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瑋和薛劍強跑到港口去視察。連雲港盛產優質磷礦,這是一種非常重要的戰略資源,爲了將開採出來的磷礦運回日本,日軍下了大力氣去建設連雲港,幾年下來,已經頗具規模了。可是現在整個港口一片狼籍,日軍在撤退之前對港口進行了很徹底的破壞,拆掉了起重機,炸掉了防波堤,炸燬了棧橋,甚至開炮擊沉了二十多艘漁船,一個好好的港口都讓他們折騰得不像樣了。碼頭工人很痛心地說:“鬼子把能破壞的東西都給破壞乾淨了,這個港口,沒有一兩年時間恢復不過來!”
薛劍強只是淡淡的笑笑:“不用一兩年,最多一兩個月它就能恢復過來。我們不光要讓它恢復過來,還要將它建設得更好,使之成爲全世界有名的港口!小鬼子喜歡炸的話只管炸,他們能炸,我們就能建,不就是鋼鐵水泥嗎?老子有的是!”
工人們詫異的看着他,懷疑這傢伙是不是發神經了。不過鍾瑋知道,這傢伙還真沒有半點吹噓的成份,鋼鐵水泥什麼的,他要多少就有多少,對於這個超級大土壕而言,能用鋼鐵水泥解決的問題都不叫問題!
懂土木工程的幹部接管了港口,指揮工人嘗試着修復一些破壞程度較輕的設施,修復防波堤,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接管鹽城的第27團也在做着同樣的事情,這兩個大型港口將成爲新四軍海防團的駐地,新四軍海防團將在這裡換裝完成從海上游擊支隊到海軍的蛻變。
視察完港口,薛劍強和鍾瑋又去視察著名的錦屏磷礦。
錦屏磷礦位於海州縣錦屏山區,這是中國數一數二的磷礦,儲量之豐富,品位之高,全國首屈一指。1919年的時候北洋就開始在這裡開採磷礦製成肥田粉銷往全國,產量大,肥效也不錯,頗受歡迎。1939年,日軍攻佔海州,開始瘋狂掠奪磷礦資源,爲了方便運輸,甚至修了一條鐵路從礦區直通港口,大批礦石就是通過這條鐵路運到港口裝船運回日本,短短几年裡,被掠奪的優質磷礦石多達三十萬噸!與之相對應的是礦山中的累累白骨,大批礦工長年在日軍的刺刀和皮鞭下沒日沒夜工作,病死、餓死、礦難、被折磨致死的不計其數,日軍根本就不拿他們當人,死了用張破席子裹起來往林子裡一扔,該幹嘛幹嘛。對於被迫到礦山勞作的礦工而言,那些密密麻麻的礦坑就是無底墳墓,進去了就別想活着出來!日軍當然不會把這樣的好東西留給中國人,在撤退的時候他們也試圖毀掉錦屏磷礦,但是一支六百餘人的游擊隊先下手爲強,搶在他們往礦坑安放炸彈之前發動突襲,一舉殲滅了八十餘名礦警,將礦山完好的奪了過來。日軍誤認爲游擊隊的進攻是新四軍主力大舉進攻的前兆,不敢久留,草草破壞了礦區鐵路就溜了,錦屏磷礦因而倖存。
一進礦區薛劍強就皺起了眉頭,憤然罵了一句:“狗日的倭豬!”
鍾瑋看着大坑裡那一具具爛得不成樣子的屍體,還有用力剁一腳就得崩塌的礦坑,喃喃罵:“真他媽的!在八里坡我們收拾他們是收拾得輕了!”
錦屏磷礦已經被折騰得不成樣子了。日軍對礦山的開發完全是掠奪式的,哪裡礦多就往哪裡挖,哪裡礦石好就往哪裡挖,根本就不考慮環境保護,自然更不會考慮礦工的安全,幾年下來,山區到處都是礦山,到處都是糞便,礦區外圍還時常可以看到森森白骨,跟鬼蜮一般,膽小一點的人跑到這裡來,非被嚇尿不可!鍾瑋還不清楚磷礦有什麼用,但他知道鬼子下這麼大力氣掠奪的肯定是好東西,看到自家的好東西被折騰成這個鬼樣,他自然火冒三丈!一位遍體鱗傷的工人抓着他的手流着眼淚說:“日本鬼子完全把我們當牲口,每天從日出幹到日落,想歇一下,日本鬼子的監工就用皮鞭抽打我們。生病沒人管,病死了用張蘆蓆一卷,往東邊那個大坑裡一丟就算了結了,不知哪天能熬到頭!”這一聲聲哭訴讓他越發憤怒,下令:“將那些狗日的監工給我斃了!”
