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崔玉嬌死死地抓着自己面前的案几，眼珠子都紅了。
儘管早就知道了，可真到這一刻來臨的時候，還是這般地令人難受，令她有種抓狂的感覺。
立了那狐狸精爲太子妃也罷了，居然還要自己堂堂崔家嫡女等她及笄大婚後過三個月才能入門。
“程門女郎程還珠接旨！”
楊曉然起身，收起所有紛亂的思緒，在萬衆矚目下，保持着鎮定，一步步走向大殿中央。
“臣女崇陽縣君，程門女子程還珠聆聽聖訓！”
說着便襝起裙襬，跪倒在地，先三磕頭，再道：“恭請聖安。”
“聖恭安。”
李世民聲音沉穩，但雖有人都聽出了這聲音中飽含着一絲喜悅。
何公公捧出一卷明黃色的卷軸來，打開聖旨，素來聲音陰柔的何公公忽然聲音洪亮了起來，“宣：配德元良，必俟邦媛，作儷儲貳，允歸冠族，右武威大將軍廬州刺史程知節長女，門襲軒冕，家傳義方，柔順表質，幽閒成性，訓彰圖史，譽流邦國，正位儲闈，寔惟朝典。可爲皇太子妃，待及笄禮成，所司備禮冊命，主者施行，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大臣也跪倒在地，聖旨一讀完便山呼萬歲了起來。
“衆愛卿平身！”
衆大臣起身，程咬金走到女兒身邊，父女二人重新退到大殿門口，再行三叩九拜的大禮。這樣的恩典，對於任何一個人臣來說已是極高賞賜，所以必須三跪九拜以顯感激。
至於內心是有多少真心得，卻也只有當事人心裡清楚了。
再次到了殿中央，還不得起身，還得從公公那裡接過聖旨，再次叩拜謝恩呢！
折騰地頭暈眼花，這還不算完，還得聆聽李二與長孫的訓誡。
楊曉然得跪在地上一直聽他們說完，然後再磕頭，保證自己會戒驕戒躁，團結各姐妹，努力爲太子殿下開枝散葉，不爭風吃醋，當好一個賢內助。
直到這一步，這纔算完。這還只是宣旨呢！
好在她還沒及笄，這不算正式的冊封禮，那個留到大婚時，不然還有得折騰。
李世民與長孫顯得很高興，甚至還未成婚呢，就迫不及待地賞賜了一堆東西下來。
搞得楊曉然戰戰兢兢地，懷疑這對摳門鬼是不是鬼上身了？怎地忽然對自己變大方了？
崔玉嬌恨得牙癢癢，可在這大殿內卻不敢太放肆，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狐媚子身上。反正來日方長，等她進府了，哼！她就要這狐狸精好看！
“恭喜啊，程老哥！”
牛進達等一羣文武將嘻嘻哈哈地拿着酒杯過來給程咬金道賀，那邊一羣貴夫人也將裴氏團團圍住，左一個恭喜，右一句讚歎得，所謂花花轎子人人擡，這等時候就是打下交情最好的時刻。
黑夫人擔憂地忘了寶林一眼，只見他低着頭，默默地喝着酒，一口一杯，顯然是已難過到了極點。
“冤孽啊……”
黑夫人悠悠嘆息着，又看了看那杜家小姐，只見那小姑娘正偷偷地在打量着自己兒子，黑夫人心裡略微鬆動了一些。
或許等開春杜家的小娘子進門，寶林就會好些了吧？
這杜家小娘雖不如縣君那般漂亮，可卻也是清秀可人，又聽說頗具才氣，在家也是個孝順孩子，寶林現在最需要這樣的妻子來照顧了。
這日子過得久了，又知自己與崇陽縣君再無可能，也許就會漸漸忘了這份情了……
“恭喜，恭喜大嫂……”
李泰拽着李佑，李愔過來，手裡拿着個酒杯，“嫂嫂，弟弟敬你一杯。”
“你在這胡鬧什麼？！”
李承乾跟了過來，“我與藥香還未成婚，你莫在大庭廣衆之下惹人不痛快。”
李泰嘿嘿地笑着，拍了拍自己結實了不少的胸脯道：“大兄，你還難爲情個甚？你與嫂嫂乃是天作之合，哎呀，以後這日……”
話還說完就感覺一股冷颼颼地氣息直撲而來，再一看，那妮子正在瞪着自己，冷不丁地就打了個哆嗦。
那充滿怨念的眼神……
等等！
自己過了年還得跟她回小青莊啊！
李泰頓時就想抽自己嘴巴子了，李佑一臉同情地望着自己的四哥，又與李愔對視一眼，二人不厚道地咧嘴笑了。
“香兒，別理他，他這嘴早晚要闖禍。我看你對他還是太好了，看五弟現在多乖，那個什麼小黑屋你也該把四弟弄進去嘗下那滋味。整日胡謅，早晚得壞這嘴上！”
李承乾一本正經地模樣逗樂了楊曉然，“噗！太子哥哥，哪有你這般狠心地？我都替大王不值了，他對你這個兄長可關心着咧，跑不動的時候就指着你去救他咧！”
“噗！”
