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捲入亂流(月末加更求票!)
“天柏真君?”
少蘅低聲喃語,江雲絳作爲天柏座下弟子中的資質最高者,足以稱得掌上明珠。
天豐能賜給自己護身之術,那天柏亦可爲弟子施加庇佑,在死境時觸發。
而江雲絳面色微驚,顯然不甚知道此事,但發現那捲軸和光輪碰撞,暫且保住性命後,神色不由得一鬆。
天柏此前奪得《洞玄玉樞雷典》,雖然不曾修行,但以手段窺得其中精妙,閉關領悟過一段時日。
在將雷霆大道融入自身殺道中後,天柏修爲增漲,嚴格來說,已算半步七境。
而天柏在那捲軸中灌注的法力顯然不少,如今光輪和卷軸碰撞,竟顯出幾分勢均力敵之態。
“這就鬆了口氣?”
“會不會鬆氣得太早了?”
那兩道手段對碰時,捲起狂風獵獵,天地間大雨傾盆,烏雲相覆,昏昏欲沉。
少蘅一身泥濘狼狽,鬢髮亂成一團,但她手握着那柄血色長劍走來,仍舊勾起了江雲絳當年的記憶。
那時初入平南侯府,她第一次見到,原來書冊中所說的金玉之人,竟是真實存在的。
少女坐在主位平南侯身旁,着錦衣華服,裙襬銀絲繡祥雲,發插翡翠簪,腰佩玉環,雙鞋鑲東珠,無一物是原來的江雲絳所能享的。
“不過是個嬌奢千金。”
那是第一印象。
可自小便無往不利的江雲絳,第一次在這位千金身上嚐到嫉妒的滋味。
詩文、策論、琴棋、書畫、武藝……
好像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這個叫做“陸少蘅”的少女不能學會的。
江雲絳還記得,自己靠着侯府所請的那位極富才名的畫師,研習足足三個月,自以爲小有所得,卻在侯府畫室中無意看見少蘅幼時的一幅畫。
那畫師嘆謂道:“這乃是少蘅小姐,幼時隨我研習七日後,隨筆所作。”
那是一副青竹驚雨圖,時隔近十年,筆墨乾涸褪色,但觀之竟然仍感鮮活,內藏無法言述的精魂。
江雲絳那時只覺如墜冰窖。
她知道,自己此生都無法繪出這等畫卷,而陸少蘅只用了七日。
可這更讓她感到,無比的荒謬。
明明這位侯府千金,有世人無法企及之資,卻甘願自囚在那些虛僞寡薄之人的蜜語當中,所以自己向陸少蘅展示什麼是真正的爲利而爭,看着她一點點在痛苦中清醒。
這些思緒不過是轉瞬之間,少蘅手中的那柄血劍,已朝江雲絳的眉心刺來。
青蛟甩尾,拼着受創的妖身,要擋在主人身前。
但白龍遊出,先前面對重陵它毫無應對之力,現在對上這小小蛟妖,還不爪到擒來?
龍吟之下,青蛟一懾,轉眼間就被掏走了妖丹,而敖川耀武揚威般地甩着尾巴。
江雲絳輕嘆了一口氣,掌心中,靜落着一張銀紙紫紋的符籙。
“少蘅,明明此行前,牽機盤已經推算出,這是你最薄弱之時。丹華前輩魂魄之力已經得了滋養,有她相助,定能將你斬於劍下,以你的血爲金鸞劍開鋒。”
“可在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我竟然仍舊尋了這護命之物。”
“我當時覺得自己很可笑,現在卻又要感謝可笑的自己。”
五品符籙·大挪移符
此物乃是她用丹華所授的《逆命丹書》,和門內的一位長老換取,可無視大多數的空間禁制,橫跨萬里,遁逃保命。
江雲絳法力已涌入符中,點亮紋路,迸發出炫目的光焰。
三息,只要撐過三個呼吸,便可逃離險境。 她先前的驚恐已經消散,紫瞳雙目重歸於平靜,手持長劍,和少蘅交手。
第一息,金鸞劍被那詭異的血色長劍,貫穿刺破劍身,當即崩碎,本命物損。
第二息,血劍入腹,氣海萎縮,被彩光侵入時損及黃芽,境界下跌,幸被那枚青蓮子將彩光所鎮壓,不曾造成更惡劣的後患。
第三息,江雲絳被朱雀象的狂烈之火所灼燒,渾身焦黑。腹部被那叫囂着“打倒人奸,龍龍有責”的白龍以長尾甩過,險些攔腰而斷。
但三息已過,她仍未死。
全依仗那一枚青蓮子散出的生機。
“這就是我當初在靈絳傳承中,唯一得到的東西。”
那日傳承破碎,逸散的紫色光點融入體魄,最後凝成了氣海中的這枚蓮子。
江雲絳之後曾調查過靈絳的生平,方纔曉得其生前曾培育過一株‘淨世青蓮’的妖植,血脈傳於上古,極爲不俗。
此刻她身負重創,看向少蘅這個始作俑者時,卻露出了一個溫婉的笑。
“少蘅,送你一件大禮。”
江雲絳運轉體內殘存的法力,將那符籙所化的光焰分出大團,擲出那還在纏鬥的光輪和卷軸,隨後她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而那光焰觸及兩道非凡手段,當即異變陡生。
一聲炸鳴過後,空中出現了一道巨大的空間裂痕,其內灰黑色的亂流極度暴戾,叫人心驚膽戰。
少蘅眉頭擰緊,面色陰沉。
“江雲絳,可真像是滑不溜手的泥鰍。這就是那個神來之音所說的‘氣運鼎盛,之後會得到種種奇遇機緣’?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還有一枚奇異蓮子,可以保她一命!”
少蘅昂首看向那道空間裂痕,磅礴的吸力從中傳出。
本就是空間亂流作祟,她的【三千里月】在此情況下根本無法生效遁走。
她催發【青帝】,無數的藤蔓從地底鑽出,將自己死死捆住,連施數個術法,加強自己身上的重力。
但那裂縫實際被天豐和天柏的力量所開闢,其中吸力太過兇猛,藤蔓斷裂,任少蘅手段層出,依舊被捲入其中。
恐怖的亂流,威力駭人,如無窮的罡氣化刀,劈砍在身。
“嗷!”
敖川渾身法力涌動,妖身變化,暴漲數倍,纏在少蘅身上,將她護在其中。
可縱使是真龍之身,它尚且年幼,不過二境,龍鱗飛速地在崩裂,血濺橫飛,不過短短時間就露出了白骨。
“敖川……”
少蘅眼睫顫動,以血契法令,強行將敖川收回石珠空間當中。
沒了它的守護,渾身各處都在被捶打撞擊,筋骨斷裂的劇痛叫她渾身冷汗直冒。
彩芒展開,不朽之光涌遍全身,此後青光藤絲瘋長,纏在表面,直到裹成了一個大繭。
在外的青光藤絲一面汲取亂流的力量,一面又在被破壞,勉強維持在一個平衡中,方纔爲她掙得短暫喘息。
可饒如此,她仍能感到洶涌之力,如隔山打牛般不斷衝擊,並且帶着自己在亂流中四處捲動。
不知過了多久,這劇烈的疼痛經受久了,最後少蘅甚至感到麻木。
直到終於感應到了一處空間薄弱點,她如夢驚醒,全身殘餘的法力爆發,猛然擊出一道空間裂痕,從中竄出。
而此刻,她已實在筋疲力竭,只來得及做最後的處理,便暈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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