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六、要盟不信

麥蓮的到來,提醒了楊孟晗,我大清在外交上,從道光時代就開始搗的漿糊;現在,快搗不下去了。輝格黨包令,沒事都要惹點事出來,何況眼面前,有這麼一個現成的、擺得上桌面的理由。

楊家兄弟倆在糧食上,只是放了點話風,實際上進口糧食的數量,根本沒有減少。可是,連兄弟倆也沒想到,會引起了這麼大的恐慌。

風聲剛起,滬上的精米零售價,噌地一下子,第一次漲到兩塊夏洋(約一兩五錢白銀)一擔,周圍地區的糧價,也應聲而漲;恐慌的情緒,還在進一步擴散;今年春天雨水又偏少,收成就沒什麼大指望,現在聽說那個什麼勞什子新巡撫,還要讓交現糧;老百姓不着急纔怪,民以食爲天啊。

反應最激烈的,是對外來糧食依賴度很大的北方京津市場;糧價漲了好幾成不說,商家還不願意賣了;只有相熟的老客戶上門了,才從門後面悄悄賣一點;都說,要是海路一斷,自家還要靠這點糧食救命備荒吶;放眼國內,那還有地方能買到糧食。

鄉間的很多秀才、士紳,已經開始罵人了;更有性情耿直的,開始不斷地投稿申報,指名道姓地大罵巡撫何叢山,說這廝不當人子,要拿江蘇人的鮮血,染紅自己的頂子了。

報上開始有人罵娘了,所有人更相信,這傳言是真的了!

妹的,這巡撫哪來的呀?咋這麼吃人飯不幹人事呢?嗯,巡撫出門,轎伕都請不到,就不奇怪了。

更有好事者,開始在報上,扒這個巡撫的黑歷史;是不是真的,也沒人考證;只要登出來了,別人聽着就信了;嗨!報紙上都說了,那還有假?

去年陸立夫、楊安卿在江寧跟長毛拼命時,這仁兄卻在後面上奏本大罵督撫膽小無能;還因爲罵人罵的好,升官發財了。

這件事被扒出來了,連何叢山賴都賴不了;讓所有人都認爲,這個什麼鳥巡撫,人品大大地有問題了。

對頭,楊家父子出海買糧,就是不肯禍害老百姓吶;荒年了,朝庭不肯減免,楊家多買點給老百姓充數補窟窿;這你也彈劾?你還是不是人啊?

申報把一些敏感問題,揣口袋不說;淨拿與老百姓息息相關的事,在報紙上一件一件地往外抖露;每抖摟一件,就是罵聲一片。

嗯,順帶着,申報還好賣了;爲民請命,仗義執言,好有公信力的民間喉舌啊!

嗯,好多事情,跟萬歲跟前說,可能是十分在理;即使不在理,只要說到萬歲爺心坎坎裡,那至少是“合情”滴!

可報紙一捅開,就不是那麼回事了;老百姓可不管你大清江山晃盪不晃盪,半荒年,從俺嘴裡搶糧食,那會是好人,怎麼可能是清官?不是大大的奸臣纔出鬼了!

朝庭利益和百姓福祉,在我大清,本來就是兩股道上的車嘛!

申報實際上影響力很大,連四九城一些好奇心重的人,也有半公開訂閱這份報紙的。四九城老少爺們,慢慢也全知道了,自己吃不上精米白麪,是何叢山這傢伙給惹出來的。糧價飛漲,也是這老兄惹出來的。大家也氣不打一處來,已經有人開始私下在說,殺何叢山以謝天下這種話了。

老父親作爲一個傳統儒生,實際上也是習慣於圍着皇上的心思、喜好、喜怒哀樂轉的;所以,這一次遭遇,讓讓他從心底裡,感覺到很無力、很無助。

起初,老父親並未在意兩個兒子的舉動,只是抱着有棗沒棗打兩杆,打不着棗子,也噁心他何叢山兩下的心思;順手應一棋,試試看而已。

沒想到,效果會這麼好;不管怎麼講,何叢山在江蘇是臭大街了;爲着揣摩上意、討好皇上,站到了所有人利益的對立面;報紙一開罵,首先把何叢山從道德制高點,給一腳踹下來了。

