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
李承乾囁嚅着脣,緩緩低下頭,輕聲問道:“還有四年,你就要及笄了,再過兩年就該說親了。”
“啥?”
楊曉然瞪大眼睛,這畫風變得太突然,一時有些讓她摸不着頭腦了。
“我,我是說你再過兩年你爺孃就會給你說親了。”
李承乾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忽然擡頭道:“香兒,我娶你當我的新娘好嗎?”
本就喝了酒,臉就有些紅,這話一出口後,臉更紅了,眼珠子亂瞄着,不敢去看那姑娘。
楊曉然呆愣了片刻,隨後抱着肚子大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當你的新娘?哈哈哈哈!”
“你,你笑什麼?!”
李承乾怎麼也想不到說出這番話後,對方居然是這樣態度,頓時有些惱怒地道:“有甚可笑?”
“沒,沒……”
楊曉然擦着自己眼角的眼淚。
這場面怎地這般熟悉?
對了,自己前世小的時候,不也有小屁孩對自己說,長大後我娶你這樣的話麼?
一想起這話出自李承乾這個皇太子的口,某姑娘就繃不住了,到了後來,索性蹲了下來,抱着個肚子笑得停都停不下來。
“你,你笑夠了沒有?!”
李承乾羞得滿臉通紅,又惱怒又害羞,這人當真是沒心沒肺嗎?這有什麼好笑得!
“對,對不起,太子哥哥……”
楊曉然抱着肚子,“不,不,你現在別看我,我,哈哈,我一看見你就想笑……哈哈哈,啊……哈哈……”
上氣不接下氣,根本停不下來了好麼?
“你!”
李承乾氣得不知說什麼好,索性一屁股坐了下來,背對着楊曉然生起了悶氣。
過了好一會兒,那人終於不笑了,只聽她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太子哥哥,別說這種話了,一點也不好玩。”
“我,我是認真得!”
李承乾終於爆發了,忽然一個轉身,一把抓住那人兒的小肩膀,認真地望着她,道:“我說得是認真得。我,李承乾,大唐皇太子,想要娶程門女子程還珠,娶她爲妻!”
說完便屏住呼吸,認真地注視着她,想從她的臉上找一點希翼。
對方愣愣地望着他,似被嚇到了一般。
心裡一着急,剛想再說些什麼,一個小手忽然撲上了自己的臉,“哈哈!不行,對不起,太子哥哥,我,我又想笑了……啊,哈哈……”
楊曉然的確很想笑,自己被一個小屁孩表白了。
噗!
對方纔十一歲,還是屁事都不懂的年紀,居然信誓旦旦地跟自己說,自己長大後要娶自己,怎麼想怎麼喜感。
“程還珠!”
李承乾徹底炸毛了,死死地扣着對方的肩膀,不自覺地用力,“你,你這人怎地這般沒心沒肺?孤對你如何,難道你察覺不出來嗎?!!”
“啊?”
楊曉然睜着水濛濛的大眼睛,定定地忘了一會兒,忽然咧嘴一笑,道:“好啊……我等太子哥哥長大後來娶我。”
隨口一言,不過是安慰小屁孩的語句,她說得隨意,可對方卻當真了。
“你說真得?”
喜悅立刻堆滿了雙頰,李承乾的眼睛變得亮晶晶地,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楊曉然嘻嘻一笑,道:“太子哥哥長得俊俏,又是皇太子,哪家的姑娘不愛?”
李承乾的臉立刻黑了下來,悶悶地:“要是我不是皇太子呢?你還嫁我麼?”
楊曉然望着李承乾,道:“你若不是皇太子就更好啦!哈哈,說真得,太子哥哥,我從來就沒想過要嫁人,特別是入侯門大戶。”
“爲何?”
楊曉然把自己的褙子脫下來,鋪在地上,躺了下來,望着天上點點繁星道:“越是有地位的男子妻妾越是多,我看阿孃時常爲了姨娘苦惱,我不想像我那娘那樣……”
說着便曲起一條腿,另一條腿搭了上去,隨意地晃盪着,“如果可以,我只想找個農家漢子,他耕田來,我織布,一生一世一雙人多好!何必將自己一生埋沒在那高牆大院裡,爲了一個男子與諸多女子鬥智鬥謀,好無趣……”
說着又把一個手指着天空,此時月亮旁邊有一顆十分明亮的星星,如果沒推算錯得話,那正是象徵愛情的金星,“太子哥哥,你知道嗎?這個世界很大,或許當我們仰望天空的時候,在天上也有人在思考同樣的問題,你看,月亮旁邊那顆星,你可知他爲何會這麼亮?”
頓了下又道:“這世上有太多咱們還沒解開的謎題,與其把心志都放在與諸位女子爭**的份上,何不去想想這天上是不是真得有神仙?何不去想下,月亮上到底有沒有嫦娥?”
