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嬤嬤頷首,“五小姐安心,老奴會把話帶到的,你也要多多保重啊。”
“是……咳咳……”冷玖裝作虛弱無力,此時就是要比誰更會演戲,“秋書,送馮嬤嬤。”
她順着紗簾伸出一條手臂,一條滿是紅疹的手臂,馮嬤嬤露出更加滿意的神色,安慰了她幾句才離去。
馮嬤嬤走後,冷玖扯開紗簾,完好無損的容貌染着冷笑,“三娘,把藥拿來。”
段三娘將馮嬤嬤送來的藥奉上,冷玖瞥了一眼,快速的從裡面捏出一塊看似像是人蔘的乾片。
她眯了眯沉冷如水的眸子,嗤笑,“這是與人蔘相近的浮生根,藥性比斷腸草還烈,大夫人啊,你也不想想我死了,誰替你女兒嫁給冀王。”
段三娘臉色陰沉,“要不要我……”
冷玖微微頷首,“不必,殺了她是給我們自己惹麻煩,打蛇打七寸,她的軟肋是蘇晉豐和蘇晴霜,把他們捏住了,大夫人不足爲據。”
段三娘點點頭,冷玖比她想象的要更加適合這種內宅陰私。
秋夜薄涼如水,冷玖窩在軟榻裡熟睡,驀地門外有動靜傳來,倏然一個白色熟悉的影子躍入。
她睜開眸子凝着站在軟榻前自然的脫着衣服的白楚,歪着頭,無奈道:“大祭司,你怎麼來了?”
“聽聞有人害你,我擔心你就來了。”白楚褪下長衫穿着中衣,他自顧自的上了軟榻,將冷玖納入懷中。
白楚喟嘆,“還是有你在身邊才能睡得舒坦。”
冷玖扶額,“明日一早被人發現你我睡在一起,要如何是好?”
“不會,那人不會有開口的機會。”白楚桀驁而冷酷的說道。
冷玖默,他還是一如既往的任性。
一夜睡得安穩,白楚也很老實,天色微亮白楚就走了,他告訴冷玖今日顧海喬會上任,他要去見見此人。
白楚離去,冷玖也沒有多睡,她讓段三娘留守攬月閣以防萬一大夫人派人來刺探情況,她喬裝成黑衣俠客,頭上戴着斗笠,離開鎮國公府。
她去見了流墨。
“聽說你病了。”流墨睨着冷玖,她紅潤白皙的臉上光潔無暇不像是起了疹子的樣子,看來又是虛驚一場。
“病了好,病了能掩人耳目。”冷玖不過是順水推舟,成全了蘇晴霜與蘇豔璇的計謀,順便教訓她們一下。
蘇晴霜想害蘇淺月最終卻報應在自己的身上,蘇豔璇也別想舒坦,計謀是她獻上的,又無藥可醫,蘇晴霜一定恨死她了。
“鎮國公府的人若是來請你,還希望你能讓蘇晴霜儘快康復。”冷玖知道蘇晴霜一定會派人來請流墨的。
流墨醫術高明,上次救了蘇俊恆,她們一定會來請他的。
“爲何?”流墨皺眉,他了解冷玖不是如此善心之人。
冷玖殘忍的一笑,纖細的手指撫摸着櫃檯上的邊沿,嗤笑道:“她不趕快好起來,就趕不上湛冰川的壽宴,趕不上壽宴得不到湛冰川的注意,我怎麼將她送到皇宮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而且孫漣溪貴爲中宮皇后,嫉妒心強,眼底容不下沙子,她一定會想盡辦法折磨撕蘇晴霜的。
冷玖的眸底折射着陰鷙而嗜血的冷芒,透着一抹狠辣。
流墨淡淡皺眉,她戾氣太重,重的讓他都有所畏懼。
“好,我記得了。”流墨沒有拒絕。
“我去找冉紫衣,讓她陪我去一趟錦繡飯莊。”冷玖這次出來還是爲了生意,她現在需要大量的金錢,重振瓊華門沒錢是不行的。
流墨頷首,“好。”
冉紫衣後在後院裡曬着衣服,將蘇淺月來了,眉眼都舒展開。
“跟我走。”冷玖向來惜字如金,很少解釋。
冉紫衣卻像是懂得冷玖,點點頭,跟着她離開懸壺。
錦繡飯莊還在裝潢中,流墨專門請了一名很有經驗的掌櫃的幫忙料理此時,此人四十幾歲的年紀,留着山羊鬍,一臉老實敦厚。
“喲,肖小姐你來啦。”羅生從櫃檯後面走了出來迎接。
他見過冉紫衣多次,知道她也是這家飯莊的主人之一,對她非常客氣。
冉紫衣知道蘇淺月的身份不可說,便向羅生說道:“羅掌櫃,我帶我朋友來看看,你忙你的。”
冉紫衣像是小大人一樣,從容淡定,一點也不想一個十來歲的孩子。
“好。”羅生頷首笑着退下。
他偷偷打量了一眼冷玖,雖然她帶着斗笠遮住了半張臉,但她身形纖細,雙手白皙,向來也是美人。
冷玖知道羅生在看自己,他眼中沒有惡意,只是純粹的好奇。
他也非常謹慎,知道冷玖穿成這樣是不想被人認出,他收回好奇的目光,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冷玖與冉紫衣在飯莊內外都轉了轉,從前的痕跡消失不見,一切完全是按照冷玖的要求來改造裝潢的,精細中透着雅緻。
“姐姐,還有兩日飯莊就要能營業了,可是我們名字還沒定,這主廚也沒請。”冉紫衣也是走一步學一步,經驗並不足,而且這種事情還需要蘇淺月來拿主意。
冷玖看了看飯莊裝潢的進程,確實有幾天就能完工。
“就叫如意堂,藥膳的配料還是要你來,至於主廚你去寫個告示貼在外面就好,自然會有人來。”冷玖想了想說道。
“是。”冉紫衣快人快事,她下樓找羅生要了紅紙寫了招聘的告示,又叫來裝潢的師傅再做一塊如意堂的牌匾。
冷玖神色幽冷的站在改名爲如意堂的二樓,她望着街上人來人往,她離自己的復仇之路又進了一步。
瓊華門二百三五條門徒的性命。
風衍的命,還有她的,她要讓湛冰川與孫漣溪一點一點的還回來!
