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被人把心換了。”
“換心？”冷玖疑問出聲。對於毒姬仙子的話根本不瞭解。
毒姬仙子想到冷玖胸前的傷疤上，已經大概都明白了，“看你的這個樣子，你換的這個心現在而如今和你的身體漸漸融合。”
冷玖聽見毒姬仙子的話，神色微沉，心中也有了一些計較，心裡面明白原來是這樣的一回事，“原來是這樣。”
毒姬仙子點點頭，“你現在性命保住了，雖然換的是野獸的心，但是比人的心要強健許多，以後你練功也會事半功倍。不過你可要好好保守這個秘密，千萬不能讓人知道，人心不古，如今許多的事情難以預料。”
冷玖對毒姬仙子保證說：“師傅放心，徒兒一向都明白，不會對外人說的。”
“你說與不說，和我沒什麼關係。”毒姬仙子的脾氣向來是陰晴不定，剛剛還有說有笑，這會兒卻又陰沉了一張臉。
冷玖沉然，知道毒姬仙子是爲了自己好。
如果被人知道了自己身體的秘密，怕是會引來不小的麻煩。
冷玖黛眉深蹙，腦海中閃過很多人，她記得他們說過，她是怪物。
莫非，他們是隻自己被換心的事情？
這和蘇家一定有着脫不開的關係。
這是否也說明，當年她和白韻文被趕到那麼遠的鄉下，就因爲她會變異，會變成很可怕的樣子，甚至會發狂？
毒姬仙子見她眸光凝滯，似乎是在想事情，譏諷一笑，“這是什麼破身體，真是無趣。”
冷玖飄然遠去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她苦澀一笑，“師父就別取笑我了，這身體是老天爺給的，哪有我選擇的餘地。”
“你現在是什麼身份？”毒姬仙子頗爲好奇，到底是誰在暗中亂用這種禁法。
“大貞國鎮國公府的五小姐蘇淺月，冀王的冀王妃。”冷玖輕聲道。
毒姬仙子又是嗤笑連連，她坐在一旁雙手捧着熱茶，說道：“鎮國公府，這我倒是沒聽說過，想必也不是什麼大家族。”
冷玖默然，蘇家看似風光，其實氣數已盡，衰敗是早晚的事情。
她側首看了一眼窗外，高山峻嶺，離着將要落下的紅日是那麼近，白鷺從天際飛過，鳳鳴山的日出日落，總是這麼美。
毒姬仙子將她的神情一絲不落的收入眼眸，嫣紅的嘴角一垂，“想走？”
冷玖回過頭來，含笑搖頭，“不急。”
她沒說走，也沒有說不走。
毒姬仙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沉聲道：“狡詐。”
冷玖微微一怔，這句狡詐帶了太多的寵溺了。
她心底涌起一抹酸澀，緩緩垂下眼眸，不讓毒姬仙子和折顏看出自己的異樣。
“師父，有沒有辦法消除姐姐身上的獸性？”折顏頗爲擔憂，換心這種詭異的禁法，多少對人體是有影響的。
毒姬仙子輕輕搖頭，“這顆心的獸性早就融入了這具身體裡，就算換了心也沒用，而且去那裡再找一顆人心給她，我看不如換個狼心，配她。”
聽着毒姬仙子話裡話外的挪逾，冷玖越發的無奈，這是在怨她當年質疑跟着湛冰川離去的事情吧。
“既然沒影響，就算了吧。”冷玖沉聲說道，白楚也不在意，她何必在乎。
“誰說沒影響，這獸性會遺傳給孩子的。”毒姬仙子眼神銳利，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冷玖怔然，孩子？
“想想你是用了多大的內力來抑制消化這股獸性，你的孩子能做到嗎？”毒姬仙子直言不諱道，“剛出生的嬰兒毫無內力，只怕會早早夭折。”
冷玖心中一慌，夭折，她冷眸微凜，又想起了上一世那未出生的孩子。
她深吸一口氣，之前白楚總是似有似無的提起孩子，她心中荒涼，難道這輩子她都和孩子無緣嗎？
