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韓笑,今兒我魏寧索性就小人到底!”阮紅俏睨了韓笑一眼,撫着光潔的下巴,不懷好意的笑道:“從明兒起,就讓你去刷馬、洗馬桶、給那羣孩子洗衣袍。”
“啊?!不是吧?刷馬我還能接受,洗馬桶也能將就,但是要我一個大男子去洗衣袍,我怎麼拉的下這臉面?”韓笑苦着臉走到阮紅俏跟前,換着諂媚的面孔,問道:“好寧兒,你說的不是真的哦?”
“爲什麼不是真的?!簡直比繡花‘針’還真。”阮紅俏壞笑道:“怎麼,不願意?我不管,你輸給了我,永世是我的奴役,所以你要絕對的聽從我的指揮、順從我的安排、服從我的命令。”
“好寧兒,就饒了小的這一次吧,小的再也不敢亂說話了。”韓笑點頭哈腰、打躬作揖,就差跪下磕頭謝罪了。
“哼!”阮紅俏擡高下巴,看也不看他一眼,嘟噥道:“我是小人,當然得幹小人的事。”
“嘿嘿,好寧兒,你怎麼會是小人呢?你是咱們心目中聰明能幹、敢作敢當、善良溫柔的小仙女。”韓笑傻笑道:“我纔是小人,一個說主子壞話的小人。”
“噗哧——”程然三人見韓笑這副樣子,竟是隱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好了好了,我算是怕了你,聽得我都起疹子了。”阮紅俏身體極配合的一陣痙攣,抖了抖身子,催促道:“我們還是離開,讓渚晗多休息休息吧。”
眼見他們要離開,渚晗氣虛的開口道:“寧兒,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呃?你確定身體吃得消?”阮紅俏不放心的問。
“嗯。”渚晗輕輕點了點頭。
“那好。”
阮紅俏示意程然他們離開,等他們帶上房門出去,這纔將渚晗扶靠在軟墊上,自個亦在榻前坐了下來。
渚晗看着阮紅俏的眼睛,半晌才囁嚅着開口,道:“首先,我得向你道歉。”
她知道他的道歉指的是何事,於是,搖了搖頭,淡淡的說:“沒事,都過去了,不是嗎?!”
“我不知道那劉衡會變節,要不是你隨機應變,我差點就要害了你。”
渚晗的話語帶着些許自責的成分,只是看着他這樣子,哪裡還有心思去責怪他什麼?
“你自己也知道,在大楚,你最該信任的人是厲王,對不對?”
“是的,他從來都是關心我,支持我的。我知道他是個好人,只是我心裡有個結,解不開,是以他對我的疼愛,他對我的愛護,一直被我屏蔽了起來,這許多年來,我都不曾正眼看過他,更別說叫他一聲王叔了。”
“他把他和你父皇、你母妃的事,都講給我聽了。其實我們做晚輩的根本沒有資格去評判他們什麼,洛兒愛的是厲王,這是你父皇也知道的事實。而你的母妃是自願爲厲王擋了那一劍,你更不能將這些都推到他的頭上,這對他來說,不公平。”阮紅俏頓了頓,繼續道:“你知道嗎,他一個大男人,聽聞你命喪,大半夜不睡覺,在他王府的後院擺着香案,燃着紙錢,哭得傷心欲絕,連我一個女子聽了都覺得心裡泛酸;而在得知你還活着的時候,他竟是激動得說不出話,試問這樣一個人,你還怪得起來嗎?”
渚晗聽了這番話,目光深邃,默默不語。
或許在他心裡,正在爲自己的任性而反省吧。
“他作爲一個王爺,終身不娶,足可以說明他心底的內疚有多深,他更是用一身的孤寂來承載自己年輕時造成的過錯,這個懲罰,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夠狠,於時間上也是夠久了。渚晗,原諒他吧!”
