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花園餐廳有人工種植的竹林區域,散落着一些透明小屋,頂是木製,加了保溫層用來夏天隔熱冬天保溫,四周都是有窗簾可以隨時遮陽庇廕的透明玻璃窗,裡面是機麻,空調,甚至還有火鍋桌,這裡是湯鍋區域,用以一些小規模的聚會宴請,往往是一羣人在一個包間裡打一下午麻將,然後吃湯鍋。
外面就是竹林,視野卻並不隔絕,能夠通過稀疏的竹木看到餐廳主區域的方向位置動靜。
這些小屋就是以這種星羅棋佈的方式圍繞着主區域,設計得相當好。難怪此處是達官顯貴的聚集地,很多商務宴請也是首選,如今在榕城很火。
一間包間裡,秦瑜的老婆馮楓就在招呼秦瑜的這些同學朋友。
房間裡面的聊天笑聲不斷,都是圍繞着馮楓,這些同學以秦瑜一家爲中心,以前都叫秦瑜爲“秦少”,就是因爲其秦老爺子的影響力,其實在場有些人現在的事業和職位,找上來的時候,秦家也幫過忙,所以眼下是對馮楓各種恭維,讓她倒是相當舒坦。
“我轉正的事情,還多虧了秦哥的幫忙……”
“秦哥最近有沒有項目啊,一起發財啊!”
“上回我們在廊橋餐廳,結果遇到了秦哥和招行的鄭行長吃飯……”
一羣人恭維着,多多少少都沾了秦瑜的光,秦瑜自來紈絝,這紈絝中倒也有講義氣的一面,身邊的同學,很多倒是能幫就幫,本來秦瑜也認爲編織一套社會關係網,也是互利互助的事情,沒準什麼時候就能幫到他。再說了,他很多時候幫忙走的路子和關係,比如身邊同學進了某機關提了科長,那以後自己渠道介紹的,對方怎麼都要幫忙鬆個口子,提上綠燈。這些都是他運營的資源。
秦瑜是不憚讓自己身邊能利己的人脈網越擴越大的。而這些圍攏在他身邊的人,也都清楚,大家都是依靠秦瑜這個節點,能夠聯絡起來的人。
“秦哥來了!呵,他剛剛接人吧,都是沈諾一生日邀請的人……那個單獨的是……”
“就是那個……”
“噢……”
“咦!秦哥和誰打招呼這麼熱情呢……”
“那個人……是印秘書!搞高新開發區奚明榮的秘書!上回開大會的時候奚明榮參加,就見到過。”
副市長秘書的名號一丟出來,房間裡立即鴉雀無聲。領導秘書也不代表什麼,但有的領導秘書往往又能無形中決定很多事,屬於一種很隱形的能量。只是對於在場的人來說,要是能夠和這樣的人有聯繫,可能好多單位裡困擾你的疑難雜症,就是對方一句話的事情。
都不說是他們了,要是秦瑜和印小關真的關係不錯,那今天在場的這些老同學,對於他們的“秦哥”能量都要再重新往高了估計一番。一下子衆人眼窩頓時火熱,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升遷有望,甚至官可以約當越大,而做生意的,很多關節都可能迎刃而解,甚至以後都可以光明正大在飯桌子上狐假虎威了。
這就是所謂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這還不是得道,僅僅是遇上了一個渠道而已。但世事往往都是如此,對於這些人來說,很多辦成的事不是在於自己能力高低,純粹就是在於和管這個事的人關係親疏,也就難免講人情看中人脈地位,甚至以此爲尊了。
看到秦瑜和對方依依惜別,這邊房間裡的同學中有人有感而發,“沒想到秦哥還認識印小關啊!”
