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診斷結果出來了。
良‘性’顱內腫瘤。
雲夢天大驚失‘色’:“醫生,我‘女’兒還有救嗎?您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她啊,她年紀還這麼小,怎麼能出事?”
醫生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這個腫瘤比黃豆還要小一點,我們建議先不要動手術,半年內也不做‘藥’物治療,等觀察半年後再做決定。”
凌霜問道:“那會不會有危險?”
醫生耐心的回答:“不會的,只要隨時觀察病情,一有異變就送到醫院來。不過異變的可能‘性’比較小,畢竟這個小腫瘤只是良‘性’腫瘤,您的孩子可能會有些頭痛和眩暈,暫時不會出現其他症狀。”
“啊?”雲夢天有些呆滯。
“這麼跟您說吧,不做‘藥’物治療是因爲大腦有血腦屏障,一般的‘藥’物很難透過血管到達病變部位,很可能身體別的部位都起了很大的副反應,‘藥’還沒多少透出血管。所以沒有必要現在就動用‘藥’物治療和做手術,這樣本身對孩子的危害非常大。”
“那好吧……”
坐在一旁的路宸突然問道:“如果以後沒有其他不適,並且瘤體沒有發展變化,是不是就沒有危害?”
醫生笑了笑:“是的,不必太過擔心。”
“那就好,我終於放下心了。”雲夢天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可是凌霜卻依然擰着眉頭,看着病‘牀’上始終睡着的‘女’兒,心裡感覺疼痛而複雜。
傍晚時分,雲夕照醒了過來,第一句話便是問:“路宸,路宸呢?”
少年從房間另一邊的沙發裡站起來,語音淡淡:“夕照,我在這裡。”
“路宸……”她怔怔的看着他,暈倒前一刻的記憶突然如‘潮’水般涌來。
他們鬧翻了,不是嗎?
因爲歐陽樑的存在。
年少的愛情啊,總是這樣不堪一擊。
少‘女’沉默的低下頭,只聽得到父母在耳畔焦急的詢問着自己的情況,而那個少年的身影雖然就在房間的另一邊,可是爲什麼看上去卻顯得好遠,遠到她感覺自己再也觸‘摸’不到他?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雲夕照住進醫院後沒幾天,黃珊珊、柳杏子等人就接到了消息,買了鮮‘花’、水果等跑到病房裡來探病。
“夕照,你到底是怎麼啦?怎麼會突然暈倒?”黃珊珊的大嗓‘門’依然不減威力。
雲夕照笑道:“可能就是太勞累了。”
“是不是跆拳道社訓練的壓力太大了?”柳杏子問道。
“或許吧,不過應該不只這方面的原因。”只有自己知道,這段時間過得有多麼不安。
兩個‘女’孩子帶來了全班同學的問候和禮物。雲夕照很驚訝,更多的是感動與感‘激’。從前關於潘多拉魔盒詛咒的謠言看似愈演愈烈,可真正意義上卻並沒有對自己造成多大的影響。看,同學們不是還關心她嗎?
大概,在這個單純的年紀裡並沒有真正的仇恨。
路宸和歐陽樑因爲受傷都申請了半個月休學,而云夕照因爲顱內腫瘤需要留院觀察,也有十來天沒去學校。雖然他們請假的真正理由沒有被其他人得知,但三個人同時缺席卻十分引人遐思。
“聽說沒有?歐陽學長竟然跟高二年級的路宸、雲夕照一樣,也沒有來學校上課。”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高二?B班也有好幾個男生請了長假呢。”
“誰知道呢?不過每年都有很多學生因爲書念不下去而退學的,不奇怪啦。”
“可是,歐陽學長、路宸是不可能退學的吧?”
“說得也是。”
同學們都猜不透到底出了什麼事,如果不是雲夕照主動打電話給黃珊珊和柳杏子,恐怕她們兩個此時此刻也被‘蒙’在鼓裡。
不過,關於黎薔薇指使高二?B班的男生圍攻路宸和歐陽樑的事情,倒是一個字也沒有提。
那個‘女’孩子做了那麼多惡事,可卻始終活在人們的保護之中。
實在太奇怪了!
可是既然路宸和歐陽樑都選擇保持沉默,就連被帶到警視廳去調查的那些男生們都三緘其口,雲夕照猶豫良久,終於還是順了他們的意思,沒有把黎薔薇的“事蹟”說出來。
好憋屈。
不過,她若是再想威脅到路宸,可不會容易了。
雲夕照暗暗下定決心,就算現在路宸還處在氣頭上,她也要保護他的周全。
重新回到學校是半個月之後的事了。
因爲缺席的緣故,潘多拉高中各大社團的換屆選舉活動已經舉辦了將近一半。數十個社團的換屆選舉都已經出了結果,張了紅榜貼在宣傳欄上大肆宣揚。而跆拳道社的換屆,因爲社長蔡曉曉的堅持,被推遲到了雲夕照歸社之後。
其實之前,‘私’底下蔡曉曉曾對雲夕照說過:不出意外的話,跆拳道社只有小夕陽當社長才是最合適的。
可是什麼叫做意外呢?
