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錶上的時間一點點移走,老三子的心越來越焦躁了起來,站在專櫃上來回轉悠着,看看木門又看看時間。
礙於屋內聶然乖張性格,他只能苦苦守在大廳裡。
終於,在過了一個多小時候,屋內傳來了聶然的聲音,“我用完了。”
老三子立刻一溜煙兒地跑了進去,站在安全距離內將桌上的東西上上下下仔細檢查了個遍兒,“你沒……沒碰別的東西吧?”
他實在是怕這人把自己的工作臺搞得一團亂。
那明明一臉怕得要死卻還要爲了自己儀器質問自己的模樣,聶然不由得斜睨了他一眼,將手中的一把槍丟給了他,“這個,賞你了。”
“你幹嘛拿我這把槍,我改良了很久了的,你弄壞了怎麼辦!”老三子很是寶貝的將槍支吹了又吹,擦了又擦,隨即輕聲又嘀咕了一句,“而且這是我做出來的,什麼你賞我。”
聶然指了指他懷裡的槍,“你改良的這個槍雖然子彈的發射火力很猛,但是發射的時間卻延長,所以我幫你在裡面改了點東西,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剛纔裝完自己的槍支後,無意間看到了這把手槍,外觀看上去並沒有任何問題,但是聶然在拿的那一瞬就知道這裡面的奧秘了。
這把槍的重量比一般槍支重量重了很多,想來老三子在子彈上下的功夫很深。
所以她卸了這支槍,將裡面的子彈一顆顆地拿了出來看了眼。
子彈殼爲了能保持發射力,他將子彈頭做的格外的扁和尖銳,弧度的流暢性特別的好。
但缺點就是子彈變大,重力增加,時間就是致命的缺點。
槍除了比準,還要比快,哪怕是零點零一秒的時間,慢了極有可能預示着死亡。
大概老三子自己也知道,所以這把槍看上去改裝的有些時間了,槍支上有種沒有人氣的感覺,估計是沒有改好,所以一直放在旁邊。
“什麼?你幫我改了?你沒弄壞吧!”老三子再一次的上下左右的仔細查看了一番,神情滿是緊張。
在老三子的眼裡聶然這種人霸道蠻不講理,只會用刀子嚇唬人,會改槍支器械?他纔不相信呢!
說不定是把自己的槍支給玩壞了,故意說改了點東西做個藉口。
聶然挑了挑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將他手裡的槍一把拿了過來。
老三子看見自己的寶貝槍被搶了,立刻伸手要來拿,結果被聶然一個淡淡的眼神掃了過去,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站在旁邊只能幹看着他着急。
聶然手法乾淨利落,快速地裝上了消音器後,重新丟進了老三的懷裡,“你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
她吊兒郎當地雙腿擱在桌子上,歪歪斜斜地坐在椅子上,指了指對面的靶子。
老三子看了看那把槍,又看了看椅子裡聶然那副自信的模樣,最終還是轉身走到了靶子的前面,舉起了槍支,瞄準後一槍射了出去。
“噗——”一聲沉悶的子彈出膛的聲音,靶子上立刻閃現出了一個黑色的洞口。
老三子滿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手裡的槍,翻看了好久。
的確是真的變快了很多!
這,這怎麼可能呢?這把槍他改良了將近兩個月,其他都十分滿意,可就是速度這個問題,一直沒辦法突破速度這個關卡。
怎麼這個人只用了一個半小時就把這個問題給破解了?!
這太神奇了!
老三子用一種激動興奮還帶着好奇的口吻說道:“你……你怎麼知道時間會延長,你都沒開過槍。”
“就你這種直徑的子彈和膛口,不用開槍也知道。”聶然懶懶地翻了個白眼。
“你……你到底是什麼來路啊?”老三子這下將害怕什麼都拋之腦後,走到她面前,激動得臉色都漲紅了。
“這回想變聾子了?”聶然擡頭,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笑了笑。
老三子猶如兜頭澆了一盆涼水,瞬間清醒了過來,馬上往後退了三步。
“那,那你告訴我你改了什麼?”
