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說，敵對雙方兩支軍隊如果在黑夜裡半途遭遇的話，各自後撤尋找依託陣地，然後向前偵察摸清對方的虛實才是上策，但這會兒蘇俄東方面軍第五集團軍北路軍這三個師可不是半途遭遇了敵人，而是一腦袋扎進了對方的包圍圈。
第四集團軍北路軍的指揮官埃赫第一時間的反應不是後撤，而是佔領大路兩邊的陣地，這決定不算糟糕，黑燈瞎火三個師走的人困馬乏的，要順利撤退可能性不大，就是要撤，也得先摸清楚對方的虛實才行！
圖哈切夫斯基帶着南集羣主力從烏法撤退的結果就是丟了集羣司令員的烏紗帽，可好歹南集羣說得清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敵人兵力和火力強度，自己領着三個師的兵力豈能聞敵就撤，連對方是哪路人馬都還沒搞清楚呢，撤回去怎麼向集團軍和莫斯科交待，驚弓之鳥落荒而逃？
帶領彼得格勒步兵第四師前衛旅的是師政委澤尼夫斯基，這廝半路上遭遇敵人後先是一驚，下的命令也跟埃赫差不多，二團佔領大路左邊陣地，三團佔領大路右邊陣地，一團跟我上！
結果三個團展開的同時就遭遇了對方的機槍火力阻擊，槍聲聽上去很清脆爽耳，長點射、短點射打的很有節奏感，不是白衛軍那種馬克沁機槍熟悉的聲音，難道對面的是聯軍？
這廝的前衛旅當面撞上的是蔣鴻遇第二裝甲旅的主力團佈置下的綿延六公里的阻擊陣地，這會兒開火的不過是三分之一不到的班用機槍而已！
蔣鴻遇的意圖是想誘敵進攻，所以裝甲一團那120輛輪式裝甲車上的口徑的勃朗寧重機槍都沒讓開火，就用bra班用機槍穩住戰線，所有炮兵也都沉默着。
澤尼夫斯基一邊讓傳令兵給後邊的參謀長和師長傳信，一邊命令手下這三個團各派出一個營的兵力展開了試探性的進攻，並且吩咐儘可能佔領對方一段戰壕想辦法抓幾個俘虜回來問問情況。
對面在陣地後方一個小高地上指揮的蔣鴻遇從望遠鏡裡看着對面2公里外黑壓壓的蘇俄前衛旅，接着從裝甲二團、三團的陣地上來了電話，當面陣地三公里外發現敵人各有一個步兵師的兵力在展開。
1918年7月10日午夜時分，正好是六月初四，半彎上弦月使得夜空裡灑下淡淡的一層月色，視線雖然不佳，但比初一和月末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要好的很多。
“命令二團三團保持警戒，除非對方發動大規模進攻，否則不許動用重機槍和火炮，班用機槍也悠着點開火，不要一下子把對方嚇跑了！”蔣鴻遇怕對方撤的太快，所以想先示敵以弱，儘可能把對方再往包圍圈裡吸引進來一點。
“參謀長，鷹眼1號來電，從烏法起飛的dh4偵察轟炸機一箇中隊和一箇中隊漢德利佩季0400重型轟炸機十分鐘後抵達預定區域上空，請地面引導指示轟炸目標區域！”
“參謀長，烏拉爾騎兵第二師來電，他們距離包抄位置還有12公里路程，預計半小時後能抵達預定位置！”
“好！十分鐘後點燃陣地後方指示方向的火堆，裝甲二團和三團各派一個營向敵人兩側迂迴，裝甲一團準備開火！”蔣鴻遇的聲音中帶着壓抑不住的興奮。
蘇俄第五集團軍北路軍前敵指揮埃赫和科季奇剛帶着彼得格勒步兵第四師第二旅趕到第一旅的陣線，就見對面陣地上突然爆發出激烈的機槍聲，接着迫擊炮的聲音尖嘯着鋪天蓋地向自己這邊砸了下來，陣地前方三個團分三路發起進攻的第一旅被對方熾熱的火力秋風掃落葉一樣給打的稀里嘩啦。
