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藜更是看也不看一眼,自顧跟着身邊一個眉目清秀、脣紅齒白、清雅溫和的男子聊着天。
那男子非是別人,正是文景帝最小的一個皇子,十三皇子燕昀,不過十六歲光景,還不曾納妃,是以燕藜便將他也拉了來。在大燕衆皇子中,燕昀是唯一一個與燕藜交好、稱兄道弟的人。
這燕昀的母妃羅瓊羅美人,不甚得帝寵。她起先本是皇后身邊的一個婢女,十七年前的某日,輪到皇后陪寢,文景帝那日到了毓秀宮後,因着喝醉了酒,爲一些小事,與皇后鬧了個不愉快,當即不歡而散。在退出皇后的寢殿時,差點跌了一跤,幸得值夜的羅美人手快的攙扶住,纔不至於摔跤。
當時昏暗的燭光下,文景帝醉眼朦朧的看着羅美人的眼睛,恍惚間,竟是覺着是纔去世沒多久的程紫鴛回來了。情難自禁之下,便抱着她回了自己的寢殿。
只此一次,便有了燕昀的存在。之後羅瓊便晉封爲美人,賜了宮宇。
閒話少說,再轉向那高臺之上,那魏嬌顏廣袖一甩,便在臺上舞了起來,就像是一隻七彩的水桶,在上面滾啊滾的,那個興致高啊,不說也罷。
臺下男子極有教養的沒有對她作出評論,其實是沒有人再看她第二眼,任由她自個在臺上自我感覺良好。
那魏嬌顏一曲舞罷,站在臺上,舉目四顧,似是在尋人。須臾,含情脈脈的對着臺下中間那隻大棚,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朗聲道:“逍遙王爺,嬌顏非你不嫁!”
此話一出,那些個在棚內天南海北侃着大山的公子哥們,再一次將頭轉向臺上那女子,終是忍不住狂笑起來。
尋夜離歡等人已經是笑得岔了氣,燕藜目光狠厲的睨了手下一眼後,依舊笑若春風的與燕昀瞎聊着,以示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願被那噁心的事物所幹擾。
“藜哥,她說她非你不嫁。”燕昀淡笑着,不怕死的道。
“臭小子,連你也取笑我?你藜哥我看上她一眼,能夠忍住不吐,已經是修爲極高了,若要我天天對着她,還不如讓我死了來得痛快。”燕藜嫌惡的說,轉而對着燕昀溫和的道:“倒是你,待會兒好好看看,若有看上的女子就讓皇帝伯伯爲你賜婚吧!”
“呵。”燕昀苦笑道:“我的母妃身份卑微,父皇哪裡會想到我?”
燕藜眼中隱隱閃過一絲不忍,囁嚅着道:“一會皇帝伯伯會來的,到時候藜哥給你說去。”
“謝謝你,藜哥。在整個大燕,除了母妃,就只有你真心對我而已。”燕昀說着,眼睛也變得晶亮了起來,隱隱可以看見流光閃爍。
而對於魏嬌顏的大膽表白,其他女子嗤之以鼻,而阮紅俏卻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一舉動,於這樣一個講求含蓄內斂的社會來說,無異於一個異數。她都忍不住要想,這侄女會不會也是穿過來的?
第二個上臺的,正是茹妃的侄女柴如意。
只見她嫋嫋婷婷的走上高臺,那原本喧鬧的大棚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柴如意落落大方的對着衆男子屈膝拜了一拜,而後淡笑着道:“如意沒有什麼絕佳技藝,唯有一手字稍稍拿得出手一點,如此就獻醜了。”
說完走向一側的几案上,左右手各執了一支粗大的紫毫毛筆,飽蘸濃墨,走到臺中央布好的兩道以竹架子繃好的白幡中間。
燕昀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舉止大方得體,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心裡驀地升騰起要保護她一生一世的想法。
這怎能逃過燕藜的眼睛?當即輕聲喚道:“昀弟……”
呵,竟然是沒反應的。
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半晌,燕昀纔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撓着後腦勺道:“讓藜哥見笑了。”
燕藜打趣道:“哪裡?!昀弟也到了思-春的年齡了,見到如斯美人,有這樣的反應也不奇怪。如此便包在藜哥身上。”
“只是,父皇不是有意撮合你和她嗎?”燕昀的語氣中有些失落。
“呵呵,藜哥不喜歡這樣的女子……”
燕藜話還沒說完,身側的韓笑接過話道:“十三皇子,你的藜哥喜歡那種母夜叉類型的,他是一日不被欺負,心裡就不痛快!”
“呵呵,藜哥,真的嗎?”燕昀竟然真的相信了。
“別相信他!”燕藜作勢要打韓笑,卻被他躲了開去,也不多和他計較,轉向燕昀道:“藜哥有喜歡的人了,她就在那些女子裡面!”
燕昀欣喜的問:“如此,昀弟真的可以喜歡那柴如意嗎?”
燕藜點點頭道:“只要你想,她便是你的!”
燕昀一聽這話,視線再次轉到柴如意身上,那懵懂的眼神中,多了一絲道不明的情愫。
阮紅俏坐在女眷休息的棚門口,正好能將柴如意看個完全。只見她左右開弓,揮灑自如,書寫之流利,直叫人折服。
一隻手寫字不難,要寫好就難了;兩隻手寫字也無不可,然而要寫得如行雲流水就難了;但是最難的卻是以兩隻手寫字,兩邊寫的還不是同樣的字!
這樣一個嬌弱的女子,運起筆來卻遒勁有力、如若神來。
呵,這叫稍稍拿得出手?簡直堪比大師之作!阮紅俏不由有些驚歎,這柴如意是怎麼做到的?怕是沒有十年的功底,是絕對寫不出這樣一手好字的!
不多時,便見她兩手同時收筆。
有宮人待到墨跡稍幹,便拎起兩張布幡,面相衆位公子哥而立。
“蓮花並蒂亦是蓮,比翼鳥兒雙雙飛。”有人大聲念出。
“好!好一手狂草!”
全場掌聲雷動,無不爲這小女子的才情而折服。
接下來的才藝或吟詩,或舞蹈,或作畫,或彈琴,或吹簫……
無不是竭力展現自己拿手的、美好的一面,以博得別人的認可。
當司儀念道“阮清妍”三個字時,阮紅俏一個愣怔。大燕官員中,唯有司馬家姓阮!
阮紅俏漫不經心的掃視着眼前的一衆女子,卻不見有人起身。
司儀再次了一次“阮清妍”,惹得一衆女子面面相覷,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