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竹苑,一番漱洗後,吳媽小玲兒聽阮紅俏說又要離開,兩人抓着阮紅俏抽泣着,滿心的不捨。
吳媽流着老淚,嗔怪道:“你看這日子才安生這麼幾個月,咋地又要奔波啊?”
阮紅俏撫着吳媽的背,安慰道:“吳媽,別難過了,你這樣寧兒怎麼走得了啊?放心好了,從來只有寧兒欺負人的份,旁人欺負不了寧兒的。乖啦,吳媽,別哭了,寧兒最多兩個月就回來,寧兒保證,寧兒會把自己養的白白胖胖的。”
吳媽以滿是褶皺的手背抹了抹眼淚,硬是擠出一絲笑容,“吳媽不哭,吳媽不哭。小玲兒,快給小姐收拾包袱。天氣涼了,帶件披風。”
“嗯。”小玲兒輕聲答道,轉身便折到衣櫥前,乖順的理着衣服。雖是不捨,但心裡明白小姐必定有要事纔會急趕着出門。
阮紅俏扶吳媽坐好,囑咐小玲兒道:“準備一件女裝,說不定有用的着的地方。”
這時,楊雲、小越、君嫺連同那些個燕衛及孩子也趕到竹苑來,紛紛同阮紅俏話別。
阮紅俏扯過一個小女孩,輕聲說:“小七,好好練功哦,小姐我回來要親自檢驗你們的成果哦。”
小七不過八歲的孩子,比阮紅俏整整矮了一個頭,只見她仰起圓圓的小臉,天真的說:“嗯,小姐放心,小七長大要保護小姐,不讓人受一丁點委屈。”
一大羣孩子附和道:“我們都會好好練功,保護小姐。”
阮紅俏側頭望了燕藜一眼,眼裡是滿滿的感動,燕藜遞給她一個釋然的笑。
再轉向孩子們,阮紅俏問聲細語的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在生活上,你們要聽吳媽和魏玲姐姐的話,每日定時起牀,按時睡覺;練功的事,要聽雲澤哥哥和燕衛哥哥們的話;平時萬不要去打擾燕藜哥哥,有解決不了的事再去找他出主意;最重要的事,我們都是一家人,要團結,要互助,不可吵架打架,不可互相猜忌,知道了嗎?”
孩子們異口同聲的答道:“知道了,小姐放心去吧。”
阮紅俏欣慰的點了點頭,走到楊雲跟前,抓着她的手,道:“雲姐,生意上的事就全靠你打理了。”
楊雲溫柔的說:“嗯,萬事小心,早去早回。”
君嫺不捨的跟過來,抱怨道:“要是我的功夫同小姐一般好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陪你一起去了。”
阮紅俏輕點她的鼻子,淺笑道:“所以嫺兒你也不可以懈怠,別忘了你自己的理想哦。”
“嗯,小姐放心,嫺兒定會用功練功,殺光天下所有的貪官污吏。”
“好了,大家散了吧。”阮紅俏環視了一圈,眼中隱隱有些氤氳的水霧。
呵,曾幾何時,自己也可以如此的感性了?看着那一張張盛着擔憂的臉,她很欣慰,自己先前發誓保護他們的決定是對的。
燕藜一把接過小玲兒手中的包袱和凰舞劍,牽着阮紅俏朝苑外走去。
到了大門口,便有燕衛牽過追風御風。兩人接過馬繮,不再多話,翻身上馬。
阮紅俏望了眼那大氣磅礴的魏府二字,便和燕藜打馬朝城南方向而去。
卻在行了沒二里遠,身後大隊馬蹄啼踏啼踏的聲音便清晰傳來。
二人因着好奇,頓下馬,回頭望去,不由滿頭黑線。大約除了雲澤要時刻關注渚晗的病情,那些個燕衛、尋夜離歡及小成小越全騎馬跟來了。
離歡嬉皮笑臉的說:“咱們來保護爺的。”
燕藜眼睛掃過每個人的面孔,戲謔的道:“爺什麼時候需要你們保護了?真是越來越不聽爺的話了,呆會回府,看爺怎麼收拾你們。”
燕衛們聽了這話,莫不是苦着臉,不敢再動一下。
“呵呵,燕藜,他們既然跟來了,那就一起送我到南城門吧。”這羣傢伙,必是捨不得自己了吧。
“嗯。”燕藜瞪了他們一眼,便打馬朝前馳去。
阮紅俏無奈的搖了搖頭,也跟隨而去。
跑了半晌,沒聽見聲音,燕藜再次停下馬,轉頭惡狠狠的說:“愣着幹什麼?還不走?”
燕衛們這才傻呵呵的笑着跟打馬跟在後面。
到了南城門,太陽已經衝開淡淡的雲霧,耀出金紅色的光芒,灑在衆人身上,如若披了一層金光。
阮紅俏與燕藜同時停下馬,側頭滿含深情的望着對方。
燕衛們識趣的將馬停在了三丈外,靜默着。
燕藜伸出手,阮紅俏淡淡的笑了笑,也伸出手和他交握着。
凝望半晌,阮紅俏回頭看了看那溯原城牆,老遠便能瞧見有許多地方的城磚有些龜裂了。這城牆,如若遇到戰爭,必定不堪一擊,是以憂心的說道:“燕藜,因着大燕與大楚的交好,從來沒戰爭發生過。但如果真的如我們猜想的那般,而渚晗又繼位失敗,這仗怕是避免不了的。如今溯原安寧太久了,這城牆要派人修葺一下了,如有必要,發動城民,挖一條護城河,將胭脂河的水渡到護城河裡,將來必能保百姓一時的平安。”
“你說的總有一定的道理。”
“燕藜,家裡就交由你看着了,我取到蚌珠立馬趕回來,別爲我擔心。”
“壞東西,說不擔心是騙人的,我恨不能和你一同去楚京,只是,現在根本由不得我們如此的兒女情長。”
“嗯,我們還年輕,有大把的時間享受以後的人生。等我大仇得報,我們離開這紛擾的世界,找處世外桃源,安安心心的過一輩子。”阮紅俏說着,眼中滿是憧憬。
“嗯。”燕藜的眼中亦是滿滿的嚮往,與她在一起,就算是清粥白飯又何妨?
“我走了。”
“萬萬小心。”
終有萬般不捨,二人還是慢慢放開那交握的手。
有時候,語言太多了,反而顯得蒼白。
“駕——”
阮紅俏不再回頭,她怕,怕一回頭就再不忍離去。
駿馬一路向南,越往南走越是凸顯秋的蕭瑟。
經泰州、牧州、德穗、南安、盛州五大州郡,除了在進盛州城門時,城守有拿出渚晗的畫像在仔細比對過往的與之年齡相仿的路人,進行盤查外,一路上竟是出奇的平靜,連渚晗寫的手諭都不曾掏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