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下旬出門，一切還算順風順水的；那也一晃，兩個多月就過去了；回到滬上時，已是十一月上旬了。雖然，滬上冬天不算特別冷，但晚上，也是要穿上厚厚的棉衣了；屋裡晚上要是不生火，還是有些溼冷溼冷的，讓人難受的。
這次回來的日子，趕得有點巧，過幾天就是女兒小嬌嬌兩週歲的生日；五寶子一週半了，馨馨兒子小六寶子也半周了。嗯，五寶子已經簡單地會說幾句話了，是幾個詞幾個詞往外蹦的那種；讓楊孟晗比較開心的是，五寶子會叫阿爺了，跟在姐姐後面起鬨，還叫的很大聲。
楊孟晗自己半下午進屋時，有幾個孩子在一邊起鬨，楊孟晗回家的場面，就更熱鬧了。也就纔跟二阿哥、二嫂說了幾句話，小嬌嬌就順着膝蓋爬上來，纏住阿爺，要讓阿爺帶她玩了；嗯，嬌嬌就是愛拔尖，總是認爲，阿爺就該對她最好，纔是可以的。
嗯，小丫頭眉毛眼睛，長得蠻像媽媽芸孃的；藍嬸則說，五寶子跟自己小時候，長得特別像；嗯，就是沒自己那麼皮，那麼搗蛋而已；還特聽姐姐話，是個乖寶寶。小六寶子還是個奶娃子，小模樣也出來了；小傢伙挺能吃的，馨馨奶水也好，小傢伙長的塊頭不小；看得出來，將來的個頭，肯定比阿哥五寶子要高一些。
不過，有婦兒醫院在，自家肯定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了；楊家現在，平時生活的衛生習慣，也比較講究、比較細心；所以，家裡人也很少生病，頭疼腦熱的都不多；幾個孩子更是寶貝疙瘩，看護得更緊，就更少生病了。
子聰有些爛漫的性格，挺有孩子緣的；嬌嬌和五寶子，就特別喜歡跟這個小六舅舅玩；嗯，經常是，小六舅一來，兩個孩子一個人扒一個膝頭，聽子聰舅舅講，不知道是不是從特蕾莎那邊淘來的，各種歐版的童話故事。嗯，現在，再同時抱兩個孩子，一會功夫還行；時間長了，肯定是抱不動了。於是，楊孟晗和方子聰，就一人抱一個，一邊在院子裡溜達，曬曬太陽，一邊說着閒話。嗯，兩兄弟也好久沒在一起，好好地說說話了。
楊孟晗：子聰，定下日子沒有；你和子嚴兄，什麼時候北上趕考呀？
方子聰：現在坐海上郵輪，直接北上天津，快當得很；正月底上路，都趕得及的；嗯，估計是十五以後，二十以前吧。嗯，五姐也跟我說了，不讓我窮經皓首的，耽誤青春；不管這次，考中考不中，我都要從書齋裡走出來；也和你們一樣，做點實際的學問，乾點實際的事情；不再整天，只讀這些虛頭巴腦的、沒啥用處的四書五經了。
楊孟晗：嗯，儒學這一套，就是科舉的敲門磚；想做官，不花點力氣讀它還不行；可是，等入官場後，開始做實事時，其實它是真心用不上的。一輩子，如果只讀它這幾本書的話，確實是會把人給讀廢了；嗯，你五姐這話，是有道理的。“通五經、貫六藝”嘛，總要有一門實實在在的學問，來支撐你以後的事業的。
方子聰：幼鳴兄，某家其實是自家知道自家事的；我吶，是屬於那種很浪漫、很散漫的性格的；喜歡整天潑墨作畫、飲酒賦詩的；嗯，還容易沉進去，拔都拔不出來。我的這個性格，做實事是容易丟三拉四，沒有章法、沒有頭緒的；最後，都是捧鼓給別人打，任由下面師爺、幕僚、屬吏，上下其手的。哼哼，最後，搞出什麼事情來，責任還都在我頭上啊；嗯，幼鳴，官場中，我這樣子的，不少吶；除非後臺特別硬，不然，到後來，都是灰溜溜的呀。