告示貼出,很快就有人上門應聘,這種事情冷玖直接交給了冉紫衣,她不方便見太多的人。
冉紫衣在樓下的廚房裡對他們逐一進行考覈,卻都不滿意。
最後來應聘的是一位丰神俊朗的少年,他十七八歲的模樣,卻看不到任何少年應有的朝氣,整個人死氣沉沉,眼睛淡無波瀾,看什麼似乎都提不起興趣。
冉紫衣覺得他是一個怪人。
“你叫什麼名字?”冉紫衣問道。
“折顏。”折顏開口毫無溫度的說道。
冉紫衣感覺快要被他周身散發着的寒氣凍透,但是他的名字很好聽。
冉紫衣側室了折顏,雖然他沉默寡言,可是廚藝精湛,她非常滿意。
“你打算用我?”折顏淡淡的問着,情緒毫無起伏。
“不,你等等,你還有一關要過。”冉紫衣微微一笑,她帶着折顏上樓來見蘇淺月。
蘇淺月坐在二樓一間裝修完畢的雅間裡,閉目休息。
聽到有人上樓,她漠漠的睜開深沉幽冷的水眸。
“這是主廚,叫折顏。”冉紫衣讓折顏進來,讓蘇淺月看得清楚。
聽到折顏的名字,冷玖的身體卻微微輕顫,濃密的眼睫遮住她諱莫如深的冷眸。
她慢慢擡頭,一張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面容躍入她的眸中,真的是他。
三年不見,在她的腦海裡還只是個靦腆少年的折顏如今越發的成熟了,只是他好像經歷了很大的波折,眼底不見任何的生機,如同死人一般,陰沉而冷漠。
冷玖心尖微顫,他應該在北漠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折顏。”冷玖語氣幽冷而輕緩,她眸子危險的眯起,問道:“你是哪裡人?”
“北漠。”折顏如實回答。
他眸光幽暗,看似盯着冷玖可是眼神卻又接觸不到,冷玖勾脣,他也學會了隱藏情緒了。
“你大貞國所爲何事?”冷玖看似閒聊的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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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紫衣微微有些驚訝,惜字如金的蘇淺月,對待一切都非常冷漠的蘇淺月,居然對一個陌生少年如此感興趣。
“找我姐姐。”折顏道。
冷玖的嘴角浮現一抹苦笑,折顏他是找不到的,那個人已經死了,他這又是何苦。
“珊珊給他準備一間房間,工錢就按照京城最好酒樓的主廚價錢來給。”冷玖收斂情緒,一臉漠視的命令道。
“好。”冉紫衣愣了愣點頭答應,然後帶着折顏離去。
冷玖心頭苦澀,她摘下斗笠扔到一旁,清雋絕美的臉龐有一抹哀傷。
“我以爲你是一個不輕易流露情緒的人。”白衣勝雪的白楚,斜倚在窗前,妖冶的黑瞳凝着他視若珍寶的女人,他越發看不懂她了。
“……折顏他……”冷玖嘴巴輕輕囁嚅,“他是爲了我。”
白楚有些吃味,她與折顏也有糾葛嗎?
“哼,”他傲嬌冷哼,她從來沒有替他黯然傷神過。
扭過頭白楚看着窗外景色,心底不甘,那他算什麼!
一雙柔軟白皙的手輕輕穿過白楚的雙臂,圈住他的細腰,後背有柔軟的重量壓下,讓他斜倚的身軀微微一僵。
冷玖從後面抱住白楚,她將自己的額頭抵在白楚的後背,輕聲呢喃。
“白楚給我一點時間,我沒法一時之間將所有的事情告訴你,我與折顏沒什麼,我只是拿他當弟弟看待。”前一世,冷玖很重感情,對從小養大的折顏,她更爲關愛。
她七歲的時候,師父突然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兩歲左右的小男孩,她在師門孤獨長大,對這個小男孩愛不釋手。
她的師父閉關修煉,是她一手帶大折顏。
折顏的名字還是她取的,她與折顏的關係,就像與風衍一樣深厚。
白楚轉身,他將冷玖抱入懷裡,語氣越發的傲嬌,“這可是你說得,你若是對她動了親情以外的感情,我第一個殺了他!”
冷玖無奈,他可知這種話聽起來就像是在吃醋撒嬌。
她前一世受過太多背叛與傷害,這一世,她不想相信任何人,可是白楚闖入她的世界賴着不走,讓她稍感無奈,卻又覺得慶幸。
慶幸是他。
唯有他,讓她在那種喪失了聽覺視覺不能說話的情況,可以安心的信賴。
“有件事要與你商量。”白楚坐在冷玖剛剛坐在的椅子上,他將冷玖抱在膝上,妖冶深邃的眸子帶着濃濃的寵溺。
“何事?”冷玖問。
“過幾日就是湛冰川的生辰,冀王打算在那日與蘇晴霜解除婚約,同時提出與你成親。”白楚說道。
“好。”冷玖頷首。
“你不氣我將你嫁給湛冀北嗎?”白楚狹長的鳳眸凝着她,越發的好奇。
她是真的不在乎,還是很會掩飾自己的情緒?
