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工地上去,跟秦桑說了這件事情,秦桑的臉上並沒有出現意料之中的驚訝,反而很淡定,嘴角還噙着一抹看不懂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馬上打電話給簡夏,讓他查一下這裡的包工頭都是哪裡的,是不是對方公司的,還有,當日分派材料的是誰?”
我有些納悶了,秦桑讓調查包工頭的事情,這個照理說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爲什麼要查公司那邊。
我皺着眉頭在旁邊杵着,還沒有想通這件事情,秦桑就看穿了我心中所想。
“對方公司在不瞭解我們公司的時候,是不敢隨便行動來訛詐我們的,但是如果公司裡面出了內奸,跟他們裡應外合,那就不一樣了,做起事情來都會方便很多。”
秦桑分析的很透徹,這或許早就在他的意料之內了吧,他來跑一趟只不過爲了想要證據罷了,任何事情光靠猜測是沒有用的,更不能說服衆人,只有鐵證如山的證據纔是最重要的。
我走到一個比較隱秘的地方去給簡夏打了一個電話,目前我們還不瞭解這裡的包工頭是不是都是對方公司的,所以在沒有蒐集到證據之前,還不能打草驚蛇了。
在電話裡跟簡夏大概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我放下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顧景天打來的,時間剛好是我跟簡夏在通電話的時候打過來的。
手指滑下了撥號鍵,撥了出去,很快那邊就有人接起。
他的嗓音如往常一樣低沉渾厚,那聲音彷彿能說到你的心坎兒上。
“怎麼?想我了嗎?”他一開口就是這樣讓人臉紅心跳的情話。
我臉上的溫度一下子就升騰上來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拍了拍滾燙的面頰,“別貧嘴了,你打這麼多電話有什麼事嗎?”
“我想你了啊!”顧景天說的順口,彷彿在說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我在這邊愣了一下,手撫上胸口,這顆心是在爲電話那頭的男人而快起來的,嗓音一下子就軟了,“額······其實我也想你。”
我不知道這句話是怎麼說出口,等我意識到已經晚了,電話裡傳出顧景天低沉的聲音,“那你想見到我嗎?”
他這句話沖淡了我剛纔的尷尬行爲,低頭嗤笑一聲,腳胡亂踩着地上的石子,“你在開什麼玩笑呢,你在上海,我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山周圍。”
“你回頭看看!”他低沉的嗓音彷彿更加愉悅,透過電話清晰的傳來,又有點不像電話裡的聲音。
我的心猛地繃緊,他····他不會是·····
僵硬的轉身,目光觸及到不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時,我平靜的心彷彿像掀起了浪一般,猛烈的襲來,臉上的神情掩飾不住的驚訝,從來沒想過能在這個地方見到他,剛纔只是以爲他在開玩笑。
顧景天挺拔的身子在陽光的折射下由遠及近,他穿着墨藍色的西裝,那斑駁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更爲他增添一股難以言語的獨特魅力。
他邁着沉穩的步子朝我走來,那俊臉上帶着柔和的笑容,令本就出色的容顏,在陽光下透着幾分璀璨的光華。
頭頂上的工人正在放板子,顧景天的眼睛不經意間晚上瞟到,然而已經來不及,我只聽到樓上的工人在大聲的喊讓開,當我聽到擡起頭時,一塊板子正在急劇的墜落,我的身體甚至來不及反應,我捂着頭尖叫了一聲,身子被一股強筋的力道包裹着,身上每一個細胞,彷彿都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而後微微的收縮着。
爾後我只能聽到顧景天悶哼的聲音,他渾身一震,抱着我一起倒在了地上,我驚恐之後從他的懷裡起來,他閉着眼睛躺在地上,臉色煞白,我嚇得驚慌失措,使勁兒拍着他的臉。
“顧景天,你怎麼了?醒醒啊?”
眼角餘光瞥見他的頭上開始流出了鮮紅的血,那一刻,前所未有的害怕像一隻藤蔓一樣緊緊的纏繞在我心上,嘞的我都快要窒息了。
隨後有很多人都圍了過來,有人大聲的在呼喊,“有人被砸到了,快打120!”
