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南部,連綿的羣山之中。
抗戰初期,日軍水陸並進,溯流而上,中國軍隊奮力抵抗,中日兩軍以長江兩岸爲中心,在連綿千里的戰場展開空前慘烈的搏殺,安徽也被捲入這個可怕的漩渦之中,在九江,在安慶,殺得血肉橫飛。但是隨着武漢會戰結束,安徽境內再也沒有爆發什麼大規模會戰,只剩下國共兩軍的游擊隊依託山河之險與日軍玩捉迷藏,瞅準機會就咬日軍一口,偶爾再來次摩擦,跟華北相比,安徽這一敵後戰場算得上是比較平靜的。
現在安徽就更加平靜了,因爲大批新四軍游擊隊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藥了,居然放棄了自己辛辛苦苦經營的游擊區,轉移到蘇北去扎堆,沒了這個刺頭,日軍和國軍一時間也居然找不到靶子了,所以各自消停了下來。只是這種消停只是暫時的,白癡都知道新四軍正在蘇軍積蓄力量,而他們的力量也確實越來越強大,一場可怕的風暴必將席捲蘇北、江淮,沒有人會懷疑這一點,只有不知道這場風暴什麼時候會到來而已。
現在,平靜的皖南卻多了兩個不速之客。兩個穿着漂亮的T恤衫、運動褲的年輕女孩子正在山林間痛苦地跋涉着,翻過一座座山,淌過一條條河,茫然看着四周,完全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頂,留着齊耳短髮的女孩好像全身散了架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嘆:“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這活見鬼的山區找到人家啊?我都快累死了!”
扎着馬尾辮的女孩四處張望,試圖搞清楚方向。但是就她那可憐的方向感……唉,還是算了,讓她帶路只會越帶越糟糕。她喘着氣說:“我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走出山區啊,我已經迷失方向了。”
短髮女孩哀嘆得更響:“又迷失方向了?這都第幾回啦?”無可奈何的爬起來,在一片空地上豎起一根棍子,太陽照在棍子上,馬上就有影子投映在地上。她以影子爲中心分析:“現在我們正在往東面邊,方向應該沒有搞錯。”
馬尾辮女孩一臉崇拜:“薛敏你好厲害啊,我好佩服你!”
短髮女孩翻了個白眼:“我爸教的,我九歲就會了!誇我……誇我有什麼用?誇我就能走出這該死的山區了嗎?我現在都累死了!”揉了揉肚子,面色更苦:“我不光累,還餓!都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我真的要抓狂了,這算什麼事呀,都不知道你動了計算機哪裡,就整個人被吸入藍中裡了,我衝過去拉你,一碰到你就昏迷了過去,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我們被扔在這鬼地方了,我靠!”
沒錯了,這兩個妹子正是蘇菲和薛敏這兩個倒黴蛋。蘇菲不知道碰了晶體管計算機哪裡,計算機發出藍光將她捲入,薛敏剛好進來,見此情景不由得大驚失色,毫不猶豫地衝過來拉住蘇菲,結果一碰到蘇菲她馬上就昏迷過去,等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和蘇菲正躺在荒郊野外,讓清晨的露水冷得夠嗆。剛開始的時候薛敏還以爲是同志們的惡作劇,把她給扔到這裡來的,她火冒三丈,揚言要狠狠地收拾那幫傢伙,但是她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了:她用蘇菲的手機打電話求救,卻發現手機一點信號都沒有!網絡信號什麼的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連移動信號都沒有,換了好多個地方都沒用!按理說這地方也不算什麼山高林茂,更沒有地磁干擾,信號應該不錯纔對,然而現實卻是接收不到哪怕一格信號,連他孃的110都打不了!蘇菲可能覺得沒什麼,但是薛敏很快就覺得不對勁了,這年頭,想找個一點手機信號都沒有的地方還真不容易咧,她怎麼就撞上了呢?而且……好像一夜之間就讓人扔回了史前一樣!
甭管那麼多了,還是先走出深山再說。
於是兩個小丫頭千辛萬苦的爬山涉水,想盡快走出深山老林。越走薛敏越覺得不對勁,她每年都會抽一段時間出去旅遊甚至是窮遊,差不多把整個華中和華南給逛遍了,通過氣候、地形和一些特色植物,她判斷她們現在的位置肯定是在江蘇、安徽這一帶,她甚至依稀判斷出一些山川的名字,但是……公路呢?柏油公路在哪?觀光纜車在哪?旅遊風景區在哪?在她印象中她走過的好幾個地方都是旅遊景點,爲什麼一丁點的現代設施都看不到?在華中地區想看到一個沒有半點工業文明痕跡的地方,可能麼!?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肚子又咕咕的叫了,薛敏就差沒哭出來:“嫂子,我好餓……”
蘇菲在口袋裡掏了又掏,最後只掏出兩塊巧克力遞給她:“只有這個了,先吃下去頂頂肚子,我到附近找找看有沒有能吃的東西。”
薛敏接過來飛快的塞進肚子,然後悲天嚎地:“更餓了!”