“師父，幫幫姐姐。”折顏走到毒姬仙子的身邊央求道。
毒姬仙子狠狠的瞪了一眼折顏，怒道，“你還敢求我，我還沒說你居然震碎了鎖鏈，自己出來！”
折顏不置可否，明明吃飯的時候她什麼都沒有說的，居然吃完了才說，師父真是口是心非。
“師父，我先走了。”冷玖緩緩起身，她的身世不必再去追究，如果她這輩子也沒有孩子，那麼一切都是命。
她相信，白楚也不會在意的。
“站住！”毒姬仙子語氣一冷，她倏然起身，盯着冷玖纖細的背影，“誰讓你走的。”
冷玖沒有回頭，她輕輕一嘆，“師父，我屬於這裡，你何苦留我。”
兩敗俱傷真的好嗎？
“我可以不留你，你必須回答我幾個問題。”毒姬仙子語氣冰冷的說道。
冷玖沒有說話。
“你去公主府做什麼？”毒姬仙子問道。
“去救人，救一個很重要的人。”冷玖後背挺直，白楚是她最重要的人，這個世界上她沒有任何屬於自己的東西，只有他了。
她冷冽的眸中暗含着一抹疼痛，不知不覺，白楚早已融入她的骨血。
“誰？”毒姬仙子又問道。
“師父，我不想回答你。”冷玖一如既往的倔強，如果說上輩子她當時不肯回答，是不想毒姬仙子阻攔自己去大貞國，那麼這一次，她是不想毒姬仙子去傷害白楚。
“你還是執迷不悟，再次
你還是執迷不悟，再次爲了一個男人和我反目成仇！”毒姬仙子神色一凝，右掌凝聚了內力，風霧繚繞，那是毒掌。
“師父，我早就不是你的徒弟了，你忘了嗎？”冷玖猛然回身，雙手同樣凝聚了紫色的霧氣，同時她的手長出了尖尖的爪子，與毒姬仙子對持。
“你也好，折顏也罷，都那麼像他！”毒姬仙子用力嘶吼，雙眸倏然變得猩紅。
“師父，你是什麼意思？”冷玖愕然，難道毒姬仙子是知道她和折顏的身世？
折顏也是一愣，他和冷玖一樣，對自己的身世都沒有太看中過，想着自己被父母拋棄，就是不喜歡，也沒有想到再去尋找。
可是聽毒姬仙子的意思，她似乎知道什麼。
“冷玖，折顏，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嗎，你們一起打敗我，我就告訴你們！”毒姬仙子咬咬牙，衝向了冷玖。
昨天，冷玖就敗在了毒姬仙子的手中，她豈容自己再失敗，不管是爲了什麼，她都必須打敗自己的師父。
折顏卻是在猶豫，不知該不該加入戰鬥。
冷玖與毒姬仙子在大廳裡不停地交手，二人勢均力敵。
毒姬仙子暗暗咬牙，果然昨天冷玖並沒有用盡全力，一旦她釋放全部的魔性，自己怕是很難制服她。
但是毒姬仙子的心中就是堵着一口氣，不打不快！
折顏看着二人交手，看着冷玖越發沉着，他知道這場戰鬥是不需要自己幫忙的。
“哼，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啊。”外面，忽然傳來一個女人清冷而妖媚的聲音。
冷玖和毒姬仙子雙雙停下，一起走出了大廳，折顏也緊隨其後。
外面夕陽染紅了天邊，一個身着金黃色曳地長裙的女子，眉宇冰冷的看着他們三人。
“皇甫紅棉！”毒姬仙子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她。
皇甫紅棉，鳳遙齊的妻子，北漠國的公主，鳳息的生母。
是冷玖和毒姬仙子共同的仇人。
皇甫紅棉還是第一次踏足鳳鳴山，看見了冷玖和毒姬仙子，盈盈一笑，“仙洛，這是誰，怎麼和你一樣戾氣這麼重，這樣子很難得到男人的喜歡的。”
毒姬仙子冷哼，“別叫的這麼親密，你來這裡幹什麼！”
“哦，我昨天聽下人們說，你和這個姑娘曾經在公主府門前轉悠，我好奇就來看一看。”皇甫紅棉施施然的走來，她的身上淡淡的胭脂香，蓋過了滿院子的藥香。
