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嗎?
他的七七,也許會原諒他對她的傷害,就算下輩子奔波勞苦,性命堪憂也願意和他在一起,但他的七七絕對不會原諒一個害死她父親的兇手,他知道,她有多愛她父親。
在他當初對着顧家出手的時候,已然沒有了繼續愛她的權利,有些錯誤一旦犯了就是一輩子,他和她的局終究是無解的。
慕碩謙從牀頭摸到一盒煙,抽出一隻放進嘴裡。
他二十歲從國回到澳城,投奔了他的親生父親慕浩天,他明明對他沒有半點感情,卻要裝出二十四孝好兒子,他努力的工作,努力的讓他注意到自己,努力的去成爲慕家的驕傲,最後,他做到了,慕浩天雖然最疼他的大兒子,但是對他這個二兒子也是日漸一日的刮目相看,甚至在他二十五歲的時候把慕光集團旗下的葡京酒店交給他來打理,而他亦不負衆望,五年時間讓葡京酒店成爲酒店業的一個神話,分店遍佈世界,一躍成爲行中翹楚。
他的羽翼足夠豐滿,於是他同秋蘭一起策劃着復仇,而他們第一個要對付的人就是顧德中。
那時候的秋蘭,手中已經有了傑森給她的決殺令,她最恨的慕浩天的老婆已經死了,所以她要把這張決殺令用在顧德中的身上,不僅如此,她聽說顧德中有一個女兒,於是便跟傑森借了幾個人,想要把她的女兒綁到國來,親身體驗一下他們母子在國受過的苦難。
慕碩謙爲了保護顧七裡,說服秋蘭把這件事交給他來做,勸她不必動用決殺令,他一樣會讓顧家得到報應。
他用三年的時間策劃了可以讓顧家破產的計劃,一切都很順利,顧家終於資不抵債宣佈破產,而他亦遇見了顧雲夕,便給了她一筆錢把她送去了島國。
只是他千算萬算,唯獨沒有想到的是,顧德中在顧家破產後突發腦梗入院搶救,雖然性命暫時保住了,卻成爲了毫無知覺的植物人。
沒有人知道在顧德中昏迷的那三年時間裡,他過得有多煎熬,這世上恐怕只有兩個人日夜盼望着他能夠醒來,一個是顧七裡,一個就是他。
他每天心驚膽顫,時刻派人注意着顧德中的情況,他暗中請了最好的醫生,用了最好的藥,在顧七裡經濟拮据的時候還成立了一個慈善基金會,讓基金會的人去跟她勾通,幫她度過難關。他對顧德中的恨一點都不比秋蘭少,可是此刻,他只想在這個昔日的仇人身上會有奇蹟發生,因爲他一死,她會傷心難過;因爲他一死,他和她就再無可能。
他可以放下所有的仇恨只想和她在一起,那十幾年的地獄生活都可以因爲她的一笑而抿恩仇。
他可以送他們父女去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如果顧德中願意,他完全可以東山再起,只是命運跟他開了一個玩笑,顧德中死了。
仇人已死,他本該高興纔對,可是那一夜,他守在顧德中的病房外,守着那個哭得肝腸寸斷的女孩,她看不到他的存在,可他卻陪着她一起落淚。
她失去了這世上最親的親人,而他亦失去了這世上最愛的人。
在這場無疾而終的愛情裡,動情的是他,傷情的也是他,苦追的是他,放手的還是他,只是最後連累了她。
慕碩謙好久都沒有挪過地方,坐得兩條腿都已經開始發麻,他好不容易恢復了點理智想要活動一下痠痛的腿,身底下一個硬硬的東西硌了一下,他隨意抽出來一看,是一本婚紗的宣傳冊,不知道放在什麼地方被他剛纔那一摔給摔下來了。
翻着這本宣傳冊,慕碩謙就想到了顧七裡捧着它欣喜若狂的樣子,她一頁一頁的翻開,不落下任何一張,她說這張也好那張也棒,他就說,那就全部都照了,她想去的那些地方,他也全部給她預約了,只要她開心,他願意陪她照遍全世界。
他給不了她一場世人矚目的盛大婚禮,現在就連一套她喜歡的婚紗照都給不了了,如果可以,他只想做一個普通人,談一場普通的戀愛,組建一個普通的家庭,不需要大富大貴,只要有她而已。
慕碩謙拿起牀頭櫃上的簽字筆,在那些景點的後面又依次加上了巴黎、夏威夷……。
他把他能想到地方全部寫了上去,寫到第七個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
他看了眼是白承錫的來電,放下手中的筆接了起來。
“二慕,不好了,七妹開始懷疑周小雨了。”白承錫把剛纔顧七裡打電話的事情複述了一遍,“我給她的資料是假的,跟網上我們做得那些一樣,你讓周小雨自己也小心點,別露出什麼馬腳。”
顧七裡懷疑周小雨?