楊孟晗笑笑沒有接話，在另一個時空中，子聰就是掉進這個坑裡的。他年齡不大時，就早早中進士了；他是幾兄弟中，中進士最早的，也算少年得志。在京中觀政待選一段時間之後，被放到地方做了個七品知縣。嗯，也確實是，這父母官做得稀裡糊塗的；吟詩作對就天下無敵，風光無限；一問實務，就兩眼望青天，茫然不知所措；跟那個“不素餐兮”的山東巡撫覺羅.崇恩，有得一比，大哥不講二哥的。
儒生文官這個毛病，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落下病根的；其實，咱們非常敬仰的蘇東波老先生，也有這毛病的。一來是他名氣太大，二來是他請的幕僚不錯，所以政績還算說得過去；實際上他老先生，也是整天飲酒賦詩，不大幹正事的；嗯，都是手下人在忙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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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那個時空，方家哪有那個能量，能夠保證他方子聰每天縱酒高歌之餘，還官位置坐得穩穩當當的。嗯，在那個時空，領頭羊楊家衰落後，也不免影響陳、方兩家的氣運；潤森舅舅止步與從四品江寧知府，大舅兄方子箴止步於正三品按察使。再加上官場派系爭鬥，相互傾軋；連官聲頗好，也蠻有能力的大舅兄方子箴，都讓人彈劾丟了按察使的官職；方子聰他的官場旅程，更加早早就結束了；大半輩子，都是在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當然，也成就了他的一時書畫之名。
當然，這個時空，情況大不一樣了；不是誰想擼他，就能隨便擼得掉的。
子聰還是蠻有才氣的，心眼也好，脾氣也好；嗯，就是有點小小的心花花的（哈，比楊孟晗本尊，還強一點點吶）；嗯，這個時代，這都不算事。總體來說，子聰算是這個時代，比較優秀的男人；嗯，就是有點太文青了，不愛操心家裡俗事；當家理財的能力，稍微欠點。
方子聰：四姐也說過，我這麼愛玩、愛熱鬧、愛喝酒、愛出風頭，說我可以考慮，去幹外交；嗯，搞外交嘛，我看陸耕濃他們，無非就是陪着人家吃吃喝喝，皮裡陽秋的；說不定，我真可以試試。幼鳴，你說吶？
楊孟晗瞅着一臉率真的小老弟，更不敢直說了；特麼的，老弟呀，你真是想岔了；外交事務有多厚黑呀，就是盟友之間，都是要時時刻刻，相互賊惦記着，相互踩腳後跟的。就你這麼一個，比一般人還要厚道幾分的，溫良恭謙讓的儒家君子，去搞外交？
那真真會搞成，人家把你賣了，你都在幫人家數錢的。
外交事務，代表的可是國家利益；外交無小事，一疏忽就是大件事。
像子聰這麼厚道，只會被人家忽悠的慘兮兮的，騙得褲子都沒得穿，心靈深度受傷；嗯，有時候會搞得，有家都不能回；回家了，也會被憤怒的國民，當成賣國賊，給直接吊死在碼頭上，都有可能的。
也是，子聰連個有點嬌憨的傻大姐大洋馬特蕾莎，都騙不到手；單相思到現在，小手都沒牽上幾回；還把自己弄得神魂顛倒、茶飯不思的。
就這小情商，不論到哪國去做外交公使，到哪都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主。
唉，一句話，儒學，把人教得太厚道了呀；一出去做事，真的會吃虧呀。
嗯，反正現在倒也無所謂，有的是時間與機會，讓子聰慢慢去適應、去磨練，去轉變自己；讓他吃一塹長一智，摔倒了再爬起來。呵呵，現在，要是誰敢在子聰手下，過於搞怪；都不用楊孟晗出手，大舅哥方子箴就把對方給活劈了；哼哼，你當閩浙總督，是掛在門口紙糊的燈籠啊？