秦桑似乎也聽到風聲趕了過來,我狼狽的坐在地上抱着已經昏迷過去的顧景天,痛苦的喊道,“你們快打電話啊。”
秦桑撥開人羣來到我的面前,握住我的肩膀,很鎮靜的開口,“範晴,別擔心,他會沒事的,救護車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救護車趕了過來,護士門擡着擔架把受傷的顧景天放上去,我跟着上了120,秦桑本來也想跟着過來,我對他說,“你就別來了,這裡還需要你。”
秦桑也沒再堅持,握了一下我的手,“有事給我打電話。”
救護車一路朝着醫院奔去,顧景天渾身是血的躺在擔架上,我緊緊的握着他的手,生怕他有個好歹,他怎麼能這麼傻,明明知道有危險,還要撲過來,我寧願躺在這上面的是我,也不會希望是他。
護士給他做了簡單的止血,他的臉色慘白,讓我看着有些害怕,我哽咽着問護士,“他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護士搖頭,用模棱兩可的話回答我,“現在還不能給你答覆,具體要等到醫生檢查了再說,畢竟是從那麼高的地方墜落下來的板子,也不知道有沒有砸到什麼重要的部位。”
我聽到他這麼說,內心幾乎都快絕望了,老天,你千萬不能讓他出一點事情啊。
“顧景天,你千萬不能有事知道嗎?你要是出事了,我怎麼辦?”我越說,眼眶裡的淚水就掉的越多,身體不停的哆嗦,止也止不住,“你要是能醒過來,什麼事情我都可以答應你。”
手中有什麼東西被碰了一下,我驚喜的望着握在手心裡的手,“顧景天,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顧景天那沉睡的眼眸一點一點的睜開,最終那清明的眼神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我那戰戰兢兢的心可算是有了片刻的鬆懈。
“你真的醒了?有沒有哪裡舒服?是不是很痛?”
顧景天反握住我的手,臉色還是那麼蒼白,嘴角勾起一絲淺笑,都顯得那麼無力,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很粗重,“別哭了,哭什麼,我還沒死呢。”
“胡說什麼呢,你就是小傷,很快就到醫院了。”我瞪了一眼他,要不是他身上還受着傷,我肯定一拳頭就給他掄過去了。
顧景天額頭上冒着汗水,眉頭緊蹙,手卻格外用力的握着我的,“剛纔你說的,我可都聽見了,要是我醒了,你可必須得答應我的任何要求。”
我瞥過臉,開始耍賴,“剛纔的不算,不過是我一時情急之下說出來的,你當真做什麼?”
我的話剛說完,他又再度閉上了眼睛了,心裡的恐懼又涌了上來,我緊張的詢問護士,“護士,怎麼又暈過去了,還有多久纔到啊。”
護士大概是被我問的不耐煩了,說話也有有些衝,“病人現在正在出血,你不能跟他說太多的話,消耗他的體力。”
車子停在醫院門口,護士們擡着擔架把顧景天換到車牀上,推着進了手術室,我跟在他的身側,一路小跑着,纔跟上了他們的步伐。
到了手術室門口,我被護士給攔下了,“對不起,家屬請在外面等候。”
我只好等在外面,心一下子就空了,緊緊的盯着那扇緊閉的手術大門,雙手握拳祈禱着顧景天千萬不要有事,可心裡那股難言的恐懼依舊揮之不去。
手機嗡嗡的響着,我拿出來看了一眼,是秦桑打來的電話,滑下接聽鍵,才發現我的手已經抖的不像話了。
“喂····喂!你那邊怎麼樣了?”聲音變得有些沙啞和哽咽。
秦桑很敏銳的察覺到我的聲音不對勁,略微擔心的問道,“範晴,你怎麼了?是不是哭過了,還是顧景天出了什麼事?”
我擡手抹了一把淚水,強烈掩飾住自己的情緒,“沒什麼,他現在還在做手術,你那邊進行的怎麼樣了?”
秦桑恢復了鎮定,“我這邊還在調查,也不知道是人爲還是意外,你知道顧景天爲什麼會跑到這個地方來嗎?”
“我也不清楚。”我見到他的時候也很驚訝,並沒有想到他會從那麼遠的上海飛到那個荒無人煙的地方。
秦桑剛纔調查的時候,發現在他們工程的不遠處還有一處房子在修建,他也是出於好奇才問的,才知道那是顧氏旗下的,好像是要搭建一座洋房還是什麼的。
顧景天那雙銳利的眼睛在業界是出了名的準,只要他看上去的地盤,就沒有失去價值了的,儘管現在沒有利潤,也不代表將來就沒有了。
“離我們不遠處有一塊地現在也在修房子,那是顧氏簽下的,我想這次應該是巧合,顧景天正好也在這邊辦事。”
原來他是過來辦事的,其實他早就知道我要過來出差了吧,不然他也不能這麼快就找到我了,手術室的燈熄了,門被打開。
“我這邊有事,先掛了。”我匆忙的說了兩句就掛斷了,收起手機快速迎上去。
“醫生,病人的情況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生命危險,或者是留下什麼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