冷玖若有似無的勾了勾嘴角,回答道,“嫁他不等於愛他,嫁他是爲了完成任務,我分得清。”
白楚摸了摸她的臉頰,柔聲道:“他不敢欺負你,你在冀王府安心住下,我會經常看你,你在冀王府比鎮國公府方便。”
冷玖點頭,“是。”
她並不惱白楚,因爲這是他們很早就定下的計劃。
若說不在意,心底還有一絲絲的異樣,可是白楚有句話說得很多,她在冀王府會更自由一些。
白楚吻了吻她的額頭,他不會讓她受一絲委屈的,絕對不會。
——
是夜,一抹黑色如鬼魅的影子從如意堂離去,影子的動作快速而敏捷,讓跟在他身後的人暗暗吃驚。
冷玖悄無聲息的跟着折顏,三年不見,他輕功更加的精湛,只是他這麼方向好像是……皇宮!
他要去做什麼?!
那裡很危險!
折顏潛入皇宮,直奔坤寧宮,住在那裡的人可是孫漣溪!
“什麼人!”同住在坤寧宮的青蘿立刻發現了折顏的存在。
暗冷的夜,青蘿也看不清折顏的模樣,他面紗遮面,將自己隱藏的很好。
青蘿出手,折顏應對。
一旁觀戰的冷玖暗暗喟嘆,從前的折顏武功絕對抵不過跟在緋無顏身邊的青蘿,但是現在的折顏進步如此之大,讓她都覺得意外。
“廢物交出的垃圾!”折顏出口不遜,對青蘿非常鄙夷。
冷玖暗暗蹙眉,從前的折顏溫潤乖巧,天性善良怎麼會如此桀驁不羈。
青蘿一驚,原來此人知道她的身份,還知道她的師父是緋無顏,居然還侮辱她師父緋無顏是廢物,看她如此教訓他!
折顏與青蘿招招致命,只是折顏的武功套路變化多端,青蘿卻只會緋無顏自創的夜魔劍法。
很快青蘿力不從心,她今日算是遇到了對手。
她心生一計故意將折顏引到明亮的地方,然後施展媚術用嫵媚的眸子深情款款的凝着折顏。
啪的一聲,折顏甩給青蘿一巴掌,這一巴掌非常用力,青蘿兩顆後槽牙都被打掉了。
青蘿錯愕,她的媚術居然失靈了?!
“姐姐曾經說過對待邪煞盟的媚術必須做到無心,你別白費力氣了。”折顏冷冷的望着青蘿。
“你想殺我?”青蘿深深吸氣,她在想要不要叫人過來。
“殺你髒了我自己的手,我也不屑碰廢物教導出來的垃圾,告訴我,冷玖在那裡。”折顏沉聲問道。
聽到折顏提起自己,冷玖胸口頓疼,他爲何放不下。
“死了。”青蘿暗暗吃驚,原來這個武功高強的男子是來找前太子妃冷玖的。
“怎麼死的?”折顏非常冷靜,他早就知道冷玖死了,他只想知道原因。
“你想知道啊,不如……”青蘿的話還沒有說完,折顏手中的劍就進了一寸,嚇得她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
折顏嫌棄的望着她,“說。”
“被湛冰川殺死的。”青蘿實話實說,她也是女人,冷玖雖然死於孫漣溪的手,可是讓她心死的卻是湛冰川的冷酷無情。
她記得緋無顏曾經嘲笑過冷玖,說她被豬油蒙心,認人不清。
但是她知道緋無顏是覺得可惜,因爲他也喜歡冷玖,而且喜歡了很多年……
折顏凝着青蘿的臉,他想起年幼時青蘿對自己的尖酸刻薄,他細長的眸子閃過一絲冷厲,手中的長劍一劃,一道幽深的劍痕刻在了青蘿引以爲傲的臉頰上。
在青蘿疼得快要喊出聲音的時候,折顏卻封住她的穴道,他從懷裡拿出一隻紅色的毒蠍放在她的身上,語氣幽冷,“還記得嗎,你曾經拿這種蠍子嚇唬我,今日你也嚐嚐這種滋味吧。”
青蘿臉色煞白,冷汗順着她的臉頰滑落,她臉上的淚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更加的猙獰恐怖。
她想起了來了,她終於知道眼前這個可怕的少年是誰了,折顏!
咚的一聲,從青蘿鬆散的衣服裡掉出一個小小的盒子,她臉色驚駭,不好,那是奪顏丹!
折顏對這種東西毫無興趣,轉身就走,青蘿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這時,那隻在她身上爬來爬去的紅蠍子居然朝着她的嘴巴爬去,不偏不倚順着她張啓的嘴巴爬進了她的喉嚨。
青蘿臉色青白交加,她發不出聲音也動彈不得,只能任由着紅蠍子在她的身體裡胡作非爲。
她的臉色更加精彩,從白變青,又從紫變成了黑,最後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一下子就沒了氣息。
房樑上一人眸光冷漠的看着這一切,折顏居然這麼厲害,真是讓人意外。
黑衣白楚從天而降,他拿起地板上的奪顏丹,終於找到了,原來一直被青蘿帶在身上。
他踢了踢死透的青蘿,冷哼她也望向嫁給湛冀北,真是不自量力。
須臾,外面居然傳來打鬥聲,白楚擔心自己會暴露,準備離去,他出門的時候看見一道熟悉的影子從眼前飛過,無奈一嘆,他就知道冷玖是放心不下折顏!
