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爲你的母親。如果我們不是爲了留住你的母親，你以爲我們會留着你這個拖油瓶嗎？我們從小就帶着你，從小爲你付出了那麼多，現在你也該是回報我們的時候了。像是你這樣的身份，你以爲就算你出去了之後，難道就能有好日子過？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之前是不是有了一個喜歡的男人？”
柳嬌嬌沒說話。
“你以爲你的身份真的會有人能喜歡你嗎？就算喜歡你，你以爲就一定是真心的嗎？”老鴇冷笑，“我看你還是別做夢了，你的身份就註定只能在這裡一輩子。你看看你的母親，你看看你母親是什麼結果？你的生父當初也是說你的母親是他這輩子對最愛，還發誓說一定會好好對你的母親。可是你看看結果呢？結果就是最後的最後，你的母親還是被你父親拋棄了。當初我是怎麼勸她的，我不讓她跟着你爹走，但是她還是不聽，可是結果就是這樣，她自己還是得承擔。”
“那也是我母親自己的選擇，不能影響到我的事吧？”
“怎麼可能不影響？我看你真的是太天真了。如果沒有你的話，那你母親能爲我們賺到更多錢。但是因爲有了你，你母親給我們賺的錢就少了很多。”
“我們是人，不是你用來賺錢的工具。”
“但是你們在這燕子閣裡，那就得給我們賺錢。你覺得在燕子閣就不好了嗎？那你問問你的母親當初爲什麼在那種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還得帶着你到燕子閣來？那是因爲你的母親很清楚，如果她不帶着你到燕子閣，那你們母女兩個就都沒有好日子過，搞不好就得餓死在外面。可是你們在燕子閣，每天吃好喝好，給你們穿好用好，這你竟然還不滿意？呵，我看你也真是太沒有良心了吧？你自己想想，你當初說你只賣藝不賣身，你看看哪個青樓裡面有人只賣藝不賣身的？最重要的是，你這麼無理的要求，我竟然還答應了。本以爲你應該會感激我們，沒想到最後你還在這埋怨我們，你不覺得你這有點吃裡扒外嗎？我看你簡直就是白眼狼。”
“不是這樣的。我根本就不想在這裡，試問哪一個正常的姑娘會想做這樣的事？試問會有誰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要做這樣的事？”
“所以你這是在埋怨我們？”
柳嬌嬌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點頭：“是。”
“你知道嗎？你這些話不應該和我說，你要說應該去和你的母親說。你在這質問我們有什麼意義？當初到底是誰把你帶來的？是我們嗎？”老鴇搖頭，“不是。並不是我們逼着你的母親到這來的，是你的母親非得回來。當時我們看她帶着你，其實並不想收留她，可是你的母親卻跪在門口，死乞白賴地要我們收留你們母女，不然她就不走。我也是看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才收留了她，還和她做了約定，說這次既然回來，我可以收留你們，但是你們都不能離開這裡。不止是她，包括那個時候還很小的你。我們把話說的很明白，你的母親也
同意了。所以你這些話不應該和我們說，我們沒逼着你的母親。這些都是你母親自己的選擇，你該去問她，你應該去問問他爲什麼要把你帶到這來，爲什麼要把你的命運也葬送在這裡。這些你都不應該問我們，而是該問你的母親。如果我是你的話，我現在就去找你的母親來問這些話，而不是問我。你問我，我也沒辦法回答你什麼。”
“你這些都是狡辯。”
“狡辯？”老鴇大笑，“我到底是不是狡辯，你去問問你的母親就知道了。我還是那句話，對於你們母女兩個人，我問心無愧。我對你做的事情那都是我應該做的，也是你應該承受的，你要怨恨就應該去怨恨你的母親，而不是在這怨恨我。”
“是你害了我的母親。如果不是你當初把騙進來，她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也就不會後後面這一系列的悲劇了。”
“當初是她的父親，也就是你的外公把她送來……哦，不對，確切地說是賣。當初是她的父親把她賣到這的，如果我不買她，她也會被賣到其他地方，結果也沒什麼區別。你不要因爲你自己的私人看法，就把所有的問題都放在我的身上，就都在這職責我。我覺得現在你確實不應該在這和我說話，你應該去見見你的母親，不然你都認不清現實。”
“我的母親知道我逃出去的這件事嗎？”
“知道，當然知道。你不見的這件事，我們知道之後就馬上告訴她了，畢竟我們得對她嚴加看管，免得一個沒看住，她也跑了。”