楊孟晗最後想明白了，就反過來安慰方子聰，讓他不要心理壓力太大，眼下儘管專心應付科舉考試就是；不管怎麼講，只要中進士了，後面總是好辦；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嘛；有這麼多幫手吶，不會像另一個時空那般，早早就望峰息心、老死田園的。
好不容易把嬌嬌給打發了，讓她們小姐弟倆，自己玩去；然後，才轉到馨馨院子裡；嗯，馨馨好像在隔壁院子裡有事；小六寶子，在奶孃懷裡，迷迷瞪瞪的。
楊孟晗從奶孃手裡接過兒子，還沒抱着小六寶子親熱一會吶，卻看到馨馨氣鼓鼓地進來了，看到楊孟晗，劈頭蓋臉地，就把他數落了一頓。
喝喝，馨馨可是平時挺好說話，溫柔似水的性格，比方五妹還溫婉吶；她都埋怨了，那就是大件事；不知什麼事情，我會做的這麼過火了吶。
嗯，今年灑家很老實啊；不對，在很久很久以前，嗯，自打芸娘來了後，在老姐姐無微不至的關懷下，灑家就已經很規矩了汕；嗯，很久不犯錯誤了呀？灑家現在就是個好人，是個模範丈夫唉。
怎麼會把好脾氣的馨馨，惹得氣鼓鼓地涅？
馨馨：爺，你可真是個大爺！你怎麼就這麼粗心呢？家裡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英丫頭都有兩個月的身子了；你們天天在一起，怎麼你就一點不知道，渾然不覺吶？芸姐姐說得對，你就是個木頭人！
呃嗯，楊孟晗腦子裡的事，真是太多了；自己反而對朝夕相處、寸步不離的英丫頭，真沒細心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嗯，就是一開始，英丫頭爲了照顧伺候自己，悄悄地私下自己避孕；還是無意中，被老姐姐芸娘，一句話給揭破的，自己實際上也是傻傻不知道的。嗯，她也二十歲了，所以今年就特意交代她了，不讓她再避孕，早點要孩子。
嗯，東方女性，尤其是漢人，從人種遺傳學方面來說，是東方早孕型；媽媽在十八歲到二十八歲，生的孩子，無論是身體素質和智商等遺傳，都會比較好。過於晚婚晚育，生的孩子質量，是不能保證的，這句話是帶坑的。
即使馨馨、英丫頭身體素質都好得不得了，早點要孩子，也不是壞事；誰家不希望，自己家的小寶寶，又健康又聰明。
楊孟晗有點不好意思地，轉到英丫頭的院子裡，看到房裡鬧哄哄的，一屋子人；不但方五妹、芸娘在，就連二嫂和藍嬸都在。呵呵，看來，別看英丫頭小時候是個虎妞，長大後，還是很懂事的，很會爲人處世的；在楊家大宅門裡，人緣也是不錯的。
英丫頭見到楊孟晗臉色訕訕地進來，她也有點不好意思；剛纔馨馨姐姐氣鼓鼓地出去，知道他肯定是挨馨馨數落了。嗯，這個真不怪夫君的，他平時腦子裡，一刻也不閒着；有時，連睡覺時，都在想着大事吶；嗯，自己身體也好，也沒什麼反應，連妊娠反應都沒有；就是連續兩個月了，沒來月潮，自己有點不放心；回來後，剛纔抽空去婦兒醫院檢查了一下，才確認已有身孕了的。
也就是楊孟晗與方子聰，在院子裡散步聊天的，那一會功夫，那個寸勁兒，畫風就變了；楊孟晗又躺槍地，捱了馨馨一頓埋怨。等楊孟晗事後知道了前因後果，也是無語，白讓馨馨給說了這一頓；自己又不是能掐會算的賽半仙，哪能想到英丫頭就有了汕！
