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雖然這件事讓人很不愉快,但也只是生活中不可或許的小插曲。用不多久,就會在蘇宛如的記憶中逐漸淡去。
走出車間,方旭徑直來到了廠門外。
可是來回找了好幾圈,也沒看到那個叫韓小非的傢伙。倒是他那兩個幫手,正聚在一個小賣鋪的門口抽菸聊天。
方旭懶得動這些小雜毛,可是又不能在廠裡打那小子。
無奈之下,只好拿出手機,翻開了電話薄。
如果這個韓小非只是招惹了方旭他自己,或者他根本不會和對方一般見識。幾個小屁孩而已,範不上大動干戈。
可是欺負自己的女人,就等於踩了方旭的尾巴。
這要是再不教訓他們,那這個老大當着也太窩囊了。
“陰天寶嗎?我是方旭,交給你一個任務……”
此時的陰天寶,早就不是昔日那個靠偷雞摸狗、敲詐打工仔爲生的小流氓了。
在方旭的提攜下,他鳥槍換炮,直接成了工農街的老大。
幾十家商鋪,上百個攤販,一個月光收保護費,都比他以前一年掙的錢多。
當然,這些錢百分之六十都是要上交的。
但是光榮啊!
現在手底下幾十號專職打手,走到哪裡都被別人寶哥,寶哥的叫着。
要是換成電影裡的說詞,那就是扛把子啊。
更爽歪歪的是,不管是在這一片玩碰磁、仙人跳的騙子,還是以勒索爲主的流氓,都得向他上交“過路費”。
當然,這些錢不用給幫會。一年下來,收入也是十分可觀的。
混社會的人都比較重情義,陰天寶也一直都在惦記着方旭對他的恩惠,總是想找機會報答他。
但方旭現在是鳳凰鎮的龍頭大哥,高高在上,兄弟比他多,錢比他多,還有什麼需要他去幫忙的?
“什麼?竟敢欺負大嫂?哪個王八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吶!”一接到方旭的電話,陰天寶把胸口拍得“咚咚”,簡直比自己媳婦被人搶跑了都生氣:“旭哥,您放心,這件事我來搞定!”
“其他人稍微教訓一下就行,不要傷的太重!”方旭破天慌的發起了善心,十分慷慨地道:“但是那個叫韓小非的,就砍他一雙手吧!”
“是滴,是滴,馬上去辦!”陰天寶在這邊躬着身、哈着腰,小雞吃米似的狂點頭。
那造型,就跟抗戰電影裡的小鬼子似的。
那差沒喊出“嘿,嘿”來了。
………
因爲週六晚上不加班,下午四點半,美麗達就直接下班了。
和方旭在這裡上班的時候明顯不同,現在美麗達的員工已經接近了三百,一到下班點上,黑壓壓的一大羣人,那氣勢已經破有些規模。
在這些員工羣中,有一夥人看起來十分的扎眼。
爲什麼說他們扎眼呢?
因爲發形實在太犀利了。
什麼雞窩頭,爆炸頭,雷劈頭應有盡有。還有一邊長一邊短的,也有兩邊短,腦後拖小辮子的……
而且穿的也是花裡胡哨,你要是從背後看,就跟一羣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似的。
這夥人大概三四十個,大多都是吊襠褲,板鞋一類的的新潮打扮。其中還有四五個小姑娘,基本上都塗着厚重的眼影,嘴脣也是紅得像啃了死老鼠似的。一路之上,就聽到她們幾個在尖叫着,也不知道在叫些什麼鬼東西。
別看他們年紀不大,個頭不高,可是身上的蠻橫氣焰,卻不比道上的任何一位大哥弱多少。
特別是走在最前面的那幾位吆五喝六的雞冠頭,腦門上都頂着“不服”,下巴上全掛着“單挑”。一個個歪眉斜眼,囂張到不行。
“非哥,晚上去哪裡耍啊?”一個臉蛋被劣質粉底糊得像個女鬼似的女孩子,嗲聲嗲氣地問道。
這個女孩子穿着一條牛仔低腰褲,胳膊一擡,白花花的後背能露出一半。
幸虧她爹不在,不然,肯定要吐血三升。
“這個鳥不拉屎的窮地方,好玩的全逛過了,還能去哪?”韓小非個頭也不高,卻是這夥人裡的老大。
真正的狠人,都是敢玩命的主兒。韓小非無疑就是這種人。
這傢伙打架確實敢下死手,個頭堪比武大郎,可是發起狠來,一米八的大漢,都不是他的對手。
在以前上學的時候,他就是那裡的一霸。
只要提起韓小非的名字,沒有哪個老師不頭疼的。
但他們打架卻與混社會的有着本質的區別,混社會是爲了利益,說白了就是錢。而這些小屁孩則是意氣之爭,有時候兩句話不合,便能打得頭破血流。大多時候打傷了人,最後還得砸鍋賣鐵,賠償人家醫藥費。
所以都說他們是傻逼腦殘呢。
“明天不上班,總不能回去睡覺吧!那多沒勁啊。腦殘女不樂意地說。