冷玖擰眉，這種香味給她一種很陌生又很熟悉的感覺。
“這裡不歡迎你，滾！”毒姬仙子怒吼，顫抖的手指着門口，冷冷道：“立刻給我滾，不然我就殺了你。”
“仙洛，你這脾氣應該改改了，都四十歲了還沒男人喜歡，多可悲啊。”皇甫紅棉無奈的搖搖頭，自顧自的坐在了槐樹下的竹凳上。
折顏上前一步，俊美的臉上染着慍怒，“不請自來，還如此不知分寸，北漠國的公主真是好教養。”
皇甫紅棉一怔，擡眸細細的凝着折顏，片刻，她臉色劇烈的一變，不敢相信的看着毒姬仙子。
“仙……仙洛，你……”她啞然，仙洛你居然敢這麼做！
“滾！”毒姬仙子再次爆發。
皇甫紅棉手腳卻是冰涼，她緩緩起身，眼神忽然一冷，“仙洛，你會後悔的。”說完，她轉身拂袖而去。
原本想說的話，被折顏的容貌堵住了。
“……師父，她是不是知道什麼？”冷玖發現了不對勁，轉頭看向毒姬仙子。
“都給我滾！”毒姬仙子轉身，走進了自己的屋子，把門反鎖不許任何人進來。
冷玖和折顏相視一眼，去追皇甫紅棉。
皇甫紅棉走得很慢，似乎是知道他們會來。
“等等，你是不是知道折顏的身世？”冷玖攔住了皇甫紅棉的去路，神色冰冷，似乎皇甫紅棉不說，就會殺了她。
皇甫紅棉沒有任何的懼意，她緩緩伸出自己染着丹蔻的手指，輕輕的撫摸着冷玖的臉頰。
“哼，我是知道，可我不想說。”皇甫紅棉似乎是在戲弄冷玖。
冷玖慍怒，她推開皇甫紅棉的手，紅脣一凝，“公主不如試試。”
“哈哈哈……”皇甫紅棉嬌笑，擺擺手，“我是打不過你的，可是你也該知道，連你師父都不敢動我半分，是爲什麼？”
冷玖神色冷漠，她當然知道，就因爲皇甫紅棉是鳳遙齊最愛的女人。
不過說話這句話，皇甫紅棉的臉色卻變得有些難看，沉聲道：“或許是因爲別的原因。”
她的視線從冷玖的臉上挪向折顏，眼神有些古怪，“看着你，我就會想起仙洛另一個徒弟，你們長得有些相似，至於你的身世，我不能說，因爲那是北漠國的秘密。”
說完，她嫣然一笑，轉身而去。
折顏想要追上去問個究竟，冷玖卻拉住了折顏的手臂，沉聲道，“不用去了，她已經告訴我們了。”
冷玖呼吸沉重，她聽懂了皇甫紅棉的話，她和折顏似乎是親姐弟，而他們的身世似乎和北漠國的皇室有關係。
“姐姐，你知道？”折顏不解的看着冷玖。
“跟我走！”冷玖準備將折顏帶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折顏倒是聽話，乖乖的跟着冷玖走。
他們二人下到了山腳
下到了山腳，從遠處走來一個人。
那人身影雖然模糊，可是冷玖還是認出了他的輪廓，湛冀北！
湛冀北走進，見到冷玖和折顏，這才長舒一口氣，輕聲道：“我還以爲你出了事。”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冷玖神色狐疑的看着他，這男人未免知道的太多了。
湛冀北銳利的視線卻落到了冷玖抓着折顏的手腕的手上，眼神一沉，緩緩解釋道：“這世上有什麼不是我知道的，走吧，大家都等急了。”
冷玖想了想，卻搖頭，“不行，我和折顏晚上要去皇宮一趟。”
“那我也去。”湛冀北是不想再讓冷玖逃出自己的視線，這裡太危險了。
冷玖微微一嘆，平靜道：“皇宮兇險，你不適合，你就在府中等我們吧，大後天，我就回去。”
“什麼？”湛冀北一怔，神色肅然，“你不是當天去當天回，居然還要大後天，不行，我必須跟着你。”
冷玖倍感無奈，折顏上下打量着湛冀北，驚訝道：“你沒事了？”
“本王本來就沒事。”湛冀北冷冷的看了一眼折顏，一如既往的沒好感。