失眠的湛冰川在宮中走動,他沒讓任何人跟着自己,孫漣溪睡在太極殿,他卻不知不覺走到了坤寧宮。
三年前,先帝病危,他身爲太子替先帝處理朝政只能住在宮中,當時的皇后也是就現如今的太后,就將冷玖也接來。
太后擔心其餘的嬪妃會趁機引誘先帝寫下傳聞招數,就去太極殿貼身照料,把這裡讓給了他與冷玖。
這裡她的影子。
就在他站在宮門前緬懷的時候,倏然一道黑影躥出,手裡的長劍化身成銀龍,對他出手招招致命。
“何人?!”湛冰川抵擋着折顏的攻擊,他比青蘿應對摺顏的時候要從容。
冷玖暗驚,看來這三年湛冰川也沒閒着,他的武功更加的出神入化,比之從前更加的陰毒狠辣。
眼看着折顏節節敗退,冷玖忍無可忍,終於出手。
湛冰川沒有想到還有一人,只是此人的身形他卻覺得有些熟悉。
驀地,他想起那日大鬧自己婚禮的二人,那個身份成謎的女子,是她?!
“你是何人?”湛冰川收手,他在沒有弄清楚她的身份前,並不像傷害她。
或許是因爲她的身上有那個人的影子。
冷玖不語,她抓住折顏的手腕趁機離去,湛冰川怎麼會讓她逃脫。
“來……”湛冰川的人字還沒有喊出,就被突然躥出的白楚截了回去。
白楚武功同樣神秘莫測,湛冰川與他對決稍感吃力,但是也不是沒有贏得可能。
冷玖回現替他們斷後的人居然是白楚,驚訝之下,她讓折顏自己先走,她不能丟下白楚一人!
受了傷的折顏也知道自己跟着回去會拖累冷玖,他咬咬牙,轉身離去。
冷玖回到白楚的身邊,湛冰川認出就是他們,他發狂一般,運足全身的內力向二人攻擊,誓死也要將二人打敗。
白楚將冷玖護在身後,同時也驚訝湛冰川的內力,他何時有如此修爲,莫不是學了什麼歪門邪道?
冷玖也有同樣的感受,看着湛冰川的身體散發着淡淡的猩紅的光芒,她也感覺湛冰川很不對勁。
在沒有摸清湛冰川的底細之前,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白楚應付湛冰川,執意不讓冷玖出手,他們二人不說話,卻心有靈犀的知道想要表達的意思。
湛冰川看着默契的二人,心底有一股無名火冒出,出手越發的狠辣。
白楚也並非對他委屈,他應對的從容不迫,他只是在尋找一個突破口,想要帶着冷玖全身而退。
“來人吶,抓刺客!”孫漣溪來慈寧宮附近找湛冰川,迎面就看見他正在與他們對戰。
冷玖幽冷的眸中閃過一絲陰冷,她落到孫漣溪的身邊,手中的長劍抵在她的脖子上。
湛冰川一下子收手,他不想誤傷孫漣溪,眼底卻閃過一絲不甘,如果不是孫漣溪突然出現,他一定能抓到他們!
聽到孫漣溪喊救命,宮中的侍衛全體出動。
冷玖趁着那些人還沒來,一腳將孫漣溪踢到湛冰川的懷裡,然後帶着白楚消失在了黑暗中。
侍衛趕到,湛冰川讓他們竭力追捕二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受驚過度的孫漣溪緊緊地抱住湛冰川,她瑟瑟發抖猶如小白兔一般,她淚眼朦朧道,“皇上,臣妾怕。”
湛冰川緊了緊手臂,安慰道:“別怕,我在。”
他抱起孫漣溪走進慈寧宮,來到寢殿,卻被眼前的景象驚駭住。
孫漣溪扭頭去看嚇得險些昏過去,青蘿居然死了,而且死得那麼慘烈,一點尊嚴都沒有。
“來人,把屍體清理出去。”湛冰川很快就恢復如常,對着外面的人冷冷的命令道。
從外面進來四名侍衛,他們將青蘿的屍體清理點,湛冰川這才抱着孫漣溪回到了鳳榻上。
“你怎麼跑出來了?”湛冰川語氣輕柔帶着一絲責備。
孫漣溪心底劃過一絲傷痕,她紅着眼眶,柔聲道,“臣妾醒來見你不在就找來了,皇上你是在想她吧。”
長久以來壓抑在她心口的石頭一直沒有移開,湛冰川的生辰快要到了,她知道他忘不了她。
那個女人曾經讓湛冰川度過一個難忘的生日,所以他忘不了她。
湛冰川神色一變,語氣還是溫柔的,“皇后,你不該多想,陪在朕身邊的人是你。”
孫漣溪心中苦澀,可是他心裡想得卻是那個女人。
“是,臣妾知道,臣妾倒不是介意你去想她,可是她配不上你的深情,她居然和自己的哥哥……”孫漣溪再也說不下去,一副難以啓齒的模樣。
湛冰川眸光幽深了幾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去介意。
如果……如果這件事情重演,他會不會選擇原諒她?
孫漣溪看到了湛冰川眼底的猶豫,她心中更加的苦悶爲什麼會這樣!
“睡吧。”湛冰川像是哄小孩子一樣哄着孫漣溪,只是他的心不在此處,他在想自己到底會不會原諒她。
白楚與冷玖逃出皇宮,一路來到了天梅山莊。
琉璃再見冷玖表情閃過一絲詫異,然後快速的收斂神色,低頭走出去將房間讓給他們,只是她很不甘心。
“皇宮是什麼地方你不清楚嗎?!”白楚怒了,他若是不出現,冷玖說不定就被湛冰川死纏到底,最後落入虎口。
冷玖默,這次是她做得不對。
她雖然傲然冷酷,可是她能夠體會到白楚的擔憂。
“對不起。”
“我不想聽道歉。”白楚還是不滿,可是語氣卻軟了很多。
冷玖知道白楚一旦真的動怒會很難熄火的,能有什麼辦法哄他呢?