聶然將自己的槍別在了腰間,坐在那裡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自己琢磨去,要真是那塊料子,你肯定很快就能找出來的。”
老三子這回倒是滿臉執着認真,像是發誓一樣,“我一定能找出來的,你等着看吧。”
“喲?不是很怕我來嘛。怎麼,現在不怕啦?”聶然故意往他面前走了一步。
“我,我哪有很怕啊。”老三子下意識地想要往後走,但礙於自己剛說出口的話,只能死死地站在原地。
聶然看他死撐的樣子也不反駁,只是把桌上的軍刀拿在手上把玩了幾下,那臉上明晃晃的笑和寒氣逼人的刀刃,終於讓他還是沒撐住。
“我就是怕你揍我。”
老三子人到中年,頭髮不多,身材也有些發福,看着他那低眉順眼,又慫又帶着點可愛的模樣不禁讓聶然嘴角的笑止不住的上揚,她指了指老三子手上的槍,“這個算是你讓我借用你工作室的回報,走了。”
說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出了工作室。
老三子一聽到他要走了,有些着急了,馬上跟了上去,“那你什麼時候再來?”
現在的他對槍支的狂熱遠遠超過對聶然的恐懼,恨不得拉着聶然聊上個三天三夜。
“誰知道呢,不過如果你能找出我改造的地方,然後再其好好加工一下,把圖紙往黑市上一賣,估計你就可以離開這個破巷子了。”聶然勾了勾脣,對他揮手,轉身往巷子口走去。
老三子就那麼站在門口,看着那抹身影逐漸快步的消失在了巷子的拐角處。
他看了看槍支,然後提前將店鋪給停止營業,一門心思鑽進了自己的工作室裡開始鼓搗起這把槍來。
……
傍晚時分,天色暗淡了下來。
聶然將這一身衣服給換了下來,換掉了妝容後,坐着出租車回到了自己的小區樓下。
她看着自己腰間的槍支,爲了以防萬一霍珩在家裡,到時候近自己的身,她決定還是將那把槍支藏起來比較好。
萬一被摸到了,可就糟糕了。
於是,她趁着四下無人的時候把槍放在了樓下的收發信箱內,確定鎖好之後,這才上了樓。
然而當她剛推門的那一瞬間,只見屋內的桌子上擺放了滿滿一桌的菜餚,霍珩早已坐在了桌子的一邊靜靜等待着。
在看到她進門的是時候,這才笑着問道:“怎麼那麼晚纔回來?”
聶然指着桌子上的菜餚,有些驚訝地不答反問道:“這是幹什麼?”
非年非節非生日的,怎麼做了這麼一大桌子的菜。
“送別宴啊,你明天不是要離開A市了嗎?”霍珩坐在那裡,親手將周圍的幾根蠟燭點燃了起來。
糟糕!她光顧着看那把手槍,忘記自己當初說要出去旅遊這一茬了!
不過這男人倒是挺會掐着時間點給自己送別啊,她任務剛到,這人就來給自己送別。
聶然站在那裡,帶着深意地看着在火光旁眉眼彎彎的男人。
隨後突然輕笑了一聲走了過去,大方地落座在了霍珩的身邊。
“霍先生還說我小氣,現在看來最小氣的好像是你吧,這燭光晚宴的質量好像下降的不是一點點。”
霍珩看她主動坐在自己的身邊,眉角訝異地不由稍稍挑起,嘴角的笑容越發的大了起來。
“本來是要出去吃的,但是你傷口剛癒合,所以才讓家裡的廚師給你做了這一頓。”
聽着他輕柔溫和的聲音,聶然看了下菜色,點頭:“看上去很不錯。”
的確是花了心思的,那些菜看上去和普通的菜色沒什麼差別,但湊近一聞就聞的出來,這裡面做菜的湯不是一般的湯,都是精心熬煮花了很多時間的高湯。
看着湯水清亮透明得猶如水一般,不是高級廚師是熬不出這這種級別的。
“吃是上去更不錯哦。”霍珩替她盛了一小碗的清湯,“你先喝口湯暖暖,開開胃。”
聶然笑着接過碗,輕抿了一小口,似乎是被驚訝到了,連喝了好幾口,“好喝!”
