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氣吃完,感覺空落落的胃裡總算是有點墊底的了,秦桑把碗接過,像是逗弄小孩子一樣在我頭髮上揉了揉,嘴角淡淡笑意,“嗯,很不錯!”
我拿起換洗的衣服和毛巾站起來,“我進去洗個澡!今天你有什麼安排嗎?”
秦桑搖搖頭,把碗端在手中就準備出去,聞言停下腳步,“沒什麼安排,這兩天顧客的事情都解決了差不多了。”
“這樣吧,反正你也沒事,今天陪我去看看醫院的同事吧。”有一個人陪着,總比一個人強,何況昨晚才受了顧景天的刺激,今天還要去醫院看王曉紅,到時候看到她那副模樣,可能會忍不住想要哭。
秦桑猶豫了一下,還是很爽快的答應了,“好,我陪你去。”
我心情好了很多,馬上就點了點頭,眉眼彎彎,“那我先去洗澡了。”
秦桑端着碗出了門,我打開花灑,任溫熱的水淋遍我的全身,身體裡的每個毛細孔都張開了,頭腦清醒了很多,整個人也清爽了不少。
洗完澡走出來,我四處找吹風機,也沒找到,只能拿乾的毛巾把溼了的頭髮裹上拉開房間門走了出去,廚房裡傳來洗碗的聲音,我走到廚房門口,秦桑站在竈臺前,穿着一條天藍色的碎花圍裙,這圍裙還是上次我路過菜市場買回來的,當時只覺得好看,沒想到穿在秦桑的身上看起來必有一番風味,好想笑。
秦桑好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轉過頭來,看見我站在門口傻笑着,擦乾了手上的水漬,走到我面前,看我頭上被毛巾包裹着,皺了皺眉,拉着我走到客廳的說法上坐下,當他鬆開我手的一剎那,我甚至還能感覺他的手冰冰涼涼的,大概是剛纔洗碗的緣故。
他從抽屜裡拿出吹風機,高大的身軀站在我的面前,取下我頭上的毛巾簡單的擦拭了一下我的頭髮,插上吹風機就準備給我吹,我忙拉住他的手,有些難爲情。
“我自己來好了。”
“我來,你坐好。”秦桑輕輕掰開我的手,按下吹風機的開關就開始給我吹頭髮了。
我能感覺到他的指尖穿過我的髮絲,穿過我的頭皮,麻麻的的,但是很舒服。
這是有男人頭一次給我吹頭髮,連顧景天也沒親手爲我做過什麼,倘若我遇到的第一個男人是秦桑,我現在會不會不會那麼辛苦。
直到吹風機的聲音停了,我纔回過神,低低的說了一聲謝謝。
秦桑穿上外套,拿起車鑰匙,“好了,差不多可以走了。”
我從沙發上站起來,從房間裡拿出包,手機昨晚上一直都是處於關機狀態,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開機,我試着開機,正好有一個電話進來,顯示是北京的,我愣了兩秒鐘,我一直都呆在上海,並不認識什麼北京的朋友,怎麼會有北京的電話打進來。
腦海裡猛地冒出昨天顧景天跟我說的,醫生是以前呆在北京的,難道是顧景天找的那個醫生,我忙不迭的滑下了接聽鍵,生怕對方一個不我小心就把電話給我掛了。
“喂!請問你是北京的醫生嗎?”
我說的很快,因爲我手機的電已經沒有多少了,秦桑走過來,拿出他的手機,又指了指我的手機,我懂他的意思,把手機開了免提,又把手機微微傾斜,好讓秦桑看到手機號碼。
那邊醫生是個女的,聞言回答道,“是的,我是顧先生叫來的醫生,她囑咐我直接跟你聯繫,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想先過去看看病人,他所在的醫院我已經聯繫好了,也跟那邊的院長取得了聯繫。”
“可以,我們也正準備出門,你在哪裡,我們過來接你。”
說實話,我沒有想到顧景天在跟我吵了一架以後還惦記着王曉紅的事情,本來我以爲這事兒就黃了,我們已經分手了,照理說他已經沒有這個義務在履行對我的承諾。
儘管已經打算放棄了,心底的最深處還是觸動了一下。
“好,我把地址發到你的手機上。”醫生說完便掛了電話。
很快醫生就把地址給我發了過來,我記下了地址,匆忙的跟秦桑走出了公寓,手機沒電了,我帶着也沒有什麼用,便隨手扔在了沙發上充電。
車子一路朝着醫生髮給我的地址駛去,到達目的地以後,秦桑把手機遞給我,“先給那個醫生打個電話問問她在哪裡吧。”
我也是這麼認爲的,那個醫生我只在電話裡聽到聲音,沒有辦法辨別她到底長的什麼樣,接過手機,我撥通了醫生的電話。
“喂!哪位?”