她想得認真,最後輕手輕腳的走到白楚的面前,踮起腳尖,仰起頭,輕輕的在白楚的脣瓣上吻了一下。
“對不起。”她眸光真誠。
白楚的火氣一下子就熄滅了,他低下頭,幽深的鳳眸凝着他,眸光復雜,“你啊。”
他無奈的一嘆,她似乎找到了他的軟肋。
冷玖微微驚訝,這招原來如此管用!
“以後不許用這招!”白楚磨磨牙,他可不允許冷玖總是利用這一點。
“好。”冷玖點點頭,這麼好用的招數不用,白楚以爲她傻嗎!
——
早朝散去,太極殿中只剩下湛冰川與孫瑾嵐。
“聽說昨日宮中有刺客,小妹差點被誤傷?”孫瑾嵐問道。
龍椅上的湛冰川心知肚明他是來興師問罪的,他眸光深沉,神色肅然,“是。”
孫瑾嵐有些緊張,“她沒事吧。”
“驚嚇過度,沒有受傷,你可以放心。”湛冰川不冷不熱說道。
孫瑾嵐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語氣不太好,湛冰川是一個極爲敏感多疑的人,他也不敢太過表現得張揚,語重心長的說道,“小妹一直喜歡皇上,對皇上愛慕深久,我只希望皇上不要辜負了她的一往情深。”
湛冰川也沒有打算與孫瑾嵐撕破臉,他微微頷首,“這是自然。”
大殿中陷入沉默,二人沒有覺得尷尬,各懷心事的想着事情。
“最近北漠那邊可有什麼動靜?”湛冰川忽然開口問道,他臉色如常,雙眸卻諱莫如深。
“北漠國沒有什麼異樣,那邊有邪煞盟,不會有事。”孫瑾嵐回道。
湛冰川微微頷首,“朕登基三年,大貞國看似國泰民安,可是你與朕心裡都清楚,這平靜表面下的波濤洶涌,北漠國看似沉浮大貞國,其實是虎視眈眈,我們現在假裝與邪煞盟聯手,也不過是緩兵之計。”
孫瑾嵐頷首,“北漠國戰力很強,爲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我們自然是要緩和一下,更何況……”他言語微頓,將湛冰川神色如常,繼續道:“更何況有前太子妃留下來的佈置,北漠那邊非常的平靜。”
在孫瑾嵐的心底對前太子妃冷玖是欽佩的,只是她不該選擇湛冰川,白白丟了性命。
提起冷玖,湛冰川看似平靜的外表下越發的兇猛,如果她還在,她一定會替他出謀劃策,替他穩定現在的局面。
他真的後悔了。
“青蘿的死還要給邪煞盟一個交代。”湛冰川提起最頭疼的事情,他知道青蘿是緋無顏的寵徒,也知道青蘿與緋無顏的曖昧關係。
孫瑾嵐頷首,“皇上放心,此事我會給緋無顏一個交代。”
“嗯,這就好。”湛冰川微微頷首。
孫瑾嵐拱拳無聲退下,他來到殿外,深吸一口氣,當初就不該讓孫漣溪任性而爲將青蘿帶入宮中。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不如想想辦法給緋無顏一個說法。
幾天後,北漠國,邪煞盟總壇。
穿着竹葉青長袍的男子橫臥在竹榻上,他抽出鴿子腿上捆綁的信箋,纖細的手指將信箋展開。
“死了。”男子的聲音低沉悅耳,對於青蘿的死,很不以爲意。
一個穿着紅色長裙的妖嬈女子攀附在男子的胸口,“青蘿死了?”
男子頷首,“是啊,她死了,說不定就是被折顏給弄死的。”
女子微微驚訝,“折顏?!那老狐狸居然讓折顏離開北漠了?”
“老狐狸最最不捨的還是她。”男子幽深邪魅的眸子混着一抹幽冷,他也一樣!
冷玖還是放心不下折顏,她去了如意堂。
今日試菜,冉紫衣也在,她與折顏二人在廚房研究着菜譜,絲毫沒有注意到冷玖站在身後。
“……咳咳。”冷玖輕咳。
折顏與冉紫衣一同回首。
冉紫衣驚喜,“姐……”她想起不能讓折顏知道蘇淺月的身份,連忙堵住嘴,“你怎麼來了?”
折顏淡淡蹙眉,昨夜救他的女人就是她吧。
他觀察細緻入微,他記得她的眼睛,清澈明亮。
“聽說今日試菜,我來看看。”冷玖並不像讓冉紫衣知道太多,知道的越多越有危險。
冉紫衣聰明伶俐,從蘇淺月的言語與折顏諱莫如深的神色中,她猜想他們是有話要說,她笑眯眯的說道:“我去看看羅掌櫃。”
說完,她掀起裙襬跑出了廚房。
寬敞明亮擺滿各色香料藥材的廚房中,只有冷玖與折顏。
折顏很冷,冷得像是一塊冰,“你想說什麼。”
“折顏,你現在是如意堂的主廚,你該明白你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如意堂。”冷玖嚴厲起來,她只是希望折顏不要再輕易冒險。
“我不會。”折顏非常淡定的回答。
冷玖有些胸悶,從前的折顏不是這樣的,他從小很乖,會追在自己的身後喊着姐姐,會聽她的話。
“你和她有點像。”折顏再度開口。
冷玖神色微微一震,她好像聽不懂的說道,“我和誰都不像。”
“我會注意的,不會給如意堂帶來麻煩。”折顏還是有良心的,他復仇歸復仇,但是也不會斷了人家的財路,還把人家逼上死路。
“你明白最好。”冷玖語氣清淡,淡如冷水。
冉紫衣回來的時候,蘇淺月已經走了,她有些納悶的看着沉默寡言的折顏,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冷玖原本是打算再去一趟天梅山莊找白楚,半路卻被段三娘攔住。
“何事?”
“湛如歌聽聞你病了來看你,我讓春琴假扮成你的樣子,但是抗不了多久。”段三娘解釋道。
冷玖細眉輕佻,湛如歌想做什麼?