於是二話不說,五名被游擊隊抓住的礦山監工全部被押到不知道埋葬了多少累死病死的大坑邊,一個一槍全給斃了,連審都不審。
日軍瘋狂掠奪磷礦的舉動固然讓人憤怒,但能完整地奪回錦屏磷礦卻是意外之喜。由於游擊隊行動迅速,再加上礦工配合,日軍沒來得及搞破壞,礦坑、廠房、機器、電力設施什麼的都保持完好,只要讓工人吃幾頓好的恢復力氣就可以繼續開工了。但中央不打算這樣幹,在中央的指示下,鍾瑋首先安排這些礦工下山,有病的送進醫院去治病,體弱的就送些補品先把身體滋補一下。延安那邊派了十多名化工專業人才過來,準備全面開發錦屏磷礦。按中央的規劃,連雲港將成爲土鱉第一個沿海工業城市,他們將要在這裡建起制酸廠、制鹼廠、農藥廠、磷肥廠、尿素廠、海鮮加工廠、鋼鐵廠、紡織廠、機械廠等等一系列工廠,磷肥因其製取技術門坎低、肥效良好而成爲首選,所以在中央針對連雲港和鹽城制訂的首個五年計劃中,磷礦開發佔有舉足輕重的位置。爲此中央將修通公路改善礦區的交通環境,修建廠房,購買採礦、選礦、運輸設備,將開採正規化、合理化、高效化,那些礦工在養好身體後將重新回到礦山,不過他們不再是被奴役的牲口,而是享受良好待遇的工人了。
當然,港口設備、礦山設備都得麻煩薛劍強,能者多勞嘛!此外中央還要在連雲港建設兩個大型空軍基地,一個擁有兩條長達一千六百米混凝土跑道,專門供轟五起降,另一個則比較簡單,夯土就行了,這是專供初教七、C-87、裡-2等螺旋槳飛機起降的。後者技術難度比較低,投資較小,優先動工。只是這樣一樣,所需要的鋼鐵、水泥、電力設施什麼的就海了去了,這些同樣要麻煩薛劍強。而且在大豐港之戰中,很多漁船被日軍擊毀,這些損失都得補回來……不用說,還得麻煩薛劍強。
目送最後一批礦工下山,薛劍強收回視線,跺了跺腳下的土地,說:“很好,終於將這座金山給搶回來了,有了它,老百姓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鍾瑋問:“這個磷肥真有這麼神嗎?”
薛劍強說:“就有這麼神。有了化肥,有了優良的種子,再加上科學的管理,我們的糧食畝產量將打着筋斗往上長,一畝田能產一千斤,甚至一千五百斤!”
鍾瑋嚇了一跳:“畝產一千斤甚至一千五百斤?你別唬我,我家也是種地的,一畝田能產兩百斤就偷笑了!”
薛劍強睨了他一眼:“那是因爲你們沒有化肥,沒有良種,沒有好的農具,累死累活也只能收穫這麼一點產量。等着吧,最遲明年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噓你了。對了,聽說海州游擊隊把兩家肥田粉廠給保護了下來是吧?”
鍾瑋說:“對啊,本來鬼子要把設備運走,把機器炸掉的,但是工廠負責人正好了日本共產黨員,他跟游擊隊取得聯繫,裡應外合,搶在鬼子動手之前把廠子給搶了下來,因此廠子沒有遭到太大的破壞。”
薛劍強說:“要保護好這兩家廠子啊,它們有大用處的!”
所謂的肥田粉,其實就是化肥。侵華日軍在日佔區建了不少化肥廠,生產出來的化肥就在日佔區內推廣銷售,這算是日軍在侵華戰爭中一項少有的善政了。但中國百姓並不領情,一來肥田粉很貴,他們負擔不起,二來用肥田粉種田,多產的糧食也會被日軍掠走,到頭來還是便宜了日本鬼子,自己啥都沒撈着,何苦來着?所以肥田粉的銷量並不好。不過在華北、蘇北,日軍的肥田粉是不用擔心銷路的,都讓八路軍、新四軍給收去了,八路軍和新四軍從肥田粉中提取硫酸鉀,再利用硫酸鉀製造烈性炸藥,炸得日軍血肉橫飛……日軍表示心好累,中國刁民真的叫人防不勝防!連雲港擁有如此豐富的磷礦資源,也不能全部運回日本,所以日軍在海州建了兩個化肥廠生產化肥,投產已有兩年,產量還相當不錯。不過這兩個化肥廠到頭來還是便宜了新四軍,根本就來不及破壞便落入新四軍之手了,有它們打底,新四軍要生產磷肥可容易得多了。
這算不算是日軍無意之中幹下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