擺到檯面上講,儒生當官,不體恤百姓,也是說不過去的;同僚之間,也會斜眼看你。

嗯,這裡面還有一個古怪邏輯;實際上所有的大臣,都是天天哈大皇上混吃喝的;就看誰馬屁功夫深,拍出水平、拍出境界,拍別人之不能拍;最好是不露痕跡,羚羊掛角,卻能時時刻刻,撓着大萬歲的癢癢肉;嗯,自然就簡在帝心,好處大大的有!

一線的親民官,還可以是十幾業績來說話;可朝中清貴官兒怎麼辦?

很多清流們,就整天琢磨着,如何花樣翻新了;別人肉麻吹捧,你比他還肉麻?

那也太俗了!

於是乎,清流們往往把自己裝扮成直臣、諍臣、孤臣,花頭不少;也包括開嘴炮,開嘴炮就是憂國憂民嘛!就是爲國爲民鼓與呼嘛!就是那個什麼“壁立千仞、無欲則剛”嘛!

說穿了,都是各種買好而已,最終都是爲了撥動萬歲老倌兒心底那根心絃。當然,如果賣得好,不但可以升官發財,還落個青史留名,兩不耽誤。

自然而然,列朝列代,戲碼雖然花樣不斷翻新;但噱頭、包袱就那麼多,變戲法玩多了,老中醫都知道,也就那幾個祖傳驗方,換湯不換藥。

清流的套路,有的時候,也是皇帝的新衣;在朝堂裡,都明白,但都不能說破。

可楊家小子,不跟着節奏走,不按遊戲規則來;暗中使人在報紙上,一嗓子叫破了;首先何叢山坐蠟了,夢想中的清流直臣、孤膽英雄的光輝形象,給徹底毀了。

這對自詡清流的嘴炮儒生來說,德行有虧,是致命的;往後都不知道怎麼混了。還怎麼道貌岸然地立足朝堂,還怎麼義正辭嚴地狂噴別人。

噴子們,一旦沒得噴;比百無一用是書生,還不堪了!

老父親溜達幾天,情緒明顯好了些;尤其看到在申報引導下的風潮,估計現在何叢山,躲在蘇州官衙裡,火燒烏龜肚裡疼吶;情緒不知不覺,就轉過來好多。嗯,小三子的歪打正着,好像還管點事吶。

晚上,潤森舅舅、潤淼從舅過來,幾個人在中跨院書房坐坐,碰個頭商議商議;估計明後天老父親和舅舅,就該西行了。

潤淼從舅:聽說,英法美三國公使,在廣州和葉名琛葉大人鬧的很彆扭;都紛紛準備北上。麥蓮已經到滬上了,估計不久之後,包令和布爾布隆也會過來;這可是件不好擺弄的事啊。現在,內外交困的,這何叢山怎麼還看事的不怕事大;還在添柴拱火?

楊孟晗:傳統儒生清流,對境外的事,是當鴕鳥的,視而不見的;滿人不喜我等與外洋接觸,他們肯定要唯主子馬首是瞻的,衝出來叫幾聲,也在情理之中。

潤森:那也要等到長毛平了,這場連年的饑荒熬過去了,再下手呀?

楊孟曦:嗯,舅舅,早下手,我們還有點辦法吶;真到那時候,我們就要捲鋪蓋了。

老父親:麥蓮的意思,目的是什麼?