回到鎮國公府,她們從窗戶進去,春琴見蘇淺月回來險些哭出來,她若是再不回來,就要露餡了。
冷玖脫下外衫,鑽入被子裡,讓春琴將湛如歌請了進來。
湛如歌神情擔憂的進來,可是她見蘇淺月完好無損,愣了片刻。
看來是她多想了,蘇淺月有護花使者,那個人怎麼會讓她受一點點傷害。
“看來我不該來。”湛如歌莞爾一笑。
“來了就來了,沒什麼該不該,請坐。”冷玖讓春琴搬來了繡墩給她,然後讓她們都退下。
湛如歌坐在牀邊,她神色凝重起來,“昨日冀北找過我,他想娶你爲妻,我有些坐不住這纔來找你。”
冷玖微微頷首,“是。”
“你知道?!”湛如歌吃驚,那她和那位白衣公子是怎麼回事?
“長公主不必多問,我會嫁給湛冀北。”有些事,她不適合知道。
湛如歌頭隱隱作痛,她倒也不是蠢笨之人,她長眸微眯,這些人是不是在謀劃着什麼。
她全身陰寒,總覺得會有一場通天的陰謀要發生。
冷玖笑得慢條斯理,笑得如冰如霜,“長公主,此時此刻你該明白自己是站在那一端的。”
湛如歌微顫,蘇淺月在威脅她。
“我一直對冀北疼愛有加,他若是爲帝我自然鼎力相助。”湛如歌對湛冰川是有恨的,是他拆散了她和風衍。
冷玖淡笑,“那三日後的宮中壽宴,還請長公主多多關照了。”
“這是自然。”湛如歌的身體忽然充滿了力量,這一日終於來了嗎?
湛冰川這個陰險狡詐之徒,終於要被上天懲罰了,他做了那麼多喪盡天良的事情,早就該遭報應了。
湛如歌離去,春琴就進來通報蘇晴霜派人去請了流墨來。
冷玖眯着眸子,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中。
又過了一天,如意堂順利開張,冉紫衣與羅掌櫃,還有新請來的夥計在外面忙碌着。
冷玖依舊裝扮成俠客的模樣坐鎮在後堂,白楚也在。
“這店如果賠錢了,賣了你也不值十萬兩。”白楚故意調侃,他長眸促狹。
“若是賠了錢我就去俏生堂,我可是價值一萬兩……黃金。”冷玖莞爾,故意將最後黃金二字咬得極重。
白楚鳳眸斜睨着,他仰着冷傲的下巴,“你敢去我就打折你的腿!”
“大祭司若是擔心這些,不如你再幫我一下如何?”冷玖漸漸摸透白楚的性子,他性子傲嬌有些時候需要哄。
“怎麼幫你?”白楚冷冷的問,心中有些無奈,小九一直在揣摩他的性子,說不定在不久的將來,他會被她狠狠的捏在手裡。
“你去請冀王過來,到如意堂吃頓飯。”冷玖眸光清澈,卷着一抹算計的笑意。
“你怎麼不自己去請?”白楚不樂意的問道。
“避嫌。”冷玖非常認真的說道。
白楚心底泛起一抹甜卻又苦的微笑,他宛若璀璨星河的眸子有幾分複雜,罷了,去就去吧,誰讓他寵她。
“不過你讓冀王過來做什麼?”白楚問道。
“免費宣傳,若是冀王吃了這裡的東西,氣色能夠好轉,會有更多人相信如意堂的藥膳有奇效的。”冷玖說道。
白楚哼了哼,“知道了。”
說完,白楚越出窗外,向冀王府而去。
“早點回來。”冷玖衝着白楚遠去的方向喊道。
遠去的白楚還是聽見了她的話,他嫣紅的嘴角微微一彎,也許踏破千山萬水,爲的就是這四個字吧。
人容易孤獨,寂寞的野獸孤獨太久也會變得溫柔。
冷玖是他的劫,有她,自己那顆孤獨太久的心纔會漸漸溫暖,他也不太懂爲何自己就是喜歡她。
有些時候命中註定的是沒有辦法解釋的。
目送白楚遠去,冷玖下樓叫來了冉紫衣,“準備一些補血養氣的藥膳,一會兒有貴客到。”
冉紫衣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蘇淺月說得去做了。
一炷香後,如意堂外終於傳來羅掌櫃有些驚訝的聲音,“冀王到!”
如意堂第一天開張,來看熱鬧的人居多,真正要吃的卻很少。
冷玖故意讓白楚請來湛冀北,爲的就是讓看熱鬧的人知道皇室的人也愛這裡的東西。
雖然湛冀北這個王爺很憋屈,可是怎麼說也是有封號的王爺,百姓不知皇室裡的那些勾心鬥角,在他們的眼中湛冀北仍然是受人尊敬的王爺。
冉紫衣和羅掌櫃親自迎接,星宿掀開車簾,一身華貴錦緞藍袍的男子溫吞吞的走了下來。
他的氣色似乎更差了。
冷玖站在二樓的雅間向下觀望,湛冀北這副模樣,怕是真的拖不到年底。
湛冀北鳳眸猶如一潭清泉,這是他現如今唯一讓人印象深刻的地方。
他淡淡的掃了一眼,用只有他自己和冉紫衣聽見的聲音,囁嚅道:“她請本王來爲何不親自相迎?”
冉紫衣微微一笑,“姐姐身份特殊,只能在雅間裡等王爺。”
湛冀北點點頭,語氣沉然,“帶路。”
“是。”冉紫衣屈了屈膝蓋。
湛冀北隨冉紫衣上了二樓,來到雅間。
冷玖正在合上窗戶,她回首看了看湛冀北的身後,有些失落,“白楚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冉紫衣不敢打擾,直接退了出去,還將門關好。
湛冀北顯得非常熟絡,他坐到飯桌前,說道:“你當着他的面,總是叫他大祭司,怎麼在本王面前卻叫他白楚?”
