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切發生的都很安靜,氣氛肅穆。
夜羽凡全程被羈景安溫熱的手掌握着,看着宸梓楓躺在擔架上,被工作人員推進了火爐房。
半個小時後,有人從裡面打開一個窗口,遞給她一個白色的陶瓷罐子。
陶瓷罐裡,裝的,是宸梓楓的骨灰。
夜羽凡鬆開羈景安牽着的手,走到窗邊,伸手把它接了過來。
捧着手裡不到兩斤重的東西,她面容平靜地朝羈景安開口說道,“走吧。”
只要在把這罈子擺放進入早就買好的墓地之中,宸梓楓這個人,就徹底在她的世界裡,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如這穿指而過的涼風,再也看不見,摸不着。
夜羽凡的心,惆悵而平靜。
到了這一刻,她是真的把宸梓楓徹底放下了,無愛亦無恨。
“嗯。”羈景安深深凝了她一眼,攬住她的肩頭,兩人並肩朝大門外走。
配合得十分默契自然。
站在一米開外的韓遠川,自夜羽凡從那間房間裡走出來後,視線就巧妙又隱秘地盯在她身上,尤其是刻意掃視她臉上細微的臉部表情。
看她平靜如水沒有多少悲傷的模樣,不知爲何,韓遠川狠狠擰緊眉頭,隱約有些不滿的意味。
但他垂放在褲兜裡的左手倏然握緊,指甲刺入掌心的疼痛拉回了理智,只抿了抿脣,移開目光不開腔。
顏白馨就在韓遠川的身邊,冷眼旁觀,發現他全副注意力只放在夜羽凡身上,對她不聞不問,嫉恨的眼眶充血,忍不住輕輕推了愣怔的男人一把,小聲地抱怨,“遠川,你對夜小姐的幫忙,到這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沒必要再跟着去墓地,我肚子有點餓,先離開這裡吧。”
“我辦事,從不半途而廢。”韓遠川別過俊臉,那張在顏白馨眼底一貫溫厚穩重的面容,突然變得寒森森,語氣也是從未聽過的冷淡,“顏白馨,我實話告訴你,這輩子,我想要的女人,只有夜羽凡,所以,我永遠不可能娶你!你放心,我會找個適當的時機解除我們之間的婚約,不會讓顏家太難做人。”
猶如五雷轟頂,顏白馨震驚得再也維持不住表面的溫柔與體貼,她瞪大驚愕的兩眼,由於震驚,聲音陡然拔高,字字句句,尖銳而刺耳,“你要與我解除婚約?不……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有什麼關係呢?只要有更大的利益擺在你的父親眼前,他分分鐘就會自動放棄了你我間的婚約。”韓遠川哧啐苦笑,厚度適中的脣邊,勾起一抹自嘲譏誚的弧度,“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跟我一樣,都是可憐之人!愛而不得,求而不能!但我不會放棄夜羽凡的,如果得不到她,我活着,只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韓遠川把話都說到這份上,顏白馨的心越來越絕望,她知道自己是徹底沒戲了。
這男人表面溫和,骨子裡卻執拗極了,一旦做了決定,就是再也沒有更改的餘地。
可她愛他啊!
愛了那麼多年,愛得她生命裡唯一的事就是用盡全力去愛他……
他一腳扔開她去追逐夜羽凡,讓她怎麼辦?
難道他的愛就是愛,她的就不是嗎?
心猶如萬箭穿心似的疼痛,顏白馨蒼白無力的臉上,掛着瀕死的絕望與悲傷,面目哀傷,“遠川,她……她對你就那麼重要?”
“對,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韓遠川深幽的目光沒有瞥向痛苦萬分的顏白馨,而是緊緊追隨夜羽凡遠去的背影,似在對着顏白馨說話,又似在自言自語,“我付出了所有,都是爲了她。”
說完,韓遠川邁出兩條結實有力的長腿,走出大門,跨入他的專車內,發動引擎蓋,加快速度緊隨前面的黑色邁巴赫,奔向郊外的墓地。
顏白馨踉踉蹌蹌追了出來,卻慢了一步,眼睜睜望着她熟悉入骨的男人與車,緩緩地,一點一點消失在她的視線。
她害怕恐懼多日的事,終於發生了。
是夜羽凡害得她多年期盼的美夢成空,她又怎麼會讓那個賤人過的稱心如意? шшш▪ttk an▪CΟ
顏白馨從皮包裡抽出白色紙巾,迅速擦乾臉上的淚痕,翻出手機,神色狠戾地打了個電話出去。
收到顏白馨發來的視頻與短信,莫雨柔剛從市立醫院辦理好出院手續。
住院了一個星期,手腕上的傷口完全痊癒,就連斑駁的疤痕,也淡了很多,假以時日,這些痕跡就會一一消除,彷彿從未發生過割腕自殺的事情,但心底的情傷,卻永遠沒辦法癒合。
走出醫院大門,莫雨柔剛跨入紅色跑車,還沒來得及查看手機,很快,耳畔又傳來電話接進來的聲響,她皺着漂亮的眉眼不耐煩接通,“白馨,有什麼事?”
等聽完顏白馨說完後,她再如何壓抑控制,也是按捺不住心底的嫉恨與憤懣。
她沒料到,羈景安喜歡夜羽凡,竟然會喜歡到陪着那個女人去參加前夫的葬禮,這深深地令她感到不安,感到恐懼與絕望。
如果羈景安確實愛上了那個女人,以後,他的感情歸宿,就再也沒有她什麼事了。
莫雨柔此刻就像是溺水之人渴望抓緊一切可以讓她浮出水面的東西,發了瘋一樣欲對夜羽凡除之而後快。
該死的。
明明那個賤人渾身上下都充滿骯髒的味道,花錢找牛郎縱情狂歡,又揹着死去的宸梓楓去醫院裡打胎,與自己相比,也沒幹淨多少,羈景安最在乎的就是女人的純潔,爲何他所有的顧忌,偏偏在夜羽凡面前轟然倒塌?
莫雨柔雙手抱胸,美麗的臉蛋上,閃現陰寒之氣。
當務之急,就是使出各種手段,離間他們兩人的感情。
誰能幫她辦到?
“叮!”
很快,手機又多了一條信息提示。
是那個惡魔發過來的。
莫雨柔顫抖着手指點開,是個清晰的視頻,與顏白馨發來的內容差不多。
每一寸畫面,都昭顯羈景安對夜羽凡,是真的動了情。
豪華車內,即使暖氣開到了最大,莫雨柔依然感覺到渾身寒冷如置身於冰窟中,冷得她簌簌發抖。
半晌,她發動車子,徑直駛向那棟她以爲永遠都不會去的別墅。
一個小時後,莫雨柔緩緩踏入別墅大客廳,就見坐在沙發上的成熟男人朝她露出邪惡的笑容,低緩地笑了,充滿得意與快感,“真是怪了,你竟然會主動來這裡?”
莫雨柔狠狠捏緊手裡的皮包,勸慰自己無需再害怕這個無恥的魔鬼,她勾脣冷笑,“我們談筆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