小奶孃居然會這麼精明。
藉着換衣服的由頭,儘量的拖延時間,又手裡藏了一些白色粉末,讓他防不防勝。
到底,他也是小瞧她了。
“哼!本王剛從皇上那裡過來,如何不知父皇竟下了這樣的命令?月冷殤,到底是你公報私仇呢,還是在公然的挑釁父皇的尊嚴?!”
韋清一聲厲喝,微微眯起的狐眸中閃過一份寒冬的肅殺!
月冷殤緊緊握了一下劍,對峙片刻之後,驀然冷笑:“屬下爲皇上除去了這個禍害,皇上只會高興!又怎是挑釁?”
怨恨,陰毒!
從他驟然轉變的態度中,一覽無遺!
婉溪一驚:“你膽敢假冒皇命?”
心中大大的鬆一口氣,如果這韋皓真要殺她,她還真是無處躲藏!
“王爺!”
月冷殤深深的吸口氣,冷然道,“月一向對王爺敬重有加,希望王爺這次,不要阻攔月!她害得無雙,玉容被關大牢,生死不明,月殺她,理所應當!”
對於他來說,影無雙,花玉容,便是他最親的兄弟姐妹!
卻偏偏因爲一個小奶孃的出現,這倆人雙雙忤逆聖上被關入大牢,他的心下,如何能平?
“你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什麼無雙玉容,他們是誰?我認識他們嗎?”
婉溪氣得跳腳。
若說冤枉,她簡直比竇娥還冤!
她好好的回個房,莫名其妙的就有人來殺她,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韋清一把摟住她;“溪兒稍安勿燥!”
眼睛一撇月冷殤:“滾!看在父皇的面子上,今天這件事情,到此爲止!下次再敢胡來,本王滅你九族!”
皇子發話,誰敢不從?
尤其還是如此誅滅九族的大罪?
月冷殤:“……”
無言的沉默片刻,回劍入鞘,轉身便走!
這一次,他殺不了她,那下一次,下下一次呢?
他就不信,她永遠能這麼好命,隨時的有人來救她!
意外終於離去,婉溪鬆一口氣,雙腿發軟。
韋清扶住她,無奈:“小奶孃,還真有你的、,走到哪兒,就將麻煩帶到哪兒?”
他倒是小瞧了她,現如今,連生性最爲淡定的月冷殤都要殺她而後快,她還能活多久?
這是個嚴肅的問題,必須要引起重視。
“是啊是啊,奶孃,鈺鈺這麼愛你,你可千萬不能早死。”
小奶娃蹭上來,抱着她一邊胳膊,喊得那麼親熱,婉溪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什麼叫不能早死?
他一直盼着她死麼?
“好了!來,趕緊去換身衣服,再喝杯茶,安安神。”
韋清眉角一揚,將韋鈺拉開,將婉溪推進了牀裡。
韋鈺掙扎着不肯走:“王兄,你放開我啦!我要找奶孃,我要找奶孃……”
小奶娃反抗着,韋清臉一黑,直接扛起來就走:“你奶孃要換衣服,你敢去搗亂試試看?!”
小奶孃的身子……那自然是波瀾壯闊,美倫美幻的,可惜,有這麼一個小東西跟着,他也頗是遺憾。
“砰”的一聲,關門出去,瓢潑的大雨再次澆在兩人的身上,韋鈺這個恨吶!
見色忘弟的臭王兄,奶孃是他的,他的!
不出片刻時間,婉溪換好了衣服出來,拉開門,兄弟兩人齊齊回頭。
一大一小,完全的兩隻落湯雞。
婉溪心中起了一絲歉意:“進來吧!我去找些衣服,再熬些湯,你們兩個別淋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