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墨小然手一軟,跌了下來,小黑和小白被她重重地壓在身上,只壓得二小差點斷了氣。
這時小寶上樓來看見,吃了一驚,慌忙上來,把墨小然託上牀。
小寶雖然也是幼獸,但它是四大凶獸之一的窮奇,雖然沒有小蛟兒的淵博知識,也沒有小蛟兒的靈力,卻有強大的戰鬥力和暴發力。
托起一個墨小然自然不是難事。
墨小然長鬆了口氣,輕撫小寶的頭,“小寶,謝謝你了,不過今天的事,不要告訴你主人哦。”
小寶看了看沒精打采的小蛟兒和雲隱,人類的思想,它不懂,不明白爲什麼不能告訴主人,仍點了點頭。
墨小然折騰,身上痛得像快要散開,卻仍捨不得躺下,只希望能多看容戩一眼是一眼,每次看他都不知道會不會是最後一次。
小飯館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櫃檯後的掌櫃正打着算盤,盤算今天的賬目。
掌櫃是個體態微胖而面目和善卻不失精明的中年人。
掌櫃露出滿意的表情,擡起頭來對着那仍在忙碌着的容戩說:“小四啊,請了你這麼個幫手,真是我的福氣啊,你來了後,這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小四是容戩在這兒的化名,他不能告訴別人他叫容戩。
大燕九親王容戩的名頭,無人不知,穆老爺子詐死,就是不想和皇家的人有任何來往。
在沒見到穆老爺子以前,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容戩只是微微的笑了笑,並沒有停下手上的活。
簾子一拋,老闆娘走了進來,手上拿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兩盤菜餚和幾個饅頭。
她把拖盤放到容戩面前說:“小四啊,今天我多炒了些菜,你帶回去和你媳婦吃吧。”
這時掌櫃的也放下算盤再次擡起頭:“小四,都累了這一天的了,別再忙了,你媳婦身體不好,快回屋看看吧。”
容戩擺好最後一張凳子,道:“謝謝”也不客氣,端起托盤走出飯館。
墨小然看見掌櫃的兩夫婦露出惋惜的表情。
在他們看來,她是將死的人,或許不久以後,他就會變成孤家寡人。
容戩從飯館出來,又擡起頭望向這小閣樓,漆黑的眸子裡是沒掩去的焦燥和痛楚。
墨小然從那眼神裡感覺得到他心裡徹骨的痛,心裡一陣難過。
忙放好窗簾,靠坐回去,就這樣一點點小小的動作,都痛得她咬緊了牙齒,滲出一頭的冷汗。
她聽見他上樓的聲音,忙召出神農鼎。
門“吱呀”一聲打開。
容戩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你回來了?”墨小然裝出很輕鬆的口氣。
“你醒了?”他微微一笑。
墨小然知道他這裝出來的笑容背後是多麼的無力。
他來到牀邊,把托盤放到牀頭簡陋的木頭桌子上,點亮上面的油燈。
伏下身察看墨小然的臉,用手輕輕撥開溼溼的貼在她額頭的頭髮,濃眉皺了起來,眼裡閃過一抹焦慮,柔聲的問道:“又痛了?”說着,在牀邊坐下,他的手貼在墨小然的背心,便要渡真氣過來。
墨小然忙握住他的手,“沒痛,只是才煉了會丹,有些熱。”墨小然不想他勞累了一天,再爲她消耗真氣。
小寶盯着牀邊的神農鼎,藥鼎是墨小然才召出來的,剛想說,“孃親說謊。”被小白狠狠地掐了一把。
小寶飛快地看向小白,見小白一個勁地給它遞眼色,而小黑眼睛裡也有一絲怒氣,小寶不解地看向小白。
小白用意識對它道:“孃親騙主人,是不想主人擔心。”
小寶仍然不懂人類的心思,但小白不許它說,總有道理,不再插嘴。
容戩瞟了眼神農鼎,鼎是涼的,哪有煉過丹的跡象。
也不揭穿,去打了水來,給墨小然抹去一臉的汗,“餓了吧?老闆娘多做了些飯菜,我們吃飯吧?”他的聲音依然的溫柔。
容戩站起身來,離開了牀。
雖然他就在她的身邊,但她心裡仍浮現出那種說不出的不捨,直到他再次回到牀邊,心裡才踏實下來。
容戩坐到牀邊,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用手輕輕的環住她,另一隻手挾了菜來喂她。
“我能自己吃,你也一起吃吧。”墨小然伸手去拿碗。
容戩攔住她,“別動,你躺了一天,也躺得累了,還是我來吧。”她身上盅毒已經漫延,即便是尋常的動作,都會讓她疼痛難忍,他怕錯過穆老爺子,要守在店裡,不能一直留在她身邊,但現在在她身邊,不願意她再多受罪。
“我沒你想的那麼嬌弱。”墨小然知道他心疼她,但他也累了一天,她又豈能不心疼?
“我想抱抱你。”容戩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吻,並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墨小然鼻子發酸,淚慢慢涌了上來,強忍着不讓淚流出來。
有他這樣在她身邊,就是讓她馬上死去,也是滿足的。
只是她卻越來越貪戀這份溫存,越來越怕從他身邊消失。
容戩一直等墨小然吃完,才把被子捲成一團,塞在墨小然身後,支撐着她的身體。
坐到一邊隨意地吃了些,他吃完收好碗筷,捲起窗子上的簾子,天空已經是滿天的星星。
他拿開墨小然身後的被子,自己坐到她的身後,把她擁在他的懷中。
二人靜靜的望着窗外的星空。
她已經瘦得不能再瘦,在他懷裡只有一點點大,他憐惜地給她掖緊被子。
“小然,我不在的時候,你不要起身,那樣會很痛。如果痛了一定不要忍着,只要輕輕叫一聲,我就能聽見。”他的下顎輕貼墨小然的耳鬢,聲音低低柔柔。
“好。”墨小然靠在他懷裡,閉上眼睛感受着從他身體上傳來的體溫,心被塞得滿滿的,“容戩。”
“嗯?”
“如果我死了,也是歡喜的,我這輩子真的很幸福了。真有那天,你不要傷心,一定要好好過下去。”
“別胡說,我不會讓你死的。”他扳過墨小然的身子,黑眸裡是掩不去的痛,“我們一定會等到穆老爺子的,不要亂想,相信我?等腿不麻了,能下牀走走,你就會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