彼得格勒步兵第四師第一旅整個的垮了下來，對面六公里寬的陣線上噴射出幾百道機槍火舌收割和掃蕩着陣地前方1000米以內所有敢於直起身的生命。而對方的迫擊炮彈則直接從1000外飛過來把紅軍臨時出發陣地後方犁的千蒼百孔。
埃赫和科季奇的第二旅被鋪天蓋地的炮彈炸的亂作一團忙不迭的四散爬到野地裡找掩蔽物，就這麼短短五分鐘的功夫，在對面重機槍火力打擊下，整個第一旅傷亡過半，剩下的趴在地上抱着腦袋頭都不敢擡，增援上來的第二旅也被迫擊炮彈炸翻無數。
“參謀長，參謀長！對方火力太猛了，前面陣地上最少有五個重機槍營的重機槍，而且是前所未聞的大口徑子彈，第一旅全垮了，現在怎麼辦？”彼得格勒步兵第四師的師政委澤尼夫斯基連滾帶爬的在幾個衛兵的幫助下滾進了埃赫和科季奇趴着的一段幹水渠，臉上血色全無渾身泥漿和血污。
“第二旅就地組織陣線準備反擊，命令第一旅向第二旅撤退靠攏，師重機槍營迅速搶佔機槍陣地壓制對方機槍火力點，掩護第一旅步兵撤退，命令集羣炮兵連立刻展開陣地向敵人重機槍陣地炮擊，命令斯摩棱斯克第一步兵師和辛比爾斯克第25步兵師向對方兩翼迂迴包抄對方後路！”埃赫這廝不愧是第五集團軍的智囊，這麼點功夫，居然臨陣不亂下了一連串命令。
“參謀長，敵情不明，對方機槍火力強大，我們應該全軍撤退到安全的地方纔對！”科季奇一邊抱着腦袋躲着天上下雨一樣的迫擊炮彈，一邊轉過來衝着埃赫嚷道。
“現在扭頭就跑那等於是被敵人當活靶揍，你看對面機槍火力雖然猛，可聽步槍的聲音比較稀疏，說明對方人不多，我估計對面的敵人步兵頂多一個旅，絕不超過1個師的兵力，我們在當面反擊吸引他們的火力，讓其他兩個師從兩翼迂迴和包抄上去，三比一的兵力比怎麼也得是狹路相逢勇者勝！”埃赫一邊衝着科季奇吼，一邊趴在地上用望遠鏡觀察着前沿陣地上的局勢。
1300米外對方正面陣地上的機槍火力比剛纔要稀疏了不少，顯然機槍從掃射轉爲了長短點射，不過沉悶的重機槍聲音好像在敲鼓一樣讓自己這邊趴在地上躲着流彈的紅軍戰士們心臟一陣一陣發緊，這時候陣地當中已經幾乎看不到站着的人影，所有活着的第一旅戰士在咬着壓匍匐着向回爬，而大路和原野上更多的是一個個黑黝黝已經不在動彈的陣亡者屍體。
對方迫擊炮彈比剛纔要稀疏了些須，但依然不時有炮彈落下來炸起一蓬蓬血肉和慘叫。
按着正常的作戰方式，這時候對方應該乘勝追擊發起衝鋒纔是，埃赫狐疑的用望遠鏡眺望這對面的戰線，黑壓壓的100多個重機槍火力點居然在緩緩的移動，難道竟是是裝甲戰車上的重機槍在開火？
“參謀長，參謀長，第一旅撤下來一個團不到，其餘都扔在了戰場上，第二旅傷亡超過兩個營，現在我們怎麼辦？”科季奇很快搞清楚了自己這個師第一個照面的傷亡情況，忙不迭的爬過來彙報。
這時候遠在後邊三公里處的蘇俄紅軍集羣炮兵連終於展開了炮兵陣地，開始開炮，六個連36門山野炮第一輪炮擊的炮彈在對方陣地前掀起一連串炸點，可惜黑夜裡位置調整的不夠，多數都落在了陣地前方，對對方的機槍火力點幾乎沒有構成傷害。
“這幫兔崽子！怎麼打的炮！這麼點距離還看不準！”埃赫狠狠捶了一下面前的土坎，此刻彼得格勒第四步兵師的重機槍營終於擺好了位置開始向對面敵人的陣地開火，24挺馬克沁在1300米的距離上向對方的火力點開始傾瀉彈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