柳嬌嬌咬了咬牙。
“我要去見我的母親。”
“好，當然沒問題，我這就叫人把你帶過去。”
柳嬌嬌的母親現在在燕子閣的後面洗衣服，柳嬌嬌每個月能見到她母親的次數並不多，但是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母親老得很快。
現在每一次去見她的母親，她都覺得蒼老了許多。
“去吧。”
柳嬌嬌走到自己的母親面前，她的母親也擡頭看向她。
“娘……”柳嬌嬌蹲了下來，“娘，我回來了。”
柳母看到柳嬌嬌，一下子眼淚就奪眶而出。
“你……你這個傻孩子，你不是走了嗎？你爲什麼還要回來啊？”
“娘，您還在這，我怎麼可能走呢？”柳嬌嬌笑了笑，安慰着自己的母親，“娘，他們沒爲難你吧？”
柳母搖頭：“沒有，只是看守比起平時稍微要嚴格了一些……他們跟我說你跑了，你知道那個時候我的心裡在想什麼嗎？我在想嬌嬌總算是離開這裡了，你總算是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你的選擇沒錯，你是應該離開這裡，你怎麼能留在這呢？這裡不是屬於你的地方。但是我沒想到，你明明都已經離開了，最後竟然還是回來了。”
“娘，您還在這裡，我怎麼可能離開？其實我不是自己離開的……”柳嬌嬌看了看周圍，見他們都沒在這，估計都在門外等着，就放心
地說，“這幾天發生了一些事，我遇到了一些麻煩，身體不太好……受了風寒。我有一個朋友，您也認識，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是蘇怡憶……她來看我，剛好看到我身體不舒服，就帶着我出去看大夫了。我昨天確實很不舒服，她帶我走，我也沒醒過來，我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已經在醫館了。”
“那你就應該跑啊，怎麼又回來了呢？你知道能從這裡離開有多難得嗎？這麼好的機會，你爲什麼要錯過？”
“不是我要錯過，是我不能走。您還在這裡，他們之所以對我不怎麼看管，就是因爲他們知道只要您在這，我就不可能走。”
“傻孩子……娘都已經一大把年紀了，娘在哪兒都無所謂，你不是。你現在大好的年紀，如果你不走的話，那你就毀在這裡了。娘一直都對你很愧疚，因爲娘當時在不知道該去哪兒的情況下，選擇回來……其實這麼多年來，娘也很後悔。如果娘沒有回來的話，那你也不至於這樣。你是最大的受害者，都是娘不好，竟然讓你受了這樣大的委屈這都是孃的錯。”
“娘，您想多了，其實都是沒有的事兒。您是我的親孃，我們是母女啊，我們應該同甘共苦的不是嗎？”
“不，當然不是。你是我的女兒，你可以和我同甘，但是我怎麼捨得讓你和我共苦？”
本來聽了老鴇的話，其實柳嬌嬌到這來是想問問母親爲何當初要回到這來。
不過現在不用問了，她的母親就已經給了她回答。
其實想想也是，當時她的母親被拋棄了，那個時候她的母親得有多難過，多無助啊。
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剛出生不久，還沒多大的孩子，不知道該去哪兒，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不是有堅強的意志，可能都支撐不到現在。
但是她的母親做到了。
她的母親雖然把她帶到了這種地方，但是卻保證了她們母女兩個人都能活下來。
當時對她的母親來說，大概活下來就是最重要的。
也許如果沒有她的話，她的母親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她不知道。
但是就因爲有她，所以她的母親才願意爲了她繼續生存。
她的母親是那麼的不容易，她現在怎麼能憑着老鴇說的那一兩句話，就誤會自己的母親呢？
柳嬌嬌覺得自己剛纔那一瞬間的想法是有些過分了。
“娘，您在這裡辛苦了。”
“沒事，都已經習慣了。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過這樣的生活，早就已經習慣了。可是你呢？你在這裡過的並不好。”
“我也習慣了……娘您都能習慣，我當然也能習慣。”
“不，不能！你怎麼能習慣這裡？這裡不是你應該呆的地方。你應該離開這裡，去過你自己的日子，去找一個好人，去嫁給一個值得託付的男人，生兒育女，過好自己的生活，這纔是你應該的結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