“喜歡就好。”
在燭光搖曳之下,霍珩替她小心佈菜,遞茶水,送紙巾,那關懷周到的模樣如果讓外邊的人看到,真是羨慕死人了。
“明天幾點的車,要不要我送你去?”看着一直低頭吃菜不言語的聶然,霍珩似乎像是不經意間問了這麼一句。
聶然頭也不擡地道:“不用了,我不打算走了。”
想到自己不能走,還要被霍珩時不時的打擾,又不能反抗的樣子,只覺得心頭煩悶。
原本還以爲做完任務就可以直接走人了,誰想到第二個任務居然就這樣措手不及的下達了下來。
真是白高興一場了。
“爲什麼?”霍珩的語氣裡似乎有些訝異。
身旁的聶然轉頭特意看了他一眼,然後重新低頭一邊吃一邊含糊地道:“聽說那邊馬上來雨水季了,我可不想玩兒到一半全身溼漉漉地跑回酒店,我發燒已經發燒怕了。”
聽到她幾乎孩子氣般的話後,霍珩眼底極快的閃過一抹笑意,“那你想要幹什麼?”
聶然搖了搖頭,“只能繼續找工作吧,老天不讓我用錢,那我就攢着,說不定攢了幾年可以付房子的首付了。”
“想找什麼工作?”
霍珩替她夾了一筷子的嫩頭菜心放在她的碗裡,聶然乖巧的全部吃了個精光。
“不知道,應該還是行政秘書這一類的吧。”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對霍珩說道。
霍珩喝了口紅酒,短暫的沉默了片刻後才說道:“還記得我前幾天說的話嗎?”
“什麼話?”正吃飽喝足後的聶然撥弄着桌上的筷子,歪着頭問道。
“讓你來做我的秘書。”
看霍珩那微笑的模樣,聶然連連搖頭,“你那兒太嚇人了。”
“嚇人?”霍珩神情微變,隨後想到了那次在公司裡她開槍的事情,想來她應該是對自己名下的那間公司產生陰影了,隨即沒好氣地道:“我是吃人的老虎,還是霍氏是吃人的怪獸?”
“霍氏?”
果然,那小妮子一聽是霍氏,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
霍珩寵溺地颳了下她的鼻頭,“嗯,霍氏。”
“那……待遇怎麼樣?”
聶然小心翼翼地詢問,霍珩將手中的筷子放了下來,看着她,“你想要怎麼樣的待遇?”
她咬着脣低垂着頭想了好久,弱弱地問了一句,“劉總那裡的待遇,您那兒有嗎?”
霍珩等了她大半天,還以爲她會想到什麼了不起的條件,他這小妮子向來鬼主意多,生怕自己不能滿足她的條件,害得自己也跟着小小緊張了一番。
結果……這個財迷!
“劉總那裡什麼待遇,我這兒給你翻一倍,怎麼樣?”
“好啊!”
霍珩見她眼睛裡亮得幾乎冒出了精光,要不知道這妮子是裝的,大概真要被她給騙過去了。
“你還真是不客氣啊。”
聶然笑眯眯地抿着偷笑,“誰會和錢客氣啊。”
那臉上洋溢出的笑容要多幸福就有多幸福,那傻乎乎的樣子,讓霍珩忍不住想要惡趣味的逗弄她,“不是說在我身邊過得驚心動魄,很嚇人的嗎?嗯?”
眼前那張小臉瞬間僵住了,她滴溜溜的轉着黑白分明的眼珠,然後看向了霍珩。
“那我要不要再讓你給我加點工資?”
正等着她求饒的霍珩一聽,手上拿着的紅酒杯差點沒打翻,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你倒是挺會鑽空子的!”
燭光中他翩然如玉的笑容越發的動人心魄了起來。
“我這是聰明,找聰明人的人也特別的聰明。”聶然也憨憨一笑。
但心裡卻冷笑連連,只怕聰明也有反被聰明誤的時候!
這個霍珩,看他最後怎麼收場!