連馮楓都是無措的。她只記得有一次飯局,秦瑜回來後興致很高,本來也是規格很高的局,他興奮的說着見到了印小關。只是馮楓補了一句“人家記着你沒有嘛”,秦瑜就說“領導面前的大紅人,哪裡能記得住你。”當時秦瑜還有自知之明的,馮楓卻是相當惋惜,還埋怨丈夫沒抓住機會,誰知道今天……難不成峰迴路轉?
馮楓喜氣洋洋。
這時候衆人看到那邊分別,秦瑜領着張晨往他們這邊走,同學這邊才恢復了方纔的主題。“我看你們侄女沈諾一以後不得了,成績那麼好,人也漂亮得很了……”
“哎,人家說女大十八變,可諾一就是那種從小見大的,小時候就是美人胚子。以後有出息了,我們這些叔叔嬢嬢還指望她記得到我們就好了!”
一干人等心頭都計算着,秦瑜要是攀上了奚明榮的關係,沈諾一這邊背後又有泰迅的太子爺裴硯在追求,以後秦家人這邊,未來路子不得了,在場的人都清楚這對夫婦的性格,哪還不知道以後有他們一口肉吃,他們也能喝湯,這時候就要把他們給維繫捧起來。
而秦瑜和張晨一進門,房間裡方纔熱切的話語聲都消失了,衆人紛紛跟秦瑜打招呼,看上去沒有注意張晨,但實際上每個人都裝作不經意的把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
畢竟這可是育德那場裴硯事故的元兇啊!
“趙俊,馬昕餘,你兩個穩起所!趙俊你去搬飲料啊!”秦瑜也毫不客氣,當即指揮上了,被喊到的他兩個同學笑呵呵起身,叫趙俊的慢條斯理往外走去。
秦瑜又跟另一人道:“馬昕餘,你帶着張晨去把充氣拱門弄起來,就在會場正面。張晨,你跟馬哥走!”
馬昕餘去牆壁邊推了一個拖車,上面的紙箱子裡裝着充氣拱門,旁邊又還有充氣閥,馬昕餘就對張晨道,“你拿那個。”
於是張晨拿着微重的充氣筒,跟着馬昕餘來到外面的草地上,馬昕餘指揮着張晨把拱門給攤開,然後找餐廳方拿了延長插線板,簡單教了張晨一下如何把充氣筒的閥口套在拱門的充氣接口上,他拉着接口,張晨套入閥門,一開機,嗡的充氣閥工作,拱門開始充氣,但接口位置的繩子不夠長,馬昕餘就道,“你把接口用兩隻手箍住,我去找繩子。”
張晨照辦,可馬昕餘遲遲不來,直至充氣拱門氣都打到百分之七十了,馬昕餘纔拿着一根繩子姍姍來遲,把口子給紮起來。
剛剛紮好,張晨還沒脫身,那邊鮮花的車到了,秦瑜又從旁邊過來,招呼兩人,“來,你們來搬一下花!”
張晨也沒有異議,上前搬花,那是比較小號的盆栽,放在拱門兩側的,花卉市場送過來的,馬昕餘剛剛搬了一盆,秦瑜就把一支菸遞過來了,馬昕餘就順手接過,兩個人在旁邊抽起煙,聊起天,慢條斯理,一點沒有光顧一直搬花的張晨的意思。
聊着天,還是馬昕餘看不過去了,準備掐了煙,對張晨道:“那邊剩下的我來搬好了,你休息一下。”
誰知道秦瑜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又故意作態道,“年輕人,年輕人不幹活誰來幹,就讓他搬!”
他以眼神示意擋住了馬昕餘,又朝向那邊,“張晨,把這些搬完,沒問題吧?”
張晨朝他看了一眼,笑了笑,繼續搬花去了。
房間裡面,馮楓和一干人則通過透明玻璃看到了秦瑜把張晨指揮過來指揮過去。
看到大熱天下在那邊幹活的張晨。
“噗嗤!”有人忍不住笑起來。
“這娃真的是個大傻子。”
“和裴硯沒得比的……”有人幽幽這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