冷玖無比好看的清眸微眨,“你怎麼知道這些?”
湛冀北神色一頓,片刻坦然一笑,“因爲白楚總是如此跟我抱怨的。”
冷玖有些恍惚,“我以爲他很難與人交心,卻沒有想到和你無話不說。”
“說不定是因爲我是將死之人,不是都說死人才能保住秘密嗎。”湛冀北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冷玖忽然意識到這個話題有些沉重,她輕咳,“冀王殿下,我今日請你來是吃飯的,你不要客氣,隨便點。”
湛冀北點點頭,“多謝你想着我這個……死人。”
冷玖扶額,她明明在轉移話題,可是湛冀北卻自己要提起,這個人真是讓人無語。
她拍拍手掌,外面等候的夥計魚貫而入,將早就準備好的藥膳一一擺放在桌子上。
這些藥膳不單單具有滋補的奇效,從賣相上也極爲講究好看,冷玖望着桌子上的飯菜,折顏何時學會了這麼一手,真是讓人驚豔。
湛冀北看着眼前各式各樣的藥膳,也有些驚訝,“我還以爲藥膳都是烏漆墨黑的,沒有想到居然如此色澤豔麗。”
“那就請冀王嚐嚐吧,若是好吃,還希望你推薦給身邊的人。”冷玖主動奉上筷子。
湛冀北接過,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她,溫溫的說道:“很快你我就會成親,你不必如此拘謹。”
“王爺是王爺,我是我,成親也不過是爲了一時之計。”冷玖分得清,她不會因爲成爲王妃而沾沾自喜,更不會忘了自己肩負的使命。
而且她的心中早就認定了白楚。
湛冀北愣了一下,倏然一笑,似打趣的問道,“我還以爲你冷酷無情,倒是沒有想到你卻愛上了他。”
“人沒有心那就真的是死人,我與白楚與別人不同。”冷玖淡淡的說道。
“怎麼不同?”湛冀北追問,似乎很感興趣。
冷玖凝着湛冀北,語氣有些不悅,“冀王殿下,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告知。”而且他們很快就是夫妻,雖然是假的,可是他幹嘛表現出一副對她和別的男人那麼感興趣的樣子,太奇怪了。
“咳咳……”湛冀北訕訕一笑,他也發覺自己問得太多。
夾了一鮑魚片放入口中,湛冀北連連點頭,讚歎道:“味道還不錯,保留了鮑魚的原汁原味,你請了一個好主廚。”
“多謝誇獎。”冷玖微笑道。
湛冀北的食量不多,什麼都是淺嘗輒止,看不出對藥膳的滿意也看不出不滿意。
他輕輕放下筷子,抿了一口茶水,就不在吃了。
“就這樣?”冷玖有些詫異,“小孩子吃得都比你多。”
湛冀北端着茶盞苦苦一笑,“身體所限,吃太多會難受。”其實還有其他原因,他不便多說。
冷玖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湛冀北,他似乎有很多難言之隱。
“你請放心,雖然你我的成親是假,但是我也不會委屈了你。”湛冀北挺了挺胸膛,“我會善待你。”
“王爺不必如此。”冷玖可不想虧欠人情。
湛冀北什麼都沒有說,輕笑道:“就該如何,不然有人會與我計較的。”
冷玖心情有些複雜,他在說白楚吧,她總覺得怪怪的。
是她和湛冀北成親,可是聽起來好像是她和白楚,好像有些不對勁。
她實在是想不通。
湛冀北起身,溫文有禮道:“東西很好吃,本王會讓與我交好之人來捧場的。”
“多謝。”冷玖起身感謝。
“不必送了。”湛冀北語氣柔然。
湛冀北慢慢悠悠的下了樓,也不知是以爲雅間裡的溫度有些高,還是這些藥膳真的起了作用,他走下樓的時候,臉頰泛着淡淡的紅潤,氣色似乎好了很多。
圍在門口看熱鬧的百姓也是同樣的驚訝,難道這如意堂的藥膳真的有奇效嗎?
