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笑着走出去,坐在餐廳的椅子上,拿出一張紙和一支畫筆,開始在上面畫畫。
我弄好菜以後端着走出廚房,他正好在收拾東西,我有些好奇,忍不住問道,“你在做什麼呢?”
秦桑不急不緩的把桌子上的東西放到下面,接過我手中的碗筷,“沒什麼,你廚藝看起來不錯嘛。”
我嘴角勾起一絲苦笑,這都是拜父母所賜,自打讀初中以來,我一直都是自己做飯,姜茹經常不在家,要麼就是在外面賭博,要麼就是在外面掙錢,根本就沒有時間管我。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就屬於那一部分的人,不過這些我沒有告訴秦桑,好不容在一起吃頓飯,不想打擾別人的好心情。
我遞給他筷子,坐在他的對面,用筷子指了指面前的紅燒魚,“你嚐嚐,看好不好吃,我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秦桑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兒放進嘴裡,我期盼的盯着他,“怎麼樣?”
他微笑着點頭,朝我豎起大拇指,“很不錯,比我家的保姆做的好吃多了,等以後我家保姆退休以後,就聘請你來照顧我的起居好了。”
我被她誇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心裡還是蠻高興的,誰都希望自己做出來的東西被肯定,我也是。
“好啊,到時候如果我有空,我可以免費過來幫你做飯。”
一頓飯吃的很愉快,吃完飯以後,我站在廚房洗碗,眼前忽然出現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撐在桌面兩端,黑色西裝袖釦顯得格外乾淨利落,琥珀色袖釦子在燈下盈盈發光。
他挺拔的身軀站在我的旁邊,幫我放碗筷,看着他不怎麼熟悉的動作,我忍不住有些想笑,一個大律師有一天竟然也能這樣的家務活,難以想象。
秦桑接過我洗過的盤子,他眼角眉梢那樣柔和,嘴角弧度微揚,“其實我很嚮往這樣平淡而充實的生活,你呢?”
我的遞碗的手頓了頓,很認真的點頭,“嗯,是啊,雖然做着很普通的家務事,但是卻很開心。”
秦桑臉上的笑容忽然斂去,眉頭微蹙,嗓音低沉,“範晴,你覺得你有一天能夠擁有這樣的生活嗎?”
他側頭看着我,目光專注的籠罩在我身上。
我目光望向窗外,夏季的夜,風涼涼的撲面而來,樓下花園的路燈幽暗,影影綽綽照着低低的灌木叢,夜色在這樣燈影下,變的模糊而遙遠。
心臟某處,彷彿有一根弦,輕輕地被撥動,然後無聲地顫抖。
我的聲音彷彿沾染了這夜的涼意,溼漉漉的,“我也不知道,這個完全不在我吧。”
只要我跟顧景天在一起,註定這樣的生活對於我們來說很艱難,這一刻,我其實多麼希望,秦桑就是顧景天,秦桑至少能抽出時間來。
“範晴,其實只要顧景天如果真的愛你的話,就會讓你看到希望,這樣的生活對於你們而言並不難,就看顧景天願不願意去割捨了,對於商人而言,利益總是大於一切的不是嗎?”
我對上他眼睛的一剎那,心頭微微一凜,那是一雙非常長的眼睛,不知是燈光暈染,還是他膚色太白皙,那瞳仁明明漆黑如墨,卻讓人覺得他的眼神有種悲涼。
可此刻,依舊是那那張臉,膚色白皙,眉眼澄澈,鼻高脣薄,清秀又英俊,但臉色卻不太好,眼神漠然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
“秦桑····你怎麼了?”
秦桑被我這麼一問,臉上又恢復到往日的溫和模樣,好像剛纔的一切都是我錯覺。
“我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我看的出來你雖然生在那樣的場合之中,但是在你的內心是很渴望能有一份完美的愛情不是嗎?”
我瞳孔微微一怔,低垂着頭,秦桑的話總是能句句說到我的心坎兒上,有時候我都不很害怕他談及這個問題,可又深知這個問題如果不解決的話,會對我跟顧景天的生活以及感情造成很大的影響。
“嗯,我會好好考慮的,時間不早了,我就先走了。”這個問題一直都是我心中的刺兒,想要拔掉又太疼,一直在那裡又會留下隱患。
我轉身之際,秦桑抓住我的手腕,微微一笑,那笑容柔和而優雅,眉目粲然生輝,彷彿剛纔的一切都沒有發生,我們並沒有討論過關於顧景天的事情。
“好。”
天已經這麼晚了,況且我還有很多東西,提着也不方便,這邊打車也不是很方便。
拎着東西,我就準備出門,秦桑從我伸手拿過我手上的行李,“我幫你。”
我看着他的背影,看的有些慌了神,忙擡起腳步跟上去,打開車門,他把行李放在後備箱,然後上了車,他側頭,“去顧景天那兒嗎?”