阮紅俏抓過他放在衾外的手,頓覺刺骨的冰涼,直到將他的手放回被衾中,他才怔忡的回過神來,看着她,目光似水。
“他很幸運,認了你這樣一個善解人意女兒。”
阮紅俏調皮的說:“你也很幸運啊,有了我這樣一個聰明能幹的妹妹。”
渚晗笑了,眼睛眯得如一彎新月。
阮紅俏知道,他放開了心結,原諒了那個他十年來都不曾叫過一聲“王叔”的男人。
讓阮紅俏欣慰的是,那羣孩子在這兩個月裡進步神速,大多數的孩子居然能輕鬆躍上魏府一丈高的院牆,小越、魏衍、嫺兒、小七、小十三等十多個孩子竟然可以像模像樣的耍出一整套劍法,當真是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就連那些一開始被雲澤認爲不適合練武的孩子,在這幾個月的訓練中,經過自身的努力,都慢慢的追趕上來,他們勤能補拙的論調,頗是讓雲澤刮目相看。
這羣孩子中,不乏天賦異稟之人,有的孩子老實巴交,不是很擅長交際的,但是擒拿格鬥、武功技巧亦不輸人,這樣的孩子適合處在明處,比如說護衛、保鏢之類的;有的殺伐果決、身手敏捷,在速度方面更是見長,這樣的孩子適合培養成爲刺客;有的孩子心思玲瓏、頭腦靈活、膽大心細,這樣的可以培養成爲謀士,或者情報方面的人才;有的孩子對做生意有着濃厚的興趣,對於這樣的興趣,阮紅俏是大力支持的,閒暇時間,她會派他們去名下的酒樓、休閒樓跟掌櫃的學習經驗,親身體會做生意的樂趣,這樣的孩子,極有可能會成爲牽動整個組織經濟命脈的人才。
如今,阮紅俏憑着這些孩子的自身條件,將他們分爲弒組、諜組、商組三大組在進行訓練。不管你屬於哪類人才,先決條件當然是練好功夫,只有在自己有絕對的自保能力時,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務。
對於孩子們自身素養的培養,比如說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阮紅俏亦是隨着他們自己的喜好和意願而進行擇師授課;若有喜歡藥理方面的知識的,也可跟着雲澤學習。她從不吝給予他們支持與肯定。
而小魏府的隊伍亦在不斷的壯大中,在小成的督促管理下,亦是小有進步,今日才往這邊送來二十多人。
至於生意方面的事,完全不用她操心,但是酒樓的進賬亦是財源滾滾、日進斗金,更不要說那數十間賭場和青樓了,一應事宜被楊雲打理得井井有條,可以讓她毫無後顧之憂的做自己的事。
阮紅俏站在練武場邊,觀望着那羣正在兀自訓練着的孩子,嘴角的笑容越牽越大。他們現在耍弄的那可是真刀真槍,真可謂虎虎生風,剛勁有力,頗有些小大人的感覺。現在的他們,完全可以放倒兩個不會功夫的大漢。
小玲兒手拿一件湖綠的錦緞夾襖披風,徑直朝阮紅俏走過來,親自爲她披上,並細心的繫好緞帶。嘴裡抱怨着:“出來也不知道多穿點衣裳,當心着涼。”
阮紅俏睨了她一眼,道:“我沒那麼嬌氣吧?這裡的冬日比起漠城,要暖和太多了。何況咱們身邊不是有個大夫嗎?就算是傷風什麼的,叫他開副藥就好了。”
小玲兒啜了口口水,睥睨的道:“真叫你喝藥的時候你又要咕噥了,他們不知道你怕喝藥,我小玲兒還不知道麼?你四歲的時候一次傷寒,打死你都不肯喝藥,最後還是夫人狠心捏着你鼻子把藥灌下去的。”
“呵呵,是啊,那是孃親唯一一次對我發狠。”阮紅俏想着魏芸娘因爲她傷寒而緊蹙眉頭,一副心疼得不得了的樣子,心裡就覺得窩心。
孃親,你都離開寧兒七個月了,你在那邊可好?有沒有覺得孤單?不用太擔心寧兒,寧兒會好好的照顧自己的。孃親,你權且放心好,用不了幾年,寧兒定要讓阮氏一門爲你陪葬!
“小姐,是不是想起夫人了?”小玲兒看着阮紅俏輕咬着嘴脣,嬌俏的小臉上有着淡淡的思念,心中泛起一絲傷感,不由感嘆道:“要是夫人還在世就好了,她看見小姐現在的成就,特定會開心得睡不着覺。”
“我相信孃親現在正在看着我們呢。”阮紅俏把住小玲兒的肩膀,扯出一抹笑,雲淡風輕的說:“小玲兒,一切皆是命,孃親的離開對她來說,未必不是好事。我們活着的人,可以去思念她,可以去緬懷她,但是千萬別爲了她而傷感,她那麼愛我們,是不會樂見我們沉湎於過去而不可自拔,所以我們要更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