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然前世雖是孤兒，可也正因如此早早便通曉了人情世故。而自打入長安後，她越發覺得有必要仗着自己小孩子的皮子繼續裝瘋傻下去，給人一種只是有點小聰明可卻不肯吃虧的錯覺。
有時，這對她來說會是一種保護。畢竟她這年紀別人也不能在道德上批判她什麼，有利條件不使用那就真是傻子了。
出了茗香客，她也沒狂街的興趣了。東西兩市開市後，街上雖然熱鬧，可也變得特別不乾淨起來。一不小心還能踩上一坨冒着熱氣的新鮮馬糞牛屎啥得。
畢竟是古代，中國人雖然自古都比較講究衛生，可論愛乾淨的程度與現代人還是無法相比得。畢竟環境條件在那，想幹淨也乾淨不到哪裡去。當然，比起同時期的歐洲，咱們這裡便是天堂了。好歹每當閉市前，朝廷還組織了一羣人來清理街道，特別是在這皇城根兒腳下。
身爲****上國，古往今來的統治者都比較注重臉面得，若外國時節來此，到處臭烘烘的可不行。且西醫未盛行前，中國醫術可是遠遠領先於世界，否則怎會有那樣龐大的人口基數？古人早就意識到髒亂是疫病最佳的傳播方式，故而與同時期的人相比，華夏子民所居之地還是非常乾淨的。
只是在楊曉然這個外來戶眼裡，只僱人在特定時間清掃來保持街道整潔還是遠遠不夠地，在許多細節上還有待。比如這些進城的馬牛，完全可以在屁股後面弄個兜子，或者放到固定地點去，而這些動物的排泄物也是極好的肥料。再比如，弄個垃圾簍子讓人仍垃圾，或者也可以撥款弄些公共廁所啥得……
現代人已經將各種事情劃分的極爲細緻，哪怕只是一個城市的衛生處理也是規劃地極有章程。像這種囫圇吞棗的粗糙管理法子，在任何一個現代人眼裡看來都是不可忍受的事。
身爲穿越者，楊曉然感受是最深得。其他不提，就上個茅房那簡直就是受罪。說句難聽得，小解下，還能抖一抖來安慰自己地話，那大號用竹片刮屁股簡直就跟做噩夢一般了。
若不是得到了空間，包里正好又有一包手紙，空間還有複製的逆天功能，可憐的楊曉然小朋友至今還得繼續忍受着廁籌的摧殘。
便是如此，她上個廁所還得小心掩蓋，煞費苦心，已經不止一次被房裡的粗使婆子發現自家姑娘居然用紙擦屁股的壞家行爲了。好在，楊曉然內裡有個成人靈魂，拿出國公爺唯一寶貝閨女的威嚴，愣是嚇得那婆子沒敢打小報告，這才瞞過了裴氏以及府中衆人。
所以眼看街道繁華了起來，她也沒繼續狂街的興趣，招呼着衆人便回府了。空間升級了，她還得花時間琢磨下空間的新功能，還有那隻老龜也得琢磨琢磨，看看有何特異之處。
一到家，程忠便迎了上來，見他那副焦急模樣，楊曉然感到了一絲不。
果不其然，一見到楊曉然，程忠的哭喪臉又出來了，“哎喲，我的小祖宗，您去哪了？宮裡來人了。”
“又來了？”
楊曉然頭上冒汗，這李世民是閒着沒事幹麼？又派人來她家裡作甚？
跟着程忠朝着正堂走着，一路打聽着，“忠叔，宮裡又有何事？要派天使來？”
程忠面色古怪，偷偷瞅了楊曉然一眼，低聲道：“似是陛下召見，有事要問大姑娘。”
“難道是鍊鋼之事？”
楊曉然皺眉。大唐的科技雖然不像想象中那樣差，但想要在短時間內形成焦炭鍊鋼卻是不容易的。好在，整個關中礦產還是很豐富的，且這時期還未被大量開採，唐人還未將煤礦作爲燃料使用，只要偉大的李小二派人勘察一番找到一些煤礦應是不難。
如果運氣好的話，沒準榜文詔告天下時，就會有鄉民興高采烈的來領賞了呢！畢竟煤礦還是比較好認的，露天礦也不在少數，就只關中一地的煤礦產量足以支撐起唐王朝此時的需要了。
裴氏的臉色很不好看，趁着帶楊曉然進屋換裝的空隙，就教訓開了。
“你這妮子，竟偷奸耍滑，陛下定是生氣了！”
“我，我怎麼了？”
楊曉然摸着自己的腦袋，一臉無辜，“鍊鋼章程我已寫下了，難道是那許敬宗私吞了不成？”
“啪！”
腦門上捱了下，楊曉然成名神功“彈指禪”被裴氏學了去，如今已練得越發利索了。頃刻間，腦門就紅了一個小點。
“娘！”
楊曉然兩眼淚汪汪，捂着腦袋道：“窮養兒子，富養女，您怎得盡打我了……”
“哼！”
裴氏早就不見了當日的和藹可親，冷着臉，不去看楊曉然的可憐模樣，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說得便是你！也不知那位高人平日是怎麼教你得，難不成只教了你怎麼做學問？”
