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國師怕是不願意給她解毒吧?阮紅俏無力的笑笑。不過她相信暮千雨會安排好一切的。如是想着,竟是放心的睡了過去。
暮千雨獨自到了蕭正楠的庭院,見他正在臥房旁的小房間裡研製草藥。
輕叩了兩下微敞的屋門,蕭正楠狀似沒聽見一般,不理會他的存在,自顧自取了一株細長葉子的草藥在鼻端嗅着。
“呵。”暮千雨啞然失笑,也不在意他的無禮,自行走了進去,在一側站了良久,才問道:“國師,怎麼了?生千雨的氣了?”
蕭正楠睨了他一眼,甕聲甕氣的道:“微臣哪裡敢生皇上的氣?微臣是在氣自個兒。”
“國師,你這分明就是在賭氣嘛。”
暮千雨忽地斂袍對着蕭正楠恭敬的一拜,道:“國師,千雨求你最後一次,請你爲她解毒。”
“然後放她回去,再來與我們對戰?”蕭正楠停下手上的動作,定定的望着暮千雨好半天,道:“皇上,你變了!變得仁慈,變得心軟,變得老臣有些不認識你了!你看看你自己,這幾日與她呆在一起,你的臉上,再也瞧不出一絲你稱帝時的霸氣,也無心對其他國時那樣的雄心壯志。”
暮千雨在蕭正楠正前方的一把紅木椅子上坐了下來,手搭在椅子的把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那眉頭微蹙,雙眸微斂,似是在思考蕭正楠的話,半晌才悠地嘆了口氣,道:“國師,或許你說的對。千雨大概是變了,變得心定了不少。在千雨的心裡,從來沒有現在這般平和過,如今更是覺着這個世上,除了她,似乎什麼事情都不再重要。”
說到這,暮千雨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轉而認真的道:“不過千雨答應你,放她離開後,千雨永世再不與她相見!”
如果說這一戰還有活命的機會的話!
“……如果我用了些見不得光彩的手段,請你原諒我……”
回想前日寧兒的話語,他們八成是有了絕佳的對策來對付自己的。
或許現在抽身回綏安還來得及,但是,我現在一點也不想撤離。
蕭正楠想了想,道:“要我答應你也可以,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
“漫說一個,就算是十個,千雨也應了!”暮千雨見他鬆了口,欣喜的問道:“什麼條件,國師請講。”
蕭正楠從懷中掏出一隻白玉瓶,從裡面倒出一粒蠶豆大小的火紅色的藥丸,攤在手上,道:“吃了它!”
暮千雨站起身,跨前了兩步,以兩指捻起藥丸,道:“這是什麼?”
“先別管,若想我救她,吃了我再說。”蕭正楠逼迫道。
“我吃!”暮千雨堅定的道:“只是救她還需要我的血做藥引。”
深深望了蕭正楠一眼,不再問他這藥是否有害,轉而抓過一側的茶杯,掏出袖中匕首,在左手手腕上一劃,直到放了大半杯鮮紅的血液,扯出錦帕包紮好傷口。做完這一切,纔將藥丸往嘴裡一扔,含着它直到化去。
不過半刻,暮千雨頓覺全身一股熱氣亂躥,火燒火燎的一般,熱得難受,緊蹙着雙眉,扯着發澀的嗓子問道:“國師,何以會如此?”
蕭正楠混不在意的道:“別擔心,這是我新研製出來的暫時助你提升功力的藥,難受一點是在所難免,也或許還有些副作用,不過等打完這一仗,我會給你解藥。”
“呃?”暮千雨心裡隱隱有些怒氣,但是爲了阮紅俏,他生生的隱忍了下來。等到身上稍稍好過些,才端起盛着他鮮血的茶杯,吶吶的道:“如此,請國師移步。”
“好!”蕭正楠也不再多話,跟着暮千雨去了阮紅俏的房間。
阮紅俏已然睡去,暮千雨站在榻前,看着她的嬌顏,心裡有那麼的一瞬不想叫醒她。
“呵。”淡笑着搖了搖頭,躬身撫上她的臉。
感覺到臉上帶着冰寒的柔柔的輕撫,阮紅俏慢慢睜開眼,送給他一抹淺笑,便坐了起來,問道:“他答應了?”
“嗯。”暮千雨點點頭,退至桌前,從懷中掏出黃綢包裹的千年蚌珠,取過準備好的碟子,以手勁將蚌珠碾成了粉末,對着站在門口的蕭正楠,道:“國師請吧。”
蕭正楠不情不願的走到桌前,冷冷的瞪了榻上的阮紅俏一眼,亦從懷中取出了幾粒丹丸,碾碎了與蚌珠粉末以水調和成稀糊,道:“先給她喝了血,再將這糊給吃了,一會侍女會送來一碗湯藥,喝了便沒事了。”
“知道了,國師,你去忙吧。”暮千雨說着,親自端了托盤到了榻前。
阮紅俏看着那粘稠的半杯血液,不解的道:“上次雲澤爲渚晗解毒,並未用血做引子啊。”
暮千雨笑道:“就因爲上次被你們輕易解了毒,壞了我的好事。後來,國師纔將這毒改進了一些,需要加進人血這一味引子,才能完全解毒。”
而那血,非得是我的不可……這句話,暮千雨並沒有說出口。
阮紅俏白了他一眼,道:“還說呢!就想着欺負弱小。”
“嘿嘿。”暮千雨傻笑着將杯子推到阮紅俏的跟前,以下頷示意她喝下去。
阮紅俏苦兮兮的道:“真要喝?可以不喝這個嗎?”
“對,非喝不可!”暮千雨看着她,賊笑道:“除非你想留在這陪我,直到你死去。”
一聽這話,阮紅俏趕緊接過杯子,閉着眼睛,捏住鼻子,將一杯子的鮮血兩口喝了下去。
“你這表現太氣人了!哼!”暮千雨雖是一副生氣的模樣,卻還是端了水給她漱了口,直到看着她將蚌珠稀糊吃了下去,再喝了侍女送來的湯藥,才釋然的笑了。
今日竟是個難得的豔陽天。
阮紅俏解了毒,面色紅潤了,眸子晶亮了,脣色也不若先前那麼白了,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出了將軍府的大門,阮紅俏微閉着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感覺到再也沒有被束縛的感覺,身心也輕鬆了不少。
暮千雨屏退全部護衛,扶阮紅俏上了馬,與她慢慢並行在大街上,而那眸子,一刻也不曾從佳人臉上移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