我怔愣了兩秒,還是點了點頭,旋即側頭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挺賤的,明明知道跟他不可能,還是要去找他。”
秦桑發動車子引擎,手指在方向盤上敲啊敲,側臉線條在夜色裡顯得格外乾淨,連脣瓣那點笑意也給人一種錯覺。
“沒有這回事,是你用了心去愛,顧景天或許能給你帶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只是你還是要爲自己以後想想,畢竟夫妻過的是平淡的生活。”
秦桑說的很有道理,顧景天能給我一切,他唯獨不能給我一張薄薄的紙,在他的身邊,我永遠都是一個無法見天日的女人,只是他衆多女人中的其中一個,顧景天到底擁有過多少女人,我並不知道,也不想去了解。
車子開到了顧景天的公寓門口,秦桑停下了車,他打開車門去後備箱裡把我的東西拎了下來,我也不知道顧景天在沒在家,但是我只能到他這裡來,如果我吧行李提到了宿舍,那經理很快就會知道我回來了
我下了車,拿出手機給顧景天打了一個電話,可他一直都沒有接聽,秦桑把我的東西放在我的腳邊,見我一直都沒打通。
“怎麼?他沒在家裡?”
我拿着手機一遍遍的撥打,還給他發了短信,“應該是沒有,也許還在公司加班,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等他就好了。”
秦桑眉頭緊蹙,邁開步子站在我的面前,晚上夜風有些冷,我只穿了一件短袖,他脫下外套搭在我的肩膀上,蹲在地上,“我陪你一起等吧。”
我剛要拒絕,一輛黑色的車子朝着這邊行駛過來,車燈開的很亮,太刺眼,我下意識的擡手遮住了眼睛,直到車燈滅了,我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朝着我緩緩走來,他的輪廓越來越清晰。
秦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起來了,跟顧景天打了一聲招呼,“顧總真是個大忙人。”
顧景天朝着秦桑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伸手捻去我頭頂上的樹葉,眉目溫和,“等多久了?”
“還好,沒多久,秦桑一直陪我在這裡等。”顧景天就站在我的面前,我能聞到他身上的古龍水的味道夾雜着一股酒味兒,看來他是去應酬了,難怪電話一直打不通。
顧景天轉過身,表情冷漠,目光清銳逼人,“謝謝秦律師送範晴回來,有時間我再登門拜訪。”
秦桑臉上的神色也是淡淡的,我倒是頭一次看到他這樣,“嗯,那我就先走了。”
我想起他的衣服還穿在我的身上,忙脫下來遞過去,“等等,秦桑,你的衣服,我已經到了,你穿回去吧。”
他伸手接過,眼神沉靜如水,“嗯,你早點休息。”
我站在原地目送着秦桑的車子漸漸駛出公寓,才收回目光,顧景天摟着我的肩膀,另一隻手拎着我的行李進了公寓。
他啪的一聲按下了開關鍵,暖色的的燈光一下照亮了黑漆漆的屋子。
他彎腰在玄關處換上拖鞋,拎着我的行李箱放到臥室,出來的時候正在脫外套,他坐在沙發上,長腿隨意交疊,抄手望着神色複雜的我。
“秦桑好像對你很不錯嘛!”
我換好拖鞋以後,走到餐桌上倒了一杯水仰頭喝下,隨口問道,“爲什麼這麼認爲?”
顧景天低頭拿起一本財經雜誌看了起來,薄脣輕啓,脣角卻浮現出譏諷的笑意,“據我所知,秦桑雖然是個律師,但是他在生活上有比較嚴重的潔癖,衣服從來不會借給外人穿。”
我放杯子的動作僵了一下,嘴角不自然的抽搐着,心砰砰的跳着,儘量平復自己焦躁的情緒,“大概是你聽錯了吧,我看他跟我們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啊。”
“哦!對了,醫生我已經找到了,明天他會從北京飛過來,是很好的醫生,讓你同事放下吧。”
顧景天不再這個問題上糾結了,而是把話題很自然的帶到另一個上面來了。
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裡竟然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他的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他到底在不在乎,如果在乎的話,爲什麼剛纔都沒有問過我爲什麼會忽然回來。
我低頭咬着脣瓣,情緒不高的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