所以湛冀北一走,圍觀的百姓都涌了進來,紛紛點了一些藥膳品嚐,很快又有達官顯貴知曉此事,也都來此。
而那些有隱疾的人,會偷偷派府中的下人來,將藥膳打包帶回去。
很快如意堂的生意就紅火了起來,而且這裡的藥膳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普通的藥膳一般都是面向百姓的,中等的則是給一些有錢人的,而高級的則是專門給那些達官顯貴準備的,誰讓他們有錢,口袋裡的銀子最好掙。
如意堂的名字傳遍了街頭巷尾,三天內如意堂更是盈利近三千兩,如此暴利看得人其他飯莊酒樓的人眼紅,可是聽到如意堂冀王和長公主撐腰,紛紛打了退堂鼓,沒人敢爲難。
在進宮參加湛冰川壽宴的前一日,湛冀北派人給蘇晴霜送來了華麗的衣服,貴重的首飾。
可是冷玖聽說蘇晴霜將這些東西都給扔了。
她冷冷的笑着,湛冀北看似敦厚老實,卻沒有想到也是如此擅用心計。
蘇晴霜千方百計想要擺脫湛冀北,可是湛冀北如此明目張膽的送她東西,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湛冀北非蘇晴霜不娶。
一時之間,鬧得滿城風雨,大家都認爲這次湛冰川壽宴上,湛冀北一定會向皇上請求賜婚的。
蘇晴霜記得都上了火,聽說牙都腫了,暗地裡沒少讓流墨給她開去火的藥。
冷玖全當笑話聽,這件事情一定還有後續,她且聽着就是了。
翌日便是入宮參加壽宴的日子,冷玖自然也要去,可是她不像有流墨親自醫治的蘇晴霜好得快,她只能以紗遮面,讓人以爲她還沒有好。
蘇晴霜看見蘇淺月那副模樣神情越發的得意,昨日的煩躁消減了幾分,她的心裡自然也是忐忑,但願今日冀王不要提起她,更不好提起婚事。
來到皇宮,她們一同下了馬車,門口還有許多官家小姐,她們皆是一臉的興奮,畢竟第一次參加皇上的壽宴,她們非常的緊張。
而且這次的壽宴大家都清楚是怎麼回事,可以說這是一次變相的選秀,今日若是給皇上留下好印象,日後入宮,說不定就會被皇上第一個寵幸。
冷玖冷笑,第一個寵幸與如何不過都是湛冰川的妾,她倒是很期待孫漣溪的反應。
“蘇姐姐,許久不見了。”江思雨一直在人羣裡找着蘇晴霜,她可是蘇晴霜的死對頭,就是見不得蘇晴霜過得好。
特別是在冀王回京後,她對蘇晴霜的嘲諷之意更加的明顯。
蘇晴霜聽到江思雨的聲音心中一頓,可是她卻笑臉相迎,“原來是江妹妹好久不見了。”
“是啊,聽說姐姐病了,沒有想到這麼快就好了。”江思雨意有所指的笑着,她伶俐的眸光一眼就看見了蘇淺月,她眼底的嘲諷更深了幾分。
冷玖對江思雨視而不見,完全不理會,一個小角色不值得她在意。
蘇晴霜心裡不痛快,可是表面上卻笑得優雅:“我也不是病了只是有些勞累罷了,能提皇上繡百壽圖是我的福氣。”
她在炫耀自己的繡工。
江思雨聽得有些火冒三丈,她什麼都會就是刺繡差了蘇晴霜一截,她磨磨牙,笑道:“姐姐心靈手巧,想必日後出嫁的東西也都繡好了吧。”
話音未落,江思雨身後的幾名名門閨秀也都笑了起來。
江思雨這話說得真是秒,諷刺了蘇晴霜急嫁,又嘲笑了她與冀王的婚事,猶如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蘇晴霜的臉上。
蘇晴霜的臉火辣辣的,她瞪了一眼身邊的蘇豔璇於蘇妙玲,這種時候她們一點作用都沒有。
而蘇豔璇於蘇妙玲也有苦衷,她們是庶女,江思雨可是嫡女,自古嫡庶有別,她們也不敢輕易發言,到時候被人定個庶女沒教養的名聲,她們承擔不起。
江思雨見蘇晴霜吃癟,越發得意,看她的眼神也透着不屑。
此時宮門敞開,她們自動站成兩列,然後跟着一名嬤嬤和一名太監走了進去。
壽宴安排在御花園,離着壽宴的時間還早,嬤嬤讓他們可以在宮中隨意走到,只要注意別去打擾慎太后就好。
有了這句話大家都輕鬆了起來,相互找了交好的姐妹一起遊賞御花園,或者坐在一旁的涼亭休息。
冷玖無所事事,她對皇宮非常瞭解,知曉御花園中有一處淨地別人不曾發現,她想着就去了那裡休息。
這處涼亭掩映在假山與樹木間,地勢偏高,一般的女子若是上來需要走很久,等上來的時候也耗費了大半的體力,所以這間涼亭漸漸就被人遺忘了。
冷玖卻覺得這裡甚好,安靜不被人打擾,她躲在這裡偷閒也不會被人打擾。
她閉目養神間,卻聽見下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她剛要躲起來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鎮國公,我有事與你商量。”湛冀北低沉而沙啞的聲音比平日裡透着一絲威嚴。
蘇寒不由得一凜,立刻也跟着肅然起來,他有心輕視湛冀北,可是他卻又被湛冀北隱隱的王者之氣所震懾。
“冀王殿下請講。”蘇寒心裡有些忐忑,莫非是與蘇晴霜有關。
他想起昨日湛冀北讓人送來的東西,現在都全身發寒,送來的衣服裡藏有半截斷掉的繡針,若是蘇晴霜真的穿了,怕是……
別人皆以爲湛冀北是喜愛蘇晴霜的,其實他是想除掉蘇晴霜。
蘇寒可不想自己的女兒一嫁過去就一命嗚呼了,今日說什麼也不能讓湛冀北提起賜婚一事。
所以他言語中對湛冀北多了幾分的討好,他也不想這樣,就怕湛冀北破罐子破摔,他已經是一腳踏進棺材的人,根本不在乎別人的威脅,而皇上更不會在意蘇晴霜要嫁給湛冀北的事情。
而且老鎮國公蘇正陽將此事都交給了他來處理,其實也說明在蘇正陽的心中,孫女並不算什麼。
只要蘇晉豐安然無恙,將來繼承鎮國公府就夠了。
湛冀北猜到蘇寒心中定是百轉千回,他不露聲色的說道:“本王找鎮國公是有關與蘇晴霜的婚事。”
蘇寒心中一頓,臉色迅速變化一番,他淡淡的問道:“王爺,小女的身體一直不好,還需要調理,怕是……”
“鎮國公,你不必找藉口搪塞本王,本王很清楚蘇晴霜不想嫁我。”
蘇寒默然。
“可是這門婚事是先帝定下的,本王也不能違背。”湛冀北幽然道。
蘇寒微微頷首,若不是有先帝的聖旨,他自然也不必擔心了。
“本王想問,我若是娶了貴府其他小姐,鎮國公也會準備十里紅妝嗎?”湛冀北話鋒一轉,頗爲好奇的問道。
蘇寒愣了片刻,別的小姐,他是指蘇豔璇還是蘇妙玲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