“以前看你和我說話都是結結巴巴的,沒想到馬屁倒是拍的一溜一溜的。”霍珩止住了笑聲,但嘴角的笑意依舊不減地望着她。
這小妮子真是越來越可愛,越來越讓人離不開了。
還好,還好她沒走,還留在自己的身邊,真好。
“那這場送別宴應該改成迎新宴了吧。”
聶然笑着,難得主動舉杯,霍珩把玩着手裡的高腳杯,看着她的臉龐,突然有種想要用紙巾將她臉上那些多餘的東西擦除,再看看她的真面目。
他有些懷念起那張巴掌大小的臉上彎彎的柳葉眉下,一雙帶着寒光的雙眸,堅毅的小臉上帶着不容拒絕的執着。
就那樣,一步步,一步步地朝着自己走了過來。
“霍先生?”聶然看他那麼笑望着自己,卻遲遲不舉杯,不由得輕輕喊了一聲。
霍珩被她這一聲立刻拉回了思緒,他嘴角挑起,主動碰了碰聶然的酒杯,玻璃相撞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你這頓宴會倒是級別挺高,讓我這個總裁親自做宴會嘉賓。”
“是我的榮幸。”聶然因爲喝了酒,眼眸似乎有些波光流轉了起來。
霍珩瞥了她一眼,只是那一眼幾乎讓他想起那天午間的親吻,喉頭有些發緊。
他急忙連喝了幾口酒,將那股子火熱強壓了下去。
一旁的聶然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又問了一句,“那我還是做秘術助理?”
“不是。”霍珩冷靜了幾秒過後,這才繼續說道:“是霍總的貼身秘書。”
“貼身秘書?”聶然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他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貼身秘書就等於是大秘書了,霍氏操作流程比起劉震的公司大得不是一點點,貼身秘書的重要性也不是一點點。
再說了,她一上來就壓在那羣老人的身上,肯定不能服衆啊!
這樣只會讓她的工作負擔無限度的增加!
怪不得給自己的工資翻倍,原來壓根就想讓自己好過。
“我一上來就是大秘書?不,這不好吧,我還什麼都不熟悉呢!”聶然笑着推脫了起來。
“你以爲我的工資是白給你翻的?我晚上會給人事部打電話,到時候你去報道。”霍珩毫不客氣地擺出了一幅壓榨勞動工人的黑心老闆模樣,“不好好幹,扣工資。”
聶然擰着眉頭,小聲地問了一句,“我能後悔嗎?”
霍珩笑得更歡快了起來,“都已經請我吃了這頓宴了,再想逃可來不及了。”
“……”
就知道這人不安好心,混蛋,混蛋啊!
早知道就拒絕這份破工作了!
屋內一個意志消沉,一個笑容滿面,氣氛着實詭異了三分。
好不容易等蠟燭都燃盡了之後,桌上的飯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後,霍珩套上了自己的西裝說道:“時間不早了,這裡我明天讓王姨收拾,你早點休息,過兩天你就來上班。”
“哦,我還以爲你會讓我明天就去報道呢。”聶然低垂着腦袋嘟囔了一句。
“霍氏的工作量比劉總那裡大很多,你感冒纔好,但腰傷還需要在養養,好好休息兩天吧。”
“好。”聶然乖巧地點頭。
“嗯,那好好休息。”
因爲聶然的感冒已經痊癒,腰上的傷口也已經不需要在換藥,霍珩也斷無在繼續蹭住在這裡的理由。
更何況他現在又更好的理由把這妮子帶出帶進,也就不計較這晚上的時間了。
最重要的是,晚上睡在沙發上痛苦的還是自己,能看不能吃,太傷身了。
所以當聶然身體基本好得差不多了之後,他也就該離開了。
把霍珩送上了車,看着那輛車駛出了小區後,聶然這才轉身走到了收發信箱前,將那支槍從裡面拿了出來。
黑夜下,那支短小的勃朗寧泛着幽幽寒光,聶然嘴角輕輕勾起了一絲冷笑。
------題外話------
兩隻腹黑同時要發功了~嘖嘖嘖,怎一個慘字了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