裴氏狐疑的眼神在楊曉然身上上下掃射着，楊曉然一陣心虛，腆着臉嬌嗔道：“娘，您這話甚個意思？說得女兒好像品行有問題似得……”
裴氏沒有接話，只目光幽深的望着楊曉然，一言不發。
楊曉然的臉漸漸紅了，大大眼睛中晶瑩閃爍。
“娘，您那嫌棄的眼神是怎麼回事？說好愛窩一輩子得呢？”
似也覺得自己節操掉的厲害，特別是猜出自己老爹就是那個被國人譽爲最大福星的程咬金後，她便有些飄飄然了。話說，那種“咱爹是某某”的感覺還真不賴啊！
裴氏已懶得跟這個節操所剩無幾的閨女多廢話，把她一番打扮後，便將她送出了府，臨走時還不忘囑咐道：“再敢跟人耍小聰明，特別是陛下跟前，老孃回來扒了你的皮！”
楊曉然欲哭無淚。這還是名門閨秀麼？說話這般粗糙，娘，外婆曉得麼？
再一想，外婆早被王世仁那王八蛋殺害了，頓覺心中氣悶。
找個人告狀都不成了啊……
來接她依然是何公公，見到是熟人，楊曉然也安心了些。看來李二應該還沒太生氣，不然該派宮中侍衛來抓自己了。可想到這裡又忍不住淚兩行。
李二的智商有問題啊！
自己都寫得那麼清楚了，怎地還透出口風說自己偷奸耍滑呢？真爲這孩子的智商捉急，還千古一帝呢！
優越感頓然而生，似乎被李二坑傷的心靈在這一刻被治癒了。
入了宮，跟着何公公朝着兩儀殿走去。話說她來這太極宮也非頭次了，可還是頭次來這兩儀殿。見此處建築甚是威嚴華美，比起皇后所居之地更添幾分帝王威嚴，一個個穿戴威武的宮中侍衛帶着一股肅穆的神情，隨着楊曉然的走動，目光隨移，臉上雖無任何表情，可就這樣眼神卻忽然讓人生出幾分敬畏來。
不愧是天子近衛，其勢不下於後世在大閱兵上看到的那些解放軍啊。光這一眼掃過去，哪怕是個軍事門外漢，楊曉然也感到了一股精兵悍將的氣息撲面而來。
走過象徵帝王威嚴與身份的長長階梯，終於是到了兩儀正殿的大門前。在何公公的提示下，楊曉然整理了下自己的儀容，在等待何公公稟報的時間內，楊曉然又暗自把李二罵了一通。
現在她是越來越不待見李二了。總覺得這傢伙只顧從自己這裡拿好處而不給點實質性的東西，光挑三揀四了。土豆，紅薯這樣的大神器都獻上去了，到今天還沒個表示，是不是打算賴賬了？
在楊曉然胡思亂想中，何公公出來了，低聲道：“聖人似乎很不高興，縣君可要小心應對。”
楊曉然頓生感激。瞧瞧，李二還不如一公公呢！
起碼人家拿了我的好處，還知提點一聲呢！不像那摳門的君王，他不高興，姑娘我還不高興呢！
心裡這樣想，可臉上卻是一股“驚怕”之色，顫顫巍巍地從袖子裡偷偷掏出一小袋自己用糖分熬製的糖球，哭喪着臉道：“大監，今日忙着出門，我，我只有這袋糖了，還望公公不要嫌棄。”
何公公嘴角抽了下。暗道，咱家從未表現出好財的模樣，這縣君怎地如此看我？再看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看着那小袋子裡的糖一臉的不捨，不知怎地竟有些心疼了。
多體貼人的孩子，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拿出來給他，這纔是發自真心的吧？
不動聲色地推回那袋子，低聲道：“縣君，您想哪去了？您看得起奴婢，奴婢哪敢在您跟前託大？”（清以前，宦官閹人都是自稱奴婢的，奴才是清朝纔有的稱呼。）
“大監，這，這糖果球是我自己做得……”
楊曉然一副“心疼”的模樣，愣是把那些糖球朝何公公懷裡塞。何公公都樂了，怕惹出什麼是非來，又想安小娃子的心立刻把糖果收下，道：“好好好，收了，收了，奴婢活這大歲數，這糖的滋味可沒嘗過幾回呢。今個兒啊就託縣君的福了。”
“何爺爺，您喜歡吃糖？那我以後再給您送好了……”
“哎呀呀，當不起，當不起，奴婢是卑賤人……”
嘴上雖這樣說着，可心裡卻受用到了極點，越看楊曉然越順眼，只覺這可真是個好孩子啊！
“哪當得起縣君這般禮遇？不說了，縣君快隨雜家進去吧，聖人該等急了……”
“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