五妹在和馨馨學跳舞后，每天按時運動，加上還年輕，營養也好；這幾年身體狀況，反而比在家做姑娘時，還要結實許多；至少不會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頭疼腦熱的，在牀上一躺好幾天，像林黛玉那般了。
從爲了下一代身體健康的角度來講，林黛玉真不是一個好老婆人選；性格上，多少是有缺陷的，當大戶人家的當家大婦，也是蠻夠嗆的；而且，每天自怨自艾、顧影自憐，有點太文青，太不食人間煙火了，真不是個事汕。
所以，故事裡的事，它就是個故事裡的事；到了現實中，真不一定就是那個理；只要寶玉父母，不是腦子抽抽了，肯定是會選擇身體健康很多、爲人處世也懂事很多的薛寶釵的。嗯，前提是不考慮排斥近親結婚；否則，兩個都不合適。
嗯，再講多一句，如果誰生的兒子，若寶玉一般，也是讓人鬱悶的；那還是如賈政那樣，一發火，直接下狠手，給打死算球了。嗯，像賈寶玉這樣的；小時候不會是好兒子，長大了不會是好父親，即使憑小聰明考中功名了，也不會是好官員；嗯，他就是一個百無一用的米蟲而已；而且，還是那種自我感覺特好，跩得不要不要的我大中華千年米蟲。
我大中華，衰落如斯，就是這樣的崖岸自高的米蟲廢物太多了。
嗯，那個勞什子紅樓舊夢，就是在新時代門檻上，舊式儒生們，最後的一次自我YY，最後的黃粱一夢而已。寶玉，放在現實社會中，也是一個八百斤的壽桃！
十八歲的小梅子，正是花一樣的年紀；也許，她從小就生活在楊家，對所謂的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辛勤勞作，一點概念都沒有。而且，三公子一直很疼她；尤其這幾年，更是優容放縱，盡依着她、由着她了。所以，把她養成了一個很開朗、很活潑、很沒心沒肺的性格；三房裡，誰都知道，小梅子在當家人心裡的份量；儘管她最小，誰也不敢欺負她的。
嗯，小梅子是有點大大咧咧的性格的，對什麼，都不是很在乎；嗯，更不在乎錢；這一點，她和果果一樣一樣的。
她倆要是一起逛街，熟悉的小老闆們，瞅見了，肯定遠遠地迎出來；嗯，然後，今天直接就落個小秋收，晚上家裡吃飯可以加個硬菜了。
因爲和小梅子圓房不久，楊孟晗自己就出徵了；其她幾個老婆，帶孩子的帶孩子，懷孕的懷孕；回來後，在小梅子屋裡，自然而然就多一些。
夏洛特去了啓德港以後，小梅子少了一個玩伴，在外面瘋的時間就少許多了；嗯，自然看書的時間，就多一些。在翻譯了不少歐洲專業書籍以後，結合楊孟晗有關手稿裡，提綱挈領的一些東西的提點；她就和馨馨兩人，開始準備合寫一套會計學學科專用教材了。嗯，現在女子大學會計學系的學制，已經增長到兩年；等這一套教材編著完畢，會計專業的學制，也許，也要像國外大學一樣，變成四年了。當然，這一套教材，再稍微調整一下，二阿哥的那個經濟政法大學，也是可以用的。
從這一點講，還把小梅子，當成天真爛漫的沒長大的小女孩，是不全對的；她身上有明顯的兩面性。
一方面，她還咋咋嗚嗚的，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剛長成人的小女孩，愛玩愛鬧，愛笑愛跳的。
另一方面，專業學科上，她也是個呱呱叫的頂級學霸唉。才這個年齡，就把這些都學通了，還融會貫通了。嗯，她平時，還遠沒有馨馨用功吶，態度一點也不端正吶；從這一點講，其實，她或許，比馨馨腦子還要好用些吶。
嗯，要是在後世，是屬於那種，分分鐘有機會，考進少年班的那種神人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