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流海的目光落在了那隻木雕上,淺淺酌了一杯酒,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看來他當初倒真是小看了北流雲,沒想到他不過領兵出戰數月,歸來時,昔日那個落魄皇子如今竟一躍成爲朝堂之上不可小覷的存在。
“陛下...這可是大不吉之兆啊!常青樹怎可枯萎,這...”一名老臣開口道。
常青樹枯萎,豈不是意味着生命終結,如此的惡兆在北燕帝的壽辰上實在算不得一件好事。
朝堂上的氣氛一時低沉下來,衆人的目光都落在朝堂中間那妖精般的紫袍男子身上。
八皇子北流雪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楚洛衣,連他自己也不知爲什麼,仔細想想,也許是因爲她那日的尖銳,張揚無忌的告訴他她的歹毒和殘忍,可偏生越是如此,越是莫名的吸引了他的目光。
素未謀面的太子北流葉則是端着杯盞,眯着眼看着他這個所謂的九弟。
“九皇子殿下,今日乃是殿下壽誕..您怎麼能...”一名大臣正要上前繼續譴責。
北流雲手中的木雕卻突然發生了變化,原本萎縮的木枝忽然間化作一團烈焰,在托盤中的木雕整個燃燒了起來,好似一串流光。
衆人一時間都被他手中的火球吸引,火球在托盤中顯得有些詭異,在綻放了一朵巨大的火花之後,漸漸縮小,而在火光漸漸消退之後,在火團之中漸漸浮現出一顆赤金打造的常青樹,一點點從烈焰中凸顯出來。
經過烈火灼燒的黃金,更加純粹,通體透亮,整層烏木盡數褪去,化作灰燼,枝椏上掛着數顆寶石,遠遠看去,豔麗逼人。
北流雲將金色的常青樹雙手奉上,開口道:“此常青樹乃是鬼手雕師親自爲父皇打造,寓意萬壽無疆。”
北燕帝心情大好,鼓起掌來:“好!果然是別出心裁!不愧是我北燕朝第一名師!”
衆人一時間紛紛附和起來,北流雲不溫不火繼續道:“常青樹淬火而大放華光,父皇必定福壽安康,福澤萬民。”
衆人一時間不得不慨嘆這九殿下的心思靈巧,北燕富庶,皇帝什麼樣的寶貝沒見過,這顆赤金打造的常青樹若是單論起來,倒是也沒有什麼稀奇,只是衆人卻沒有人忘記一顆金色的樹在烈焰中漸漸浮現的場景。
太子北流葉將手中的杯盞放在了桌上,眼底閃過一絲冷意,看來他是小瞧了這位九弟,開口道:“九弟果然好本事,當日父皇賜金萬兩,派遣兩朝閣老前去請鬼手雕師爲父皇雕刻牌匾,鬼手雕師卻將兩朝閣老拒之門外,父皇一直深感遺憾,此次九弟可是了了父皇的一件心願,實乃大功一件。”
楚洛衣掃了眼這個北燕王朝的太子,相貌俊美,不及北流雲的陰柔,可那雙眼中的陰狠毒辣,卻證明他決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而這番話看似在褒獎北流雲,實則卻是在暗指,連皇帝都請不動鬼手雕師,卻肯爲北流雲親自出手,皇帝的心情可想而知。
北流雲笑道:“太子殿下謬讚,臣弟只是借花獻佛罷了,鬼手雕師早先拒絕父皇所派遣的閣老實則實在是事出有因,事後一直對此耿耿於懷,深表不安,而後耗時三年親手爲父皇精
心雕刻出這顆金玉其內的常青樹,臣弟找上他時,適逢完工,便由臣弟將這顆常青樹親手交到父皇手中,以此表達他對父皇的祝願。”
北燕帝緊蹙的眉頭這才鬆了開來:“難爲你有心了,回頭再替朕走一趟,重賞鬼手。”
“兒臣遵旨。”
北流葉的眼色又陰沉了幾分,之前衝撞楚洛衣的那名小太監就是他所派,趁機在木雕上灑上了腐蝕的粉末,不曾那所謂的木雕根本就是個幌子!
北流雲的坐席在北流雪之後,兩人目光相視,微微頷首,楚洛衣靜立一旁。
楚洛衣躬身在北流雲身旁,北流雲趁機在她手中塞入一個瓷瓶,而後低聲囑咐了些什麼。
楚洛衣點點頭,見着四下無人,便悄悄退了下去。
北流海看着她的背影眯起雙眼,鷹眸銳利,起身也退了下去。
楚洛衣來到了
乾坤殿偏殿後的小膳食房,裡面人來人往,都在忙碌着準備膳食。
一名管事的太監上前道:“不知..”
