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羽凡早就透過金髮醫生那一雙溫潤瀲灩的眸子,認出了到底是誰了。
她扭頭看了眼站在病房裡正頻頻往門口看的顧梅,低下頭,秀長的頭髮擋住了她臉上高興驚喜的表情,輕聲開口,“我看清了,是顧醫生,他來這裡幹什麼?”
“有事需要他幫忙。”
羈景安同樣壓低聲音回道。
夜羽凡也不笨,很快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顧司迦是醫生,一身醫術非常高超,能出其不意地混入這棟醫院,並且看樣子是負責莫雨柔手術的主治大夫之一,說明一切都是羈景安安排妥當的。
既然他不說,那她就不問。
等事情都解決清楚了,她自然能知道他的佈局到底是什麼。
羈景安見夜羽凡沉默不語,白皙的臉龐恰巧被烏黑的長髮給遮擋了,看不清楚她的情緒,伸手撩開了那抹秀髮,輕輕地擡起她的下巴,一雙深邃柔情的眸子,望進了她的水眸深處,“相信我,從今往後,再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更不會讓別人欺負你,哪怕她是你的親生母親。”
他的話越來暖心,夜羽凡心裡跳躍得非常歡快,被他瞧得臉紅耳赤,連忙移開了臉,輕聲說道,“我不在乎她,她就傷害不到我。”
他輕笑,修長手指撫上了她的紅脣,“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
至少,一會兒等事情辦完了,她不會覺得冷酷無情。
“凡凡,時間差不多了,我馬上帶你進手術室!”
夜羽凡和羈景安兩個人站在莫雨柔的病房門口,旁若無人地親熱,惹得莫雨柔臉色越來越難看,鐵青一片。
儘管身體渾身都疼,疼得忍不住抽搐,但莫雨柔卻壓根兒沒辦法控制那股洶涌的嫉恨,砰的一聲,強撐着力氣把杯子狠狠地砸在地板上。
“柔柔,你就先讓她得意幾天怎麼了?等她把腎割了一個給你,把你的病治好了,她是死是活,還不都捏在你的手裡嗎?
你現在就這樣鬧脾氣,萬一惹怒了她不給你捐腎怎麼辦?”
顧梅用極小的聲音一邊安慰着莫雨柔,一邊蹲在地上,拾撿碎裂成一地的玻璃碎片。
“媽,你說的我都懂,可我就是不甘心!同樣都是你生的,都是你的女兒,憑什麼夜羽凡能得到景安的全心全意,我卻得到這樣的下場?”
甚至患上了這種巨疼巨痛苦的絕症,都是羈景安親手對她動的手……
莫雨柔恨恨地閉了閉眼,淚水毫無徵兆的流了下來。
自從認識了羈景安,他一直是她的全世界,她也曾爲了能把他從羈柏政那個變態手裡救走,不惜用自己爲誘餌,爲羈景安的逃脫贏得了時間。
而她呢?
被羈柏政手下的一幫粗俗的男人給折磨得奄奄一息,差點死掉。
她可是曾經救了羈景安的命,難道就不能抵掉她曾經背叛過他的唯一一次嗎?
彷彿只是短短的一瞬間,所有都變了,羈景安不再愛她,轉身就愛上了她的同母異父妹妹夜羽凡。
這一切,也太可笑了!
莫雨柔緩緩擦掉臉上的淚水,深深吸了一口氣,蒼白的脣往上勾了勾,陰狠地呢喃,“夜羽凡,我得不到的男人,你也休想得到。”
這次全程參與手術的醫生她都買通好了,只要夜羽凡剛給她捐腎成功,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夜羽凡的身體裡也注射某種新型的病毒式藥物。
半年以後,夜羽凡就會無緣由地消瘦食慾不振,漸漸地,她的五臟六腑慢慢地衰竭腐爛,最後死於非命。
“媽,你出去告訴夜羽凡,手術馬上就要開始,讓她先上手術檯。”
只要羈景安同意夜羽凡上手術檯,後面發生的事就不再他的掌控之中了。
夜羽凡的性命,終究還是捏在她莫雨柔的手裡。
想到這裡,莫雨柔蒼白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好,我馬上去找她。”
顧梅一向對莫雨柔言聽計從,走出病房,看見夜羽凡被羈景安緊緊地護在懷裡,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景安,醫生交代了柔柔手術的最佳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半,差不多了,你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這就把凡凡帶去手術室。”
“嗯。”
羈景安寡淡地點了點頭,便再沒有開腔,示意夜羽凡跟着顧梅走。
夜羽凡對羈景安很有信心,尤其看見顧司迦混入了醫療團隊中,也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就跟上顧梅的腳步,全程一言不發。
對於這個對她沒有半點母愛的女人,甚至一心想要殘害她肚子裡的孩子的女人,她的心中,也毫無親近之心。
羈景安站在原地,目送夜羽凡走遠,直到看不見了她纖細的背影,才推開病房的門,優雅地走了進去。
一行醫生和護士隨後跟了進來,準備把莫雨柔送入手術室。
“你們先出去。”羈景安冷然吩咐道。
懼怕於他身上鋒利如刀的可怖氣息,所有的醫護人員沒有去管莫雨柔怎麼想的,紛紛魚貫而出。
幾個月不見,眼前的男人,冰冷更甚,目光毫無半點溫度,看起來對她的死活絲毫不關心。
他的冷漠,令莫雨柔難受死了,美麗的眼眸定定地盯着他的臉上,苦澀地笑,“景安,不管你信不信,要求她給我捐腎這件事,真的與我無關,是我媽媽一意孤行做的,都是她的意思。”
“你沒必要向我解釋這麼多。”
羈景安冷冷一笑,“無論是你母親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都掩蓋不了你們母女想要算計我女人的事實!莫雨柔,這麼多年,你在背後做了那麼多歹毒的事,什麼時候從我手裡得到過便宜?你以爲,這一次,你就能做到天衣無縫?”
“景安,你……你什麼意思?自從被你教訓了一番,我已經死心了,再也沒有要傷害夜小姐的想法。而且,你看我除了每天半死不活地躺在病牀上,什麼事情都做不了,只能等死,這樣的我,還能對她做些什麼呢?”
“你以爲我還會信你?記住,這是你欠我們的。”
羈景安猶如惡魔一般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彷彿將莫雨柔拉入了最冰冷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