蘇菲拍着她的手背說:“乖啊,先忍忍,我四處找找,周圍肯定有野菜樹皮什麼的可以充飢。”
薛敏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你不餓嗎?”
蘇菲笑笑:“我啊,餓慣了,餓一兩天不礙事。等着,我去找食物了。”
薛敏爬起來,說:“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這一帶怕是有不少毒蛇什麼的,你一點武術都不會,碰上了就躲不掉。”
於是,兩個可憐的妹子來了一次極限野外生存,四處找東西吃。
要說山上能吃的東西還是不少的,比如說蘑菇什麼的,只要認真找,數量着實不少。薛敏沒費多大的勁就找到了一簌蘑菇,但不敢下手,因爲這簌蘑菇的顏色鮮豔得有點過頭了。蘇菲跑過來,兩個人圍着這一小簌蘑菇大眼瞪小眼,半晌,薛敏嚥了一口口水,問:“這個能吃嗎?”
蘇菲同樣在咽口水:“吃一點沒關係吧?只是我們沒有生火的工具,也沒有炊具……”
薛敏說:“我爸說過蘑菇是可以生吃的,但是這一簌怎麼看都不像能吃的樣子。要不……咱們再找點別的?”
蘇菲狠了狠心,說:“找別的!在這地方如果中毒了,哭都沒地方哭。”
毒蘑菇是很要命的,一旦中毒了很可能就會沒命,因爲兩個女孩子誰也不敢冒這個險,只好狠心放棄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繼續去找。
小溪中的蛙鳴引起了薛敏的注意,她輕手輕腳的遁聲走過去,只見一隻碩大的蛙在一個滿是漚爛的樹葉的水窪裡呱呱叫,看到人來了也不怕,相反還衝她挑釁性的瞪着大眼睛,下巴高高鼓起。薛敏二話不說,手裡那一小把荊棘狠狠地抽了下去,濺起一片水花,那隻囂張的青蛙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被穿在尖銳的荊棘刺上了。薛敏得意地說:“小傢伙,長那麼大一雙眼睛你都不會看看形勢啊?跟姐姐狂,你夠格麼?”揮舞着手中的戰利品衝正在用一根樹枝努力挖着一棵長在溪邊的芋頭的蘇菲叫:“嫂子,我抓到青蛙啦!一隻大青蛙,夠咱們吃上一頓了!”
蘇菲望過來,只看到一隻碩大的青蛙正在衝她張牙舞爪。她露出開心的笑容:“這麼大呀,那真的夠吃一頓了……”隨即發現那隻青蛙渾身漆黑,她面色的變,走了過來隔着幾米遠的距離觀察這隻青蛙,越看面色越是凝重,甚至是害怕,她說:“薛敏,這隻青蛙不能吃!”
薛敏好奇地問:“爲什麼不能吃啊?我覺得它挺肥的!”
蘇菲說:“你不覺得一隻渾身漆黑、眼睛發紅的青蛙很有問題嗎?”
被她一提醒,薛敏才留意到此蛙確實不同尋常:它全身漆黑,有古怪的花紋,眼珠發紅,皮膚有不少紅色小肉瘤,讓人看着就頭皮發麻!她驚奇地問:“這是什麼鬼玩意?”
蘇菲說:“我看到一些民間留傳的書籍,說古代僰人崇拜蛙神,認爲他們的蛙神有着無以倫比的法力,一怒之下山川崩塌,河流乾涸,草木皆枯,非常恐怖,經過蛙神賜福的武器有着可怕的威力,被它觸及的人立即就會斃命。我的導師根據留下來的圖片進行多年研究,最後斷定所謂的神蛙,其實就是生長在瘴氣瀰漫、毒水橫流的蠻荒之地的一種有劇毒的青蛙,叫箭毒蛙,僰人經常從這種毒蛙身上提取毒液淬在箭鏃上用來射殺敵人和獵物,毒性極爲劇烈,用這種毒箭射老虎,老虎三躍而倒斃,七竅流血,射在人的身上,十幾秒鐘就口吐白沫倒地死亡了。靠着這些淬有劇毒的毒箭和標槍,兇悍的僰人一直在山高林茂猛獸橫行的蠻荒之地頑強地生存着,也因此留下了神蛙的傳說。現在你手裡這隻就是箭毒蛙,它的皮膚、牙齒都有劇毒,還能像毒蛇一樣噴出毒液,如果皮膚上有傷口又被毒液沾到的話你就完蛋了……小心,它要噴了!”
可不是,那隻可怕的箭毒蛙整個都鼓成了一個圓球,嘴巴鼓得老大,噗的一下就衝薛敏面部噴了過來。薛敏眼疾手快,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一次性塑料杯套住這個小東西的嘴巴,馬上,一股淡黃的、渾濁的液體一古腦的全噴進了杯子裡,惡臭瀰漫,還帶着刺激性的氣體,真夠厲害的。
這玩意兒能不能弄死人不知道,反正薛敏可以斷定,如果被它噴到眼睛,她以後恐怕再也離不開導盲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