“九殿下的酒到現在還沒有上,派我來催催。”
管事太監一愣,這名單上可沒有九皇子啊,不過因着在宮中混跡多年,還是很快就奉上了一壺酒和兩隻酒杯,低頭道:“奴才該死,老眼昏花,還請姑娘回去請九殿下不要怪罪,其餘的糕點果蔬奴才立馬就派人送去。”
楚洛衣微微頷首,端着托盤走了出去。
走到一座假山之後,將北流雲交給他的瓷瓶拿了出來,在酒壺裡倒了下去。
輕輕晃動酒壺,將瓷瓶重新收入自己的袖中,轉身離去。
卻不想,一下子撞在了一個健碩的胸膛,酒壺傾倒,烈酒灑了來人一身。
“你的膽子可真不小。”一道深沉的聲音在楚洛衣頭頂響起。
楚洛衣擡頭看向面前的男子,垂下眼眸:“參見四殿下。”
北流海勾起嘴角,傾身而上,一手勾起楚洛衣的下巴,逼着她直視自己:“你可真讓我震驚。”
“奴婢不懂四殿下在說什麼。”那雙黑眸清澈透亮,卻泛着寒冰。
“你怎麼會不懂呢?當日,你爲讓我放過他,不惜委身於我,在東廠,面對殺戮,你爲給他求得傷藥,以身犯險,在密室,爲讓他活下去,不惜割脈喂血,連我都被感動了呢?”北流海湊近她的臉頰。
感受到男子的靠近,楚洛衣蹙起眉頭,原來青野背後的人是他!
北流海冷笑道:“只是,最後他爲了讓自己活下去,卻不惜要殺了你呢,難道你就真的不在意?”
楚洛衣垂下眸子開口道:“奴婢不過是一個奴才,只要聽從主子的命令就夠了。”
北流海厲聲道:“告訴我,你爲什麼那麼在意他,可以爲了他連自己的命都不要?”
北流海的腦海裡回想起年少時的一幕幕,那時他的母妃剛剛過世,年幼的他一瞬間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地位一落千丈,自
身岌岌可危那些曾信誓旦旦跟在他身邊的人,最終一個個或因爲利誘,或因爲毒打威脅,終於都背叛了他。
而唯一一個沒有背叛他的太監,最終卻服毒自殺,他爲他而死,卻沒有勇氣爲他活下去。
他只是想,爲什麼北流雲身邊可以有這樣一個人,爲什麼明明落魄的比他不如,卻可以有一個人一直不離不棄,甚至甘願爲了他捨棄自己的生命。
他要證明,這世上不會有這樣一個人!
楚洛衣看着有些失控的北流海,緩緩道:“自然是因爲九殿下能夠給奴婢想要的東西。”
北流海眼中的迷霧漸漸散去,看着面前的女子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意,看來是他多慮了,竟然會以爲這世上真的有這樣一個人。
“果然是下賤的東西,不過本殿下倒是很好奇,你想要什麼?”北流海注視着那雙黑眸,他依然想知道,是什麼,讓一個女子可以捨棄一切。
楚洛衣沒有回答的意思,北流海反問道:“權力?金錢?地位?你想要什麼?”
“四殿下,奴婢已經出來很久了,該回去了。”楚洛衣想要掙脫起身,卻直接被北流海壓在了後面的假山上,手中的酒壺掉落在地上,散發出濃重的酒香。
“做我的女人,你要的我都給你。”北流海開始粗暴的撕扯起楚洛衣的衣服。
瘋狂的吻落在女子的頸間,帶着絲絲憐惜。
楚洛衣蹙起眉頭,正要動手,一把被扯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四哥在對我的婢女做什麼?”北流雲一身紫袍與北流海相對,單淡色的眸子近乎透明,在那張妖豔的臉頰上有些詭異。
北流海不急不緩的整理好自己有些皺的衣襟,不屑的看着面前的男子道:“一個婢女而已,想不到九弟這般在乎。”
“不勞四哥費心。”
“怎麼會不費心呢,她剛剛可是答應考慮做我的女人。”北流海緩緩道。
北流雲眯起眼道:“想來她是讓我給嬌慣的沒了規矩,竟是忘了自己不過是個奴才,凡事還是要問問我這個主子的意思。”
“嘖嘖,真是好氣派,雖然尚不知九弟你地位如何,可這皇子的做派卻畢露無遺,真是讓四哥開眼!”北流海諷刺道。
“四哥謬讚了。”北流雲垂眸道。
“我用十萬兵馬換一個她。”北流海忽然正色道。
北流雲眯起眼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他竟不知從何時開始,洛洛竟然值得這個男子拿十萬兵馬來換了?
“二十萬。”北流海再次道。
楚洛衣微微蹙眉,這個北流海到底在想些什麼,二十萬兵馬換一個女人,只怕說出去大家都會覺得他腦子進水了。
“四哥真是好大的手筆,九弟實在是望塵莫及,只是四哥可能還不瞭解我這個人,我這個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成人之美,所以,四哥怕是要失望了。”北流雲笑道,琉璃色的眸子越發淡漠。
“三十萬。”北流海若無其事的繼續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