楊曉然放下腿,側過身,用一個手支起腦袋,看着李承乾認真地道:“這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去看看那位大賢說得五大洲四大洋。嫁人?多無聊……”
李承乾瞪大雙眼,簡直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女子不想嫁人得,“你,你說得都是真心話?”
“嗯!”
楊曉然咧嘴,露出一口潔白的小貝齒,道:“若做不到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寧可不嫁!嘻嘻,太子哥哥是未來儲君,哪可能一生一世一雙人?”
“不,孤只要你一個,孤能做到!”
李承乾頗爲激動地道:“只有香兒你從來沒把我當太子,你待我如知己,我不會辜負你得。”
楊曉然坐了起來,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道:“有時候,不是你我想如何便能如何得。一旦坐到那個位置上,就會有許多的身不由已。就像我,我想找個田舍漢,可以我的身份,或許一輩子不嫁可能,可要嫁給一個田舍農卻是萬萬不得。太子哥哥,萬事順其自然就好,不爭便是爭,記住老子聖人的教導,上柔,謙順,不爭,你這輩子會快樂許多。”
楊曉然說到後頭語氣漸漸嚴肅,這話是提醒李承乾,以後在與李泰以及諸位兄弟的鬥爭中,不要去反擊。經歷過玄武門之變的李二,只要李承乾不造反,他是堅決觀察嫡長製得的。
說完這話,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青草,拿起自己的褙子,笑着道:“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說着便轉身,笑容在臉上消散。
她再笨也看出李承乾剛剛是認真得,雖然覺得有些搞笑,可她卻不想以後搞出什麼誤會,索性斷了他的念想,免得日後麻煩。
想娶姑娘啊?可以啊,做得到一生一世一雙人,姑娘就嫁給你!
就這意思,您老看着辦吧!你同意,你爹都不會同意!
心裡一陣奸笑,雖然破壞少年萌動的心思有些殘忍,但理工狗素來都是理智得,爲了以後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快刀斬亂麻地比較好。
嗯,對了,李承乾在慢慢長大了,馬上就該到了對異性好奇的年紀了,看來以後自己在他跟前得注意些了,別鬧出什麼狗血來,到時就不好收場了。
不知爲何,這個想法在心頭閃過的時候,楊曉然眼前忽然浮現出了寶林的臉,想起他今日的落寞,心裡一動,似是意識到了什麼。
一絲錯愕在眼中掠過,隨即又有些欣喜,再接着又在心裡暗暗罵自己:呸呸,高興個什麼?難不成你連小鮮肉都不放過了麼?噯?不對啊,小鮮肉不就是用來蹂躪地麼?
猛然間似乎開竅了,忽然就明白了寶林今天異常的舉動,雖然覺得自己這大的心理年齡對一少年郎起了心思有些讓人不好意思,可只要一想到寶林似乎也有些喜歡自己,這心裡就忍不住有些高興。
至於李承乾?唉,還小毛孩呢,懂啥愛情啊!
“程藥香!”
朝前走了幾步,李承乾追了上來,攔到她跟前,道:“孤一定會娶你爲妻得,一定會只有你一個!”
說完便朝前跑去,聲音順着夜間的微風慢慢傳來,“你記得,在孤娶你之前,你不要喜歡上別人!”
“噗!”
楊曉然無奈地搖搖頭,心裡暗道:“再過幾年,等你真正懂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今天這表白是有多愚蠢了……”
李承乾在小青莊住了三個晚上,一直到第四天清晨才一臉戀戀不捨地離開。
楊曉然把他送到了三原縣,這纔打道回府。
日子似又恢復了平靜,京城裡的鋪子生意越來越火爆,其利潤之大連李二都被驚動了。
“僅玲瓏這一月的純利就高達三萬貫之多?”
李世民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賬本,忽然指着本子上的幾個名字,頗爲酸溜溜地道:“哦?都是那幾家消費地多麼?呵呵,這貴的香水,不同香味地一拿就是十瓶,朕得國庫空得可跑馬,朕的臣子倒挺有錢嘛!”
說話間牙齒都在磨得咯咯直響,窮酸天子顯然已嫉妒到不行了。
“二郎,那妮子這不是替您把錢給撈回來了麼?”
長孫忙安慰道:“她與幾個小得還弄了個商盟,取名多寶,那生意火爆,您是沒看見。”
頓了頓又道:“那鋪子裡的東西好多妾身都未見過,妾身幾個月的月錢都不夠買她一個座鐘,就這十天半月得,就賺了四五萬貫錢了……”
長孫口氣酸溜溜地,夫妻二人對望一眼,牙齒磨得咯咯直響,顯然有種想去世家打劫的衝動!
因爲無論是多寶還是玲瓏,這消費主力軍除了胡商就是這羣龜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