李愔與李佑再也繃不住了，抱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來。
邊笑還邊衝李泰道：“對，對不住了，四，哈哈，四哥，我們，我們……哈哈……”
李泰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瞪着眼道：“程家女！你什麼意思？說好不再笑我得！”
說完便一甩袖子道：“哼！本王好心來道賀，你居然還消遣本王，好生沒道理。不與你說了，我找人喝酒去了！”
說着便跟逃似得一下子溜走了。
望着他那狼狽模樣，李佑李愔笑得更起勁了，還學着李泰當時的模樣，吐着舌頭，氣喘吁吁地喊道：“大，大，大兄，救我，哇嗚……”
“到底怎麼回事？”
李承乾完全懵圈了，楊曉然想起李泰那時的模樣也繃不住了，笑着道：“魏王剛剛去莊子那會兒，胖得不行，跑兩圈都跑不動，結果太上皇又在旁看着，他不敢停下來，結果跑到第四圈時，實在吃不消了，哭着喊你去救他咧……”
“對，對！”
李佑湊着小腦袋學着李泰的模樣，“鼻涕眼淚都混成一團了，喊着大兄救命咧！”
“哈哈！”
一想到那畫面，李承乾也繃不住了。
四弟去的時候就是一個球，想起一個球在跑道上哭着喊着的模樣也大樂。
“香兒，你可真有法子。四弟那樣胖都被你折騰瘦了，也不挑嘴了，我看他精氣神好了不少，你那個跑步鍛體之法可真有效。孤以後也要天天跑個十圈。”
“嗯！”
楊曉然點頭，“太子哥哥，這跑步看着簡單，卻是最難長久堅持。你聽雷門神父說過古希臘的事麼？他們有個盛會叫奧運會，最初就是爲了鍛鍊士兵體質才發明的各種鍛體之術，後來大家都覺得這個好，就漸漸傳到民間，老百姓也參與了進來，這奧運會就是各種比賽，大家比投擲，比跑步，可有趣了……”
“竟有這等盛會？”
李承乾略微一沉思，“如今我大唐國力蒸蒸日上，倒也可舉辦個這個什麼奧運會得。”
“我看還是踢足球好。”
李愔興奮地揮着小手，“程家姐姐弄得那足球可好玩了，太過癮了！對了，程家姐姐，你不是說踢球也能賺錢麼？那麼那個什麼希臘國，他們辦奧運會賺錢麼？”
楊曉然嘿嘿一陣奸笑，笑得人都毛骨悚然了，才慢慢道：“只要動動腦子，什麼都能賺錢。”
“你這丫頭又在出什麼鬼主意？今個兒除夕也不過來給我這個老頭子敬酒，以後可是我的孫媳了。”
李淵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後，衆人忙行禮，李淵擺手道：“行了，大過年得，這些虛禮都免了吧，都自家人。”
頓了下又瞄着楊曉然道：“剛剛聽你說賺錢，怎地又想起了什麼鬼主意想慫恿朕的孫子們？”
楊曉然上前攙扶住李淵，笑着道：“太上皇，我哪敢呀？只是剛剛說起跑步，便說起了希臘的一個盛會，如果咱們大唐也搞，還能補貼國用呢。”
“還是搞足球好！”
李愔又竄了出來，還拉着李佑，李佑也連連點頭，“我也覺得那足球有趣，若是推廣開來，大家都參與，這可有意思了！”
“嗯！”
李淵點頭，“那蹴鞠被這妮子一改確實有趣，只是這要如何賺錢？”
楊曉然大笑了起來，這一舉動惹來李淵的不滿，伸手在她腦袋上敲了下，估計繃着臉道：“快說！又來關子。”
“父親，你們在說什麼？”
李二發現李淵在這邊，忙跟過來了。
“這妮子，搞了一個叫作足球的玩意兒，跟蹴鞠有些像，只是被她改了玩法，深含用兵之道，十分有趣。這丫頭剛剛在說，這也能賺錢補貼國用呢。”
“哦？”
李二也來了興趣。
窮皇帝最感興趣的還是錢吶！
一羣大臣聽見了，也紛紛湊了過來，一聽原由也來了興趣。
雖然士大夫們一般都看不起商人，但一旦上升到補貼國庫的高度，立刻就把節操扔了。
個個端着酒杯，跟一個個投資商似得，用着賊亮發綠的眼神瞅着楊曉然，一副你不說就弄死你的態度，讓某姑娘生生打了個冷顫。
老闆窮，打工地也窮，這羣大唐君臣還真務實啊！
當下也不敢藏私了，不過還是先扯了下奧運會，細細說了幾種比賽規則，然後再談到足球以及這些運動盛會該如何賺錢。
一番忽悠後，一羣朝臣嘴巴都張得老大，過了好半晌才紛紛道：“直娘賊！程義貞，你這是生了個什麼怪胎出來？居然連這種絕的點子都想得出來！若爲男子，爲戶部尚書地話，豈不是我大唐要富得流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