楊孟晗:估計有兩層意思,一個是敦促我大清履行十多年前簽訂的《南京條約》和《望廈條約》;另一個是條約快到期了,原定條約的重新修訂,也要洽談協商,估計他們會要求我大清進一步的門戶開放。嗯,還有一個更難搞的,按照國際慣例,簽約後,外國公使館是要進駐北京,而且,公使也要覲見咸豐大萬歲的;嗯,不磕頭的那種!

老父親和潤森、潤淼兩個舅舅,聽着都倒抽一口冷氣;這可真難搞哦,神仙都搞不定!就咸豐那小倔脾氣,誰也沒轍。

楊孟晗:他們來了後,可能也會順道去江寧看一看;這個,也是他們在外交上,保持接觸的慣例;主要是要給國內撰寫,對太平天國採取什麼樣的政策的相關報告諮文。嗯,這一點到不用擔心;且讓他們去,況且,攔也攔不住;洪大天王與東王楊秀清,比北邊四九城裡那幫人,好不了多少,都土得很,夜郎自大的很,不會談出什麼好結果的。連上次脾氣好得多的文翰,最後都是放了一通炮,氣鼓鼓地走的;何況更傲慢、修養更差、更喜歡沒事找事的包令爵士。

老父親:他們賴上我們,在上海不走,怎麼辦?

楊孟晗:我已經跟麥蓮,表達清楚我們的立場;第一,我們是積極主張開放的,歪果仁在滬上的合法商業行爲、傳教行爲,沒有受到限制;第二,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葉名琛是五口通商大臣,是除北京朝庭之外,主持外事工作的最高級別官員,上海外事工作也在其管轄範圍之內。其他人員,不好插手外事事務,這不符合職責程序。嗯,西方人,對程序和職責這些話,是能聽得進去的。

潤淼從舅一樂:也就是說,除掉滬上本地事宜;其他事,找到我這,我也還是順水推舟,順勢推磨,繞一圈還是葉大人的事。哈!

楊孟晗:我大清也是的,當初捏着鼻子跟人家簽了合同,歪果仁也依約退兵了;回頭人家公使、領事上門了,履約的事,卻跟人家玩起套路了;也就上海出了一個阿禮國,他老兄門清得很,乾脆自己扶起來一個吳道臺,纔有生意做;都十幾年了,英國人連廣州城都進不去;嗯,其他三個口岸也差不多。

老父親緩緩搖頭:要盟不信!唉......

潤森舅舅:呵呵,只要列朝列代的儒生們信了,就行了呀;也就成了儒家律條了。既然孔子都說了“要盟不信”;那麼,那個什麼勞什子南京和約,是你等洋夷強迫俺們籤的;就是“要盟”嘛,俺們就當然可以理直氣壯地,不當數不理會了;人家“孔子”都“曰”了汕,好有理的!

楊孟晗搖搖頭,這是雞同鴨講了;剪不斷、理還亂;特麼的,一江春水向東流了。

楊孟晗:英國新公使,此人是個惹事精,對他要萬分小心;後面,就這履約、修約的紛紛擾擾,不會消停。朝庭那邊相關方略,又僵硬的要死;就是一代名臣葉名琛,也沒有任何迴旋、騰挪的空間;只好靠太極功夫,糊弄一天是一天。現在,包令來了,不跟他打太極了;這戲是不好往下唱了......

潤森舅舅:這麼說來,這還不如待在前線吶;這歪果仁比長毛還頭疼、還難對付。嗯,也不是沒有辦法,滬上這辦法,大夏的辦法,就挺好呀;可是四九城的老少爺們,就是擰着勁吶。安卿兄,我等還是別在滬上溜達了,是吧。嗯,這何叢山既然這麼喜歡待在蘇州,但總要做點事吧,別就光知道天天寫奏摺彈劾這、彈劾那吧;包令來了,正好他仁兄閒着沒事,就讓他陪着去喝幾杯茶嘛。惡人還需惡人磨,廢物利用,以毒攻毒嘛;嗯,我們也很期待何大諸葛亮舌戰羣夷的場景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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