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晏時遇還在睡,姿勢也沒變過,歐陽文靜把粥放牀頭櫃,蹭到了他的旁邊。
她在椅子邊蹲下身,抱着雙臂打量他。
說實話,晏時遇這樣的坐姿跟她想的有些不同,她覺得,像他這種性格古板的男人,哪怕是坐着睡覺,也應該是雙手環胸、抿着薄脣,可能眉頭還要微微皺着,但他現在,卻選擇了這個在她瞧來有些幼稚的睡法。
她探頭擡眼,偷瞄向他趴俯的臉龐,但只看到他冒了青茬的下巴,線條剛毅。
離得近了,歐陽文靜的視線下意識看向他那隻受傷的右手。
有血跡從紗布裡滲出來。
這池沫,下手還真夠狠的,她心裡嘖嘖嘆道,要是這一下劃在她臉上,恐怕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果然,最毒婦人心!
歐陽文靜盯着晏時遇那一根根骨節分明的手指,跟陸之昂那雙像藝術家又白又細像水蔥般的手不同,健康的膚色下透着力量,因爲常年握槍的指腹,衍生出了一層薄薄的繭,粗糲但又男人味十足,別樣的迷人……
她的下巴支在手臂處,又瞧了他一眼,慢吞吞地伸出右手,去碰他纏着紗布的手。
心跳怦怦,暗自嘀咕着給自己壯膽——“摸一下,我就摸一下。”
纖白的小手探入他的虎口時,她的目光一直鎖定着他,生怕他突然睜開眼,見他始終未醒,才鬆了口氣,手心感受到他手指的溫度,她的臉頰微微泛紅,眼珠動了動,似乎感覺——還不錯……
手上微微用力,歐陽文靜攥住他的手,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的下頜,有點惡作劇的意味在眸底。
她突然很想知道,如果他睜開眼,瞧見他們手握着手會什麼反應?
可是晏時遇一直都沒有醒。
歐陽文靜也意識到不對勁,她傾過身,左手搭在他的肩頭想叫他,男人滾燙急促的鼻息卻拂過她的手背刀。
“小……小姨父,你還好吧?”她輕輕推了推晏時遇的手臂。
隔着襯衫布料,她發現他的體溫偏高,剛打算用手背去探他的額頭,晏時遇醒了,黑洞的眼眸落在她臉上。
她剛擡起的手僵在半空,不知該伸過去還是放下來。
晏時遇沒注意到她糾結的動作,他的五官流露着倦意,眼睛裡有血絲,擡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忍着頭疼,聚焦後的視線又看向歐陽文靜,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啞:“現在什麼時間了?”
“八點還差十幾分鍾。”歐陽文靜起身,若無其事地走到牀邊坐下,自顧自喝起粥。
眼梢餘光瞟見他去了洗手間,聽着嘩嘩水聲,她突然發現一個很嚴重的事實——他陪自己折騰了一晚上。
勺子咬在嘴裡,歐陽文靜擡起頭,盯着緊閉的洗手間門,然後看到晏時遇走出來。
她立刻殷切地湊上去:“小姨父,要喝粥嗎?”
晏時遇看到了牀頭櫃上的凌亂,但喉嚨疼得發緊:“不用了,如果沒事了,先出院吧。”
“可是我買了雙人份的。”
歐陽文靜瞅着他的眼睛,有些堅持:“這麼丟掉多浪費,而且那碗粥,賣粥的大爺特意給我多盛了一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