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覺地朝後退了一小步，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實在是李二與便宜爹這相視垂淚，深情款款的模樣太噁心人了。
就算是“政治”作秀也沒必要做得這麼噁心吧？兩個大男人，握着雙手，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這畫面太美，竟讓我無法直視！
等那邊秀完了，李世民用衣袖輕輕擦去眼淚，牽着程咬金的手轉身朝楊曉然走來，嘴裡還說道：“程家女，還不快過來見過你阿爺？”
“是，陛下！”
楊曉然緩緩上前，擡頭去看程咬金。這才發現，便宜爹雖然鬍子拉碴的，可近前仔細這麼一看，還是挺英俊得。想來也是，在這個“看臉”的古代官場，醜人爲官的例子太少了。
“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見過父親！”
這是講究“仁孝”的年頭，在有些場合，見到天子都不用下跪；可迎接久出在外的父親卻是要行大禮得，此乃孝道。
“好好好！”
程咬金上前，一把攙起楊曉然，把她上上下下一番大量，目光變得柔和，忽然一把抱起楊曉然，大笑道：“真是我的好閨女啊！這娃子長得像我！”
說完便開始蹭起了楊曉然的小嫩臉。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老爹，你的鬍子太硬啦！
楊曉然一臉嫌棄，伸出小手去推程咬金，嬌嗔道：“阿爺，您的鬍子扎疼我啦！”
程咬金一時得意忘形，死命地又把楊曉然的小臉按回來，道：“真是阿爺的好孩子。聽說你在長安做了不少的好事，好，好，好！”
“阿爺，您的鬍子……”
楊曉然欲哭無淚。只片刻的功夫她便成了小紅臉，一雙大眼睛起了一層薄霧，一臉幽怨地望着程咬金。
“哼！果然是粗鄙武夫，這等場合竟做出這等有辱斯文之事，簡直不堪入目！”
崔乾的聲音悠悠傳來。剛還高興着的程咬金一聽這話，笑意立刻消散，一瞪眼，屬於軍人的那股殺氣瀰漫開來，抱着楊曉然走到崔幹跟前，斜着眼看着崔幹道：“崔老匹夫，你剛剛說什麼？”
說完又冷哼了聲，衝楊曉然道：“好女娃，阿爺聽說這老匹夫趁着我不在家欺負你們娘幾個了？”
“我去！”
崔幹差點沒吐血，他總算知道什麼叫作不講理了。
明明是他們爺幾個竟被他閨女欺負了好麼？怎麼到了這，就成了他們欺負程家人了？
楊曉然看了崔幹一眼，再看看程咬金，低下頭，低聲道：“阿爺剛剛歸家，莫要爲這些瑣事勞心。”
程咬金的鬍子翹了起來，大罵道：“好哇！好你個崔幹，你果然是趁着老夫不在家欺負我閨女了是不是？！！！嗯？好你個崔幹啊，直娘賊的，一家子老弱婦孺你也好意思下手？！”
崔幹傻眼，早聽聞程咬金蠻橫，身爲大將軍卻時有市井俚語出口，只是他也從未領教過，今日一碰面，沒想到這傢伙比傳說中更蠻橫了三分，滿口的髒話，哪裡還有朝廷官員的體面？
“你個崔家老杆子，生兒子沒……咳，算了，這話也不體面，崔老匹夫回頭老夫再找你算賬！”
“程咬金！”
崔幹被罵急了，竟把程咬金以前的本名給叫了出來，指着程咬金道：“你身爲朝廷官員竟不顧朝廷臉面，學那潑婦罵街，自降身份，簡直，簡直，有辱斯文！對，有辱斯文！”
程咬金斜眼望着崔幹，慢悠悠地道：“你不是說我是武夫麼？”
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道：“粗鄙之人談何斯文？”
“你，你，你！”
“好了，義貞，一回京就胡鬧！崔幹身爲朝廷忠臣豈會欺負一小孩兒？都是小孩子家家的打鬧，當不得真！”
李二看夠了熱鬧，躲着象徵帝王身份的“王八”步，走了過來，朝着程咬金瞪了瞪眼道：“百姓都在看着，。莫要鬧出笑話。朕已在宮中爲你設下宴席，這便隨朕入宮吧。你夫人族親已在宮中等候了，出征多日未見，想來他們也想念得很。”
程咬金的怒容瞬間消失，立馬換成一副感激涕零的面孔，彎腰行禮道：“陛下厚愛，臣感激不盡。”
“我勒個去！”
楊曉然目瞪口呆地看着程咬金，尼妹的！這臉變得也太快了，這本事不得不令人歎服啊！
程咬金抱着楊曉然，嘻嘻哈哈地跟着李二進宮，“娃子，這是你大兄，處默。”