折顏訥訥的看着湛冀北，這嫌棄的眼神好熟悉啊。
冷玖知道拗不過湛冀北，有些時候，她覺得湛冀北比白楚還讓人頭疼，“算了，走吧。”
說完，她就拉着折顏朝着皇宮走去。
湛冀北快步追上，擠入二人中間，冷玖只能鬆手，他雲淡風輕的一笑，“走吧。”
——
皇甫紅棉回到公主府，冰冷的手腳依舊無法緩和。
她下了馬車以後，走進了公主府，鳳遙齊看她臉色難看，上前一步關懷道：“怎麼了？”
皇甫紅棉搖搖頭，左右關顧，低聲道：“夫君，我是有些事情想和你說。”
鳳遙齊覺得有些奇怪，輕輕頷首，“好。”
說完，二人就回到了房間裡，鳳遙齊將門關好，他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茶給皇甫紅棉，安慰道：“來，先喝一口熱茶。”
皇甫紅棉接過熱茶，暖着冰涼的手指，蒼白的神色這纔有了一些緩和，“夫君，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提起二十五年的事情，鳳遙齊原本沉着的神色也浮現一抹詭異，“好端端的怎麼提起那件事情了。”鳳遙齊臉色陰沉，似乎並不願意去回想。
“他一定還活着。”皇甫紅棉雙眸慌張，“夫君，北堂傲一定好活着。”
鳳遙齊神色幽暗，“不會的，他死了。”
“夫君，難道你沒見過仙洛身邊的那個折顏嗎，他和北堂傲太像了，還有冷玖，之前我沒留意，可是我看見了折顏，我就恍然了，原來冷玖也好，折顏也罷，他們都和北堂傲太像了。”
皇甫紅棉越說越激動，她用手揪着鳳遙齊的衣袖，深吸一口氣，“如果折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現在的皇甫家，呵呵，就會完蛋了。”
不知爲何，她說起來的時候居然有一絲的興奮，笑得也十分的詭異。
“紅棉，你冷靜一下！”鳳遙齊雙手鉗住皇甫紅棉的雙臂，用力的搖晃，低聲道，“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北漠國的公主！”
“不，我不是。”皇甫紅棉潸然落淚，“夫君，這個身份我不想要！”
“你必須要！”鳳遙齊的眼神忽然透着一抹狠意，讓皇甫紅棉慌亂的心更加的驚慌，卻也讓人冷靜了下來。
她微微喘着粗氣，眼眶泛紅，“我該怎麼辦？”
鳳遙齊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你剛剛說，折顏很像北堂傲？”
皇甫紅棉點點頭，“嗯，很像，不過他還像一個人。”
“誰？”鳳遙齊沉聲問道。
“就是仙洛，夫君，我懷疑，冷玖和折顏說不定都是仙洛與北堂傲的孩子。”皇甫紅棉一路上都在大膽的猜測着，而這個想法是她最爲堅信和篤定的。
“不會的。”鳳遙齊立刻否認，仙洛喜歡的是他，怎麼會是北堂傲。
皇甫紅棉看鳳遙齊有些激動，心思一沉，她眼神有些複雜起來，輕輕的問道：“夫君，你是不是……”
“別胡思亂想了。”鳳遙齊回首安慰着，他溫柔一笑，雖然人到中年，可是他依舊英俊，氣質更是沉穩，“我只喜歡你一個，我真是猜不透仙洛。”
皇甫紅棉聞言羞赫一笑，又道：“是啊，仙洛喜歡的是你，當初愛你愛的那麼瘋狂，怎麼會喜歡北堂傲呢？”
“好了別想了，你休息一下，我派人去查一查。”鳳遙齊長眸漆黑如墨，淡淡的看着皇甫紅棉。
“夫君，晚上叫女兒回來吧，別讓她在宮裡待着了，我想她了。”皇甫紅棉有些撒嬌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