她剛纔信誓旦旦的來找他離婚還表現的非常正常,爲什麼從這裡一離開就開始懷疑周小雨,是他哪裡出現了紕漏?
慕碩謙猛然看到了枕頭上擺着的兔子玩偶,他心中一凜,不顧自己腿上的銳痛,一瘸一拐的大力推開了房門走出去,他打開她的臥室,一瞬間有種她還生活在這裡的錯覺,那是他把她丟下不要的東西重新找了位置擺放,是他爲自己打造的假象,在無數個思念她的夜晚,他就是躺在這張牀上度過的。
是她發現了這些東西嗎?是他太大意了,他不該因爲外頭太熱而讓她進來等的。
慕碩謙在短暫的慌張之後便想到了應對之法。
顧七裡還在網上不懈的搜尋着周小雨的信息,就算那些內容不斷的重複,能提供的線索也寥寥無幾,她仍然看得非常仔細,直到在一個八卦論壇上發現了一篇文章,文章是講周小雨演過的角色,在她還沒有紅起來的時候,她演過的角色實在是太少了,多數都是隻有一兩語臺詞的路人甲,只有一部戲是演了男主角的妹妹,不過出現不久就死了,餘下的劇情就是男主在替她復仇。
顧七裡往下翻着評論,在翻到第十二頁的時候,一個叫“費洛蒙”的網友留言說:周小雨是我的初中同學,她本名叫周彥,她從來沒在國呆過。
有幾個人回覆了她,顯然不相信她所說的話,說她是在博眼球,賺關注。
顧七裡急忙在網站註冊了一個號碼回覆“費洛蒙”:你好,我可以加你嗎?
信息發出去後,她就一直在線等,可是等了兩個小時對方都沒有回覆她,她繼續又給她私信留言:請問你真的是周小雨的初中同學嗎?我們可以聊聊嗎?
結果回覆沒等來卻等來了慕碩謙的電話。
在接電話的一瞬間,她竟然差點開口去問他的腿有沒有大礙,她離開的時候,他的石膏都摔碎了。
可強烈的自尊心又讓她保持了沉默,她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自取其辱了。
“你已經走了?”他淡淡的開口。
“是,你定下時間了?”
“我想說的不是這件事。”慕碩謙坐在她曾經睡過的牀上,看着他好不容易纔營造出來的房間,明明眼中滿是傷痛,說出的話卻如刀刃般絕情:“新來的鐘點工將你不要的那些東西都重新擺了回去,我現在讓他重新裝好了,你是要拿走還是直接扔掉?”
輕飄飄的一句話將顧七裡胸中的烈火全部澆熄,在這之前,她竟然還在幻想那是他爲了懷念她而特意留下的,原來是不知情的鐘點工做的啊。
“景山這裡,我一直沒有回來過,今天才看到你還留了這麼多東西,我希望這不是你……。”
“你想多了,那些東西的確是我不要的,我只是沒來得及把它們丟進垃圾筒,絕對不是想要給你的現任女友造成什麼誤解。”顧七裡忍着眼底的酸意和胸口的疼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淡無波:“麻煩你丟掉吧。”
說完,她掛了電話。
他竟然在懷疑她是故意留下那些東西給周小雨看,而她卻在幻想着那是他爲了懷念她。
顧七裡,夠了,你還要繼續蠢到什麼時候,你一直想去相信的男人就是以這種方式來對你的,你們之前的那些感情根本就分文不值,你還要繼續用它來自欺欺人嗎?
顧七裡剛剛放下手機躺倒下來,一條信息突然從她剛纔瀏覽的那個網站跳了出來,“費洛蒙”回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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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碩謙對着暗下去的屏幕看了一會兒,又按亮了屏幕給袁益打了個電話。
不久,外面的門鈴響了,他以爲是袁益,開門卻發現是個快遞。
“請問是顧七裡小姐的家嗎?”快遞一邊放下背上的揹包,一邊從裡面取包裹。
她已經從這裡離開一個多月了,不可能還有沒有收到快遞,慕碩謙接過包裹看了眼,寄信地址寫得很籠統,只有澳城西大街幾個字。
西大街?
她會在西大街買什麼呢?那裡可不是商業區啊。
慕碩謙找來剪刀小心的將包裹打開,裡面嚴嚴實實的包了好多層,他不得不一層又一層的開始拆,直到拆到最後,那個神秘的東西才露出了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