“大兄……”
楊曉然朝着程處默看去，只覺自己這位大哥也是英武不凡，身材高大，面部線條顯得十分剛毅，看着很是賞心悅目。
作爲一個“顏值控”，楊曉然眼成了星星眼，忙道：“小妹見過大兄！”
程處默還未見過這麼可愛的女孩兒。只見她膚色白淨，一雙眼睛水汪汪得，一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只覺那笑容甜到了心裡，心坎某處變得軟軟地，這便是自己的妹妹啊！
多可愛的妹妹啊！
當下伸出手，道：“阿爺，我抱抱妹妹。”
楊曉然立刻伸出雙手，立刻化身小蘿莉，撒嬌道：“阿爺，大哥抱抱。”
“小沒良心的！是嫌棄阿爺的鬍子了吧？”
楊曉然嘻嘻一笑，可心裡卻暗暗驚心，沒想到自己小小的動作這便宜爹竟然注意到了。能歷經幾朝，到了武則天時代依然矗立不倒的人果然不像表面看到得那般簡單啊！
程處默抱過楊曉然，看着她吹彈可破的肌膚，忍不住伸手捏了下她的小臉蛋，笑着道：“好妹子！以後誰欺負你，跟大哥說！大哥打斷他們的腿！”
“……”
果然是暴力分子。
“大哥，沒人敢欺負我！”
楊曉然昂起下巴，揮舞了下自己的小拳頭，“我跟着師父五歲起便開始習武強身，一般人都打不過我！”
程咬金輕笑，看着女兒並沒有因爲十年的離散而變得心思沉重，反而還保有着小孩兒的天真，心裡安慰，對於這個女兒的內疚總算是得到了一些安慰。
“有甚話回家說。”
程咬金低聲道：“崔幹那老匹夫敢趁着老夫不在京時欺負你們孤兒寡母，哼！他等着，看老夫怎麼收拾他！”
“萬歲！”
楊曉然握起小拳頭，內心歡呼，有個護短的爹真好！特別還是這麼混蛋，姑娘喜歡！
皇家宴席，看着熱鬧，其實也沒多大意思。飯菜不如家裡的合口，還得時時注意禮節，着實無聊。
程咬金一家子被安排在前頭，今日的宴會是爲他設置地，自然得坐在前頭。楊曉然被裴氏圈在身邊，一邊吃着菜一邊看着李二與一羣無節操臣子的拍馬屁大會，心裡時不時地來幾句腹誹，很快地，她桌上的食物便被她消滅了乾淨。
裴氏一臉尷尬的看着楊曉然跟前的食案，耳邊傳來一些命婦的嬉笑聲，不由地紅了臉。
閨女這般能吃，作爲一個母親自然是高興的。可在這樣的場合下，被這多人嘲笑臉上總是不怎麼好看。當然，她更多地還是覺得有些憤怒。
孩子長身體的時候，能吃些也沒啥吧？
“那個便是崇陽縣君了！嘖嘖，都說咱們這位縣君食量大，今日一見果是不假。”
“盧國公實封700戶，雖比不上那四個一等國公，可卻也是國公里數一數二得了，怎得竟這樣苛刻孩子？”
“莫不是心裡還有疑，裴氏故意虐待孩子？？”
這話誅心了，裴氏氣得身子微微發抖，楊曉然察覺到母親的異樣，回頭看了那幾個長舌婦一眼，冷哼了一聲，按住裴氏的手安慰道：“娘，不用理那些愛嚼舌根的小人，咱們吃咱們得。”
楊曉然說着便很自然地挪到了裴氏的食案前，自顧自地拿着筷子便吃了起來。
裴氏微微失神，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拍了拍楊曉然的後腦勺，“你個小人精，這是打起孃的主意了？”
說完便把自己食案上的菜都推到楊曉然跟前，嘴角微微翹起，帶着一絲溺愛道：“吃吧，吃吧。吃得多多得才能長身體！”
“噯，娘！”
楊曉然當然不會客氣，不顧衆人詫異的目光，開心地吃了起來。雖說這宮中御膳的處理手法比不得自家被自己**過的那幫廚子，可勝在食材名貴，好多東西她兩輩子爲人都沒吃過呢，不吃就可惜了。
有時間在那生氣，還不如把這些好東西吃進肚子裡，那才叫划算哩！
菜過五味，酒過三巡，宴會到達了**，一羣武將已喝得東倒西歪，尉遲恭敞開着衣服，露出裡面黑乎乎的胸毛，端着酒壺直往嘴裡倒，一壺酒下肚，豪氣萬丈地道：“陛下，如今羌人已滅，我大唐又少一勁敵，值此佳際，請容臣爲您舞劍助興！”
“準了！”
李世民也歪着身子，喝着酒，顯得興致很高。
不愧是中國歷史上最爲開放的朝代，若擱在明清，尉遲恭這樣，非得被言官罵死不可。可在這大唐卻不會，像這樣普天同慶的日子裡，不用特別拘禮，大家玩個高興就是！
小黃門送上佩劍，尉遲恭把劍，鼓樂聲響起，衆人鼓掌，只有楊曉然想捂住自己的眼睛，這尉遲老傻是吃什麼長大得？這胸毛，隨風舞動，尼妹，這是猿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