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墨驚鴻扶住了他。
南宮魅夜倉促地笑了一下，無意流露出狼狽，卻終究還是失了態。
他推開墨驚鴻的攙扶，繼續走。
本以爲他是最會演戲的人，本以爲……自己是最會演戲的人。
卻沒想到，居然有今天，被那個人，狠狠擺了一道。
墨驚鴻站在原地，錦夏緩緩向他走來，他沒有說話，卻溫柔替她整理髮絲，她淺笑看着他。
那是她的選擇。
正如當初他做了選擇，她也選擇了成全一樣。
她想了很久，雖然，他們曾經彼此喜歡，可是，他們一次也未能彼此互相信任。
不能完全信任對方，比不愛對方更加殘忍。
你也許喜歡過我，但是你不信我，也不會真的爲我改變什麼，你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
爲了你自己的目的，你分明瞭然，卻也還是寧願看傾塵傷害我，因爲那時，她是你的棋，你不能棄局。我終於明瞭，再不會流連。
如今。
珍重。
還有，我已經‘忘了你’，也請你‘忘了我’。
*
花園。
南宮魅夜頓下腳步。
這個季節的風，真冷，真的好冷。
雨水還沒有乾透，卻被風吹得冰冷刺骨。
他突然笑出聲來，諷刺而冷淡，卻無法碾碎心痛。
凰月公子朝着這邊走來。
南宮魅夜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他，也剛好，看見了他。
凰月公子頓下腳步，淺笑，“別來無恙。”
南宮魅夜記得他的，那個，曾送他鹿角，又治過皇祖母的人。
那個以‘受人之託’作爲治皇祖母的理由的人。
居然，會在這裡？
這是個奇怪的假設，令人吃驚的推論。
可是……這一秒，南宮魅夜卻不得不信。
“你覺得，朕會後悔，對不對？”他冰冷相對，紅衣還在滴水。
“那是皇上自己的事情，凰月如何知曉。”他雲淡風輕，淺笑依然。
“朕不會後悔，朕擁有天下！朕爲何後悔！”
“是嗎？”他只是低低應，無關痛癢。
南宮魅夜突然扶住旁邊的樑柱，藉以支撐搖搖欲墜的身體，“她騙朕，你們都騙朕。朕本覺得對她虧欠，可是……朕何曾對她虧欠？她曾經殺死過朕的骨肉，朕縱使傷過她，也都還清了！”
況且……
她好像，根本就沒受傷嘛！
她根本就沒有受傷。
活得不好的人，從頭到尾只有他一個而已！
想到這裡就覺得更加痛苦，更加無法平衡。
爲什麼，只有他一個人在痛苦，憑什麼只有他一個人記得！
“你的孩子？你是說，外人傳柳妃懷着的那個孩子嗎？”
“朕，還有哪個孩子？”
“可是，你和她如何會有孩子？她根本還是處子。”凰月公子搖了搖頭。
凰月公子擡步，離開。
南宮魅夜愣在原地……
餘音如同魔咒，一遍遍迴響……
她根本就是處子。
根本就是處子……
是處子……
是處子……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他愣了很久，突然仰天長嘯。
天色很暗，一個人都沒有。
他站在大雨裡，被淋了個透，從頭到尾，溼得徹徹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