“你又想去釣凱子了是不是?”韓小非在女孩腰間抓了一下。
根本就不疼,這妞卻很誇張地叫了起來。惹得周圍路人,紛紛側目過來。
聽了他們之間的對話,身後的小弟們,紛紛出謀劃策着。
說的無非都是遊戲廳,彈子房,檯球室一類的場所。
“聽說前面有個溜冰場,咱們去那裡耍耍!”韓小非一聲令下,帶着他們,直奔華陽電子廠而去。
鳳凰鎮有三大亂地,排名第一的就是人工湖。
裡面隔三叉五的就能撈出來一具女屍。有時候運氣好的話,還能撈一對兒出來。大多都是一些耐不住寂寞,喜歡瘋玩的女人。
排名第二的就是華陽對面的溜冰場。
這裡混混扎堆,來玩的基本上都是流氓痞子,打架鬥毆那是常有的事兒。
而且打架的原因都比較白癡,要麼就是溜冰的時候不小心被碰了一下,爲了所謂面子大打出手。或許兩夥人看上了同一個妞,而那妞又比較瘋,大家談判不成,只能用拳頭說話。
所以在溜冰場經常可以看到這樣的情景,一個穿迷你裙的小靚妹,賣弄着火辣的身材,在場中翩翩起舞。然後“一不小心”撞上了某位帥哥哥。二人開始眉眼眼去,正聊的火熱之際,靚妹的“前男友”正好殺到。
於是他們互不相讓,一場惡戰就此拉開。
由於是週六,再加上溜冰場位於華陽旁邊,所以今天的人非常多。
這個溜冰場面積不大,但加上人員衆多,根本就施展不開。除了技術特別好的那十幾個,大部人都掛在護欄上休息。
而在護欄之外,也是黑壓壓的圍滿了人。他們一個個伸着腦袋,看得津津有味。
其實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極度無聊加飢渴的傢伙,你說大冬天的,那些小姑娘穿得比大熊貓都厚,你說能看到啥玩意兒?
如果是老實本份的孩子,看到這種情況,差不多就知難而退了。
因爲人太多,如果技術不過關,溜不了幾米,就會撞到人。如果再倒黴點,撞到流氓啥的,基本上就等着捱揍吧。
可是韓小非卻是狠角色,自從出孃胎起,就沒怕過人。再者說,帶着三四十號小弟呢,踩也能把人踩死了。
“讓讓!不溜冰堵在這裡幹屁呀!”韓小非走在最前面,蠻橫地推搡着入口處的觀衆。
敢在這裡玩的都沒幾個善茬,可是一看到他們這麼多人,那幾個被推開的黃毛小子,自已掂量了一下,也不敢上去刺毛了。
他們四十多人換掉冰鞋一進場,本就擁擠不堪的場地中,更是連轉圈都轉不開了。
一些膽子比較小的,看到他們滿頭的紅毛綠毛,也是知道對方不好惹,爲了避免惹禍上身,便悄無聲息地走掉了。
當然,也有喜歡裝逼充狠的傢伙,根本就不鳥他們這一套。
“一羣牙都沒長齊的小屁孩,挺叼的嘛!”此時,一位坐在看臺椅子上休息的猛漢,見他們如此囂張,有點看不慣了。
這人爲了彰顯自己的牛逼,大冬天的,裡面只穿了件黑背心,外面套了件灰色馬甲。
他不是不冷,這麼穿可以清晰地展示健碩的胸肌,以及胸肌上霸氣的虎頭紋身。
溜冰場裡有好幾個女孩子,就是被他這身另類的打扮震住,才投懷送抱的。
“怎麼滴,想弄他們?”聽了他的話,身邊一個同伴開始蠱惑起來。
他們一夥人也有十幾號,都是統一的小寸頭。身材健碩,個頭威猛,眉宇之間散發着兇悍的氣場。
所謂相由心生,雖然他們臉上都沒貼壞人的標籤,但任何人只要看他們一眼,就能立馬分辨出,這些人絕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他們都是附近的職業混子,主要以偷盜、搶劫還有看場子爲生。有時候也幫人客竄一下打手,掙點外塊啥的。
這個溜冰場是他們的主要活動區。在這一片經常玩的人,沒有不認識他們的。
“看看再說!”虎頭男擺擺手,一臉不屑和他們計較的蔑視神態。
很快,韓小非那夥人便換好了溜冰鞋,四十多號人,旁惹無人地笑鬧着進了場裡地。
虎頭男盯着他們瞅了一會,便把視線移向了場中一個小姑娘的身上。
這個小姑娘上身穿着華陽電子廠的廠服,下身是一條棉質短裙,裡面套着冬季腿襪。模樣長得一般,但身材不錯。長腿細腰,十分的養眼。
她已經在這裡溜了很長時間了,身邊沒有男伴,也不與人搭訕,就這樣默默地滑着。
外表看起來倒是挺清純,可是那雙塗抹着眼影的眼睛,卻總是像搜尋獵物一般,不時往四周漂。渾身上下都在散發着這樣一個信號:姑娘我很寂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