我很客氣的問道,“不好意思,我是剛纔給你打電話的那個,我叫範晴,因爲我的手機沒電了,所以用的我朋友的手機,我已經到了,請問你在什麼方位。”
結果還沒有等我看到她,就聽到她問我,“你是不是穿着天藍色的外套,旁邊還站着一個男人。”
看來她比我快一步的找到了我,我站在原地環顧了一下四周,也從茫茫人海中看到了站在不遠處拿着手機的她,我已經很確定了哪個是她了,掛了電話,我朝着她走過去。
醫生跟我簡單握了一下手,自我介紹道,“我姓李,是北京過來的,顧先生跟我說了一下大概的情況,但是還是要看過病人病歷才能夠進一步確定。”
“好,我現在就帶你去看看病人的情況,這位是我朋友,秦桑。”
李醫生看了一眼秦桑,伸手跟秦桑握了握,公式化的微笑,“秦先生,你好,早在北京就聽過你的大名,打官司是一流的。”
秦桑微微頷首,“李醫生過獎了。”
我們坐上秦桑的車,趕往醫院,我讓秦桑先帶李醫生去看看王曉紅的情況,我得先過去把王曉紅的主治醫生叫過來。
我跟着王曉紅的主治醫生走到病房,李醫生正在給王曉紅檢查身體,王曉紅的情緒跟前幾天差不多,臉色又比前段時間難看了很多,消瘦了不少。
王曉紅看到我,就要下牀,我忙走過去按住他要起來的身體,“曉紅,你躺着就好,你現在身體不好,別起來了,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李醫生,是北京註明的權威醫生,有她在,你儘管放心。”
王曉紅抽泣抽泣的就開始哭起來了,緊緊的握着我的手,“範晴,真是謝謝你了,你爲了我的事情忙了好幾天了吧。”
我安撫了一下她的情緒,把她扶住半坐在牀上,又替她蓋好被子,“沒什麼,等你病好了,身體好了,比什麼都好。”
李醫生看了一下王曉紅的檢查報告,眉頭皺的很深,然後拉着我走出了病房。
我的心也揪緊了,生怕有什麼不好的消息,王曉紅已經變成這樣了,如果真的沒救的話,或許疾病還沒有把她給拖垮,她自己的精神就先崩潰了。
“李醫生,我朋友的身體怎麼樣了,病還有沒有機會治療啊。”
李醫生拿着手中病例翻看了一下,鬆開的眉頭又擰了起來,臉色沒有那麼輕鬆,“你朋友的病拖的太久了,但是也不是沒有痊癒的可能,這要看她自己身體的素質,總是動手術也有可能痊癒,雖然我不敢保證手術一定能痊癒,但是至少可以試試,總比她現在這樣強。”
我想了想,如果不動手術的話,那完全就沒有機會,如果動了手術,或許還有機會,雖然很有可能功虧一簣。
“那李醫生,如果要做的手術的話,這筆錢需要多少呢?”
我們給王曉紅湊下來的錢僅僅只有幾萬,那是肯定不夠的,如果真的要動手術,還得再想其他的辦法。
李醫生拉着我坐在長凳上,“我跟顧先生也是多年的朋友了,我知道你是他的朋友,手術費我可以給你少一點,但是輸液還有藥費那些我就沒有辦法了,算下來最少也得要十萬。”
我不敢失聲叫出來,因爲剛纔李醫生也說了,她是看在顧景天的面子上,才把手術費給免去了,其實如果真的要算的話,這十萬塊錢真的不算多,以前有個朋友動手術,還不是特別大的事兒,都花了二十萬,何況王曉紅這個是xing病。
我尷尬的擡起頭,試探性的問道,“李醫生,能不能給我們一天的時間先緩緩,手術的錢可能還差幾萬,但是我們會想辦法的。”
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去找秦桑,到時候再慢慢還,只要王曉紅沒事兒了,這十萬塊錢就花的算值。
李醫生點點頭,也沒有爲難我,只是好奇的問道,“范小姐,這位是你的朋友嗎?”
我不明白她問這個要做什麼,只是很誠實的點頭,“嗯,怎麼了?”
李醫生感嘆了一句,“那真的很難得了,你朋友能有你這樣的朋友爲她盡心盡力的。”
李醫生離開以後,我跟王曉紅說她的病情可以通過手術得到很好的控制,錢的事情也不需要操心,安慰了一陣王曉紅,我跟秦桑也離開了。
坐在車上,我埋頭在膝蓋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其實我很能理解王曉紅的心情,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都不願意告訴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