那就是男生們的抗議。
慢慢回到學校回覆上課的這段時間裡,因爲加強訓練的緣故,雲夕照的膝蓋也漸漸腫起來,散發着可怕的溫度。傷溼貼膏不服輸似的吸收着熱量,雖然經常累得一動都不想動,但還是能夠感到疼痛圍繞着兩條疲勞的‘腿’,反覆展開鬥爭。
實在是太累了!
呼,雲夕照攤在道館的木質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扶着‘腿’‘揉’來‘揉’去,還是疼得直皺眉頭。天啊,總覺得不像是自己的‘腿’了。是涼呢還是熱呢,慢慢感覺不出來了。
蔡曉曉笑道:“夕照,你怎麼樣?”
雲夕照呼了一口氣:“好累,我要休息一下,實在不行了。”
剛纔跟曉曉學姐比試了一場,險勝。好像腦子裡長了個小腫瘤以後,連身體的靈活度都大不如前呢。雲夕照哀嘆着搖搖頭,伸手不自覺的‘揉’着膝蓋。
“那待會兒要不要再來一次?”蔡曉曉扎着很活潑的馬尾,笑盈盈的看着她。
“哈,差點敗在你手下,我可有點心虛沒底氣了。”雲夕照笑着回答,雙手在地上一撐,一個彈跳輕巧躍起,“不用待會了,現在就開始吧!”
圍坐在四周的社員們見兩個‘女’孩又要過招,方纔的驚險刺‘激’還沒過足癮,自然拍手大聲叫好。
彭飛飛吹了聲口哨:“夕照學姐,你剛纔一擊太‘棒’了!”
“喂,彭飛飛,你也太不給我面子了吧?”蔡曉曉斜着眼睛瞪着他。
彭飛飛立刻順坡下驢:“社長,我錯了……”
擺好進攻姿勢,雲夕照只覺得左‘腿’又發出微微的麻痛感。一邊擔心着,一邊儘量不去想那個疼痛,以爭取時間。
兩‘腿’沉重,似乎一點也擡不起來,好不容易一個迴旋踢,可類似痛苦的疲勞會沉悶地震‘蕩’着全身。身子早已疲憊,從平時的標準來評判已經完全到了中途棄權的狀態,現在感到自己只是靠着慣‘性’和狠心在擺動着手腳,使身體相信自己還可以堅持下去。
猛地裡,蔡曉曉迎面一記斜劈而來,風聲呼呼!雲夕照盡力向後躲閃,可身體跟不上思維那般迅速,身上着實捱了一招,狠狠向後摔去。
“砰!”
少‘女’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頭暈目眩!
雲夕照想支起身子來,但全身咯咯吱吱的像散了架似的,一點兒都不聽使喚,好像是在重力比地球大十倍的星球上站起來一樣。眼睛被汗水刺得生疼,能感覺到頭髮溼漉漉地黏在額頭上,遮到了眼睛。
“夕照!你怎麼樣?剛剛怎麼沒能避開?”蔡曉曉急了,連忙撲上來扶她。
雲夕照晃了晃腦袋,思維還算清醒,這一腳可真夠重的。她搖搖頭微笑道:“沒事,再來吧。”
可是,身體方面好像還沒有接納那種真實感覺,此前一直被狠命地驅使,適應了“還要再堅持一會兒”的勸慰‘性’命令,對於腦子發出“體力即將透支”的指示,身體已不再輕易相信了。
話雖如此,一旦泄了氣,連站立都變得不自然。甚至想不起來剛纔是怎麼跟對手對抗的,步伐變得凌‘亂’不堪難以駕馭。
今天實在不行了。
“不對勁,學姐,我還是不比了……”雲夕照沮喪極了。
蔡曉曉‘摸’了‘摸’她的馬尾:“你彆着急,最近的訓練強大確實‘挺’大的,剛剛佔了兩場,你就勝了我兩場,這還不夠嗎?體力不支就別勉強自己了。”
“對啊,去休息吧。”
“夕照已經很‘棒’了。”
“我看道館裡已經沒有人能比得過夕照了。”
“不一定吧?下次我跟她試試。”
社員們的議論和勸說都是善意的,讓雲夕照感覺心頭十分溫暖。可是轉眼之間,濃郁的失落便鋪天蓋地而來。她現在這麼努力,路宸卻看不到。她想起從前他的鼓勵,她想順利當上跆拳道社的社長,甚至是學生集體社的社長。
都是爲了他的一句鼓勵。
可是,現在他已經不在意了吧。
路宸,你真的放棄我了麼?
掰開指頭算起來,他們已經有將近半個月沒有說上一句話了。路家和雲家的大人們沒有察覺出異常,只是各自關心着自己的孩子身體還有沒有不舒服。而心靈上的變化,除了自己,沒有其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