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頻繁交流
回到家裡,三人各自回房換了一身衣服,下到客廳,姜麗麗第一時間捧起這本雜誌,目不轉睛閱讀陳凡寫的論文:《從青銅器看文脈之源》。
姜甜甜先泡了幾杯茶,隨即摟起兩隻小猴子,將半斤和八兩趕到一旁趴着,坐在與陳凡相鄰的沙發上,未語人先笑,“我參加晚會的時候,幾位老師找到我,他們問我知不知道你發表了論文的事。
我哪裡知道這個,就問他們、你到底寫了什麼論文,心裡也在奇怪,就算是發表論文,那也應該是中文系的老師找我,爲什麼歷史系的老師也會過來呢?
然後我們專業的老師就給我看了兩本雜誌。”
她扭頭看了看姜麗麗,再回轉過來,臉上的笑容更濃了幾分,“一本是文學類的權威期刊《人民文學》,另一本就是這本《歷史研究》,我這才知道,你的論文同時發表在文學、歷史兩本權威期刊上。”
此時她看着陳凡的眼神與以往大不相同,那明亮的光芒與姜麗麗幾乎沒有任何區別,清澈的瞳孔裡只有一個人的身影,“他們知道你在這裡,歷史系的老師給了我這本《歷史研究》,希望你有空的時候,能夠過去與他們交流。”
一口氣說完來龍去脈,姜甜甜依然緊盯着陳凡,好奇地問道,“他們都想知道,你是怎麼想到把用文物作爲聯繫點,把歷史和文學結合起來的?”
陳凡窩在沙發上,手裡端着茶杯,翹着二郎腿,面帶微笑,悠哉悠哉地看着姜甜甜。
等她說完,才笑道,“無非就是靈光一閃而已。徐教授學貫古今,教我的時候,也是談古論今,總是喜歡從歷史的背景出發,來剖析當時的文學作品,所以他給我定的書單裡,也是涵蓋了歷史和文學兩大領域的內容。
書看得多了,自然會有一些奇思妙想,有一次聽老師說起瓷器的演變,以及由瓷器引起的各種故事、文學篇章,我就突發奇想,能不能從文物的角度切入,換一個方式去解讀歷史、研究文學。”
他說着笑了笑,扭頭看看姜麗麗手裡的雜誌,再回過頭來,笑道,“後來我把這個想法跟老師說了,老師聽了也很贊同,還安排我去江南省博物館,跟着那裡的張館長學習認識文物,再結合這一年跟着老師學到的知識,將兩者結合起來,就有了這篇論文。”
姜甜甜此時已經完全忘了表情管理,眼裡的光芒又明亮三分,“我聽老師說,《歷史研究》和《人民文學》,分別是歷史和文學領域的最高期刊,能在這兩本雜誌的任何一本上發表論文,都有資格成爲這一領域的專家,而你的一篇論文,卻能同時在這兩本期刊上發表,完全有資格成爲專業的研究員,真是太厲害了!”
陳凡看看她,在某一個瞬間,似乎被熾熱的目光灼傷,竟然不自覺地扭頭避開,故作鎮定地喝了口茶。
又過了兩三秒,才輕聲笑道,“我也沒想到,老師會幫我同時向這兩本期刊投稿,而且還將我的名字作爲第一作者,他和張館長只掛了個名字,這也是在爲我鋪路,師恩難報啊。”
且不說這篇論文有部分細節被徐教授修改過,哪怕沒有,以他老人家的名聲,再拉上江南省博物館張館長,一起給他掛名,那也絕不是蹭他的熱度。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這兩位是在給陳凡保駕護航。
而且以徐教授嚴謹的治學態度,也絕對不會有人懷疑這篇論文,不是出自陳凡自己之手。
只能說,徐教授的這種做法,是在向世人表明,“徐門”的衣鉢,正式傳給了陳凡!
各行各業都有圈子,有圈子就有鄙視鏈。
但不管是哪個行業,位於鄙視鏈頂端的,必定有學術界的一席之地。
在文學界也是如此,通俗文學不如嚴肅文學,而嚴肅文學又不如國學。
如今陳凡在國內最頂級的歷史學術期刊上發表論文,便代表他已經兩隻腳踏進了國學的圈子,加上徐教授的保駕護航,以後再有人介紹他時,作協江南省分會副主席的名頭、就可以稍微往後靠一靠,排在第一位的,應該是“著名學者”。
將這篇論文發表在《歷史研究》上,而不是江南大學自己的校刊《史學》,原因便在這裡。
這也是陳凡看見論文作者名單之後,才明白的道理。
至於有沒有可能也在《史學》上刊登?那隻能說絕不可能。
論文不比文學作品,嚴禁一稿多投,之所以能同時刊登在《人民文學》和《歷史研究》上,是因爲這兩個是不同領域的專業期刊,一個代表歷史、一個代表文學。
這種打破常規的操作,代表了這篇論文的特殊性:以文物爲切入點,兼具歷史和文學研究性。
在當前的相關研究領域中,也算是另闢蹊徑、獨樹一幟。
論文前的評論中也寫明瞭這一點,這也是兩本期刊的主編,用這種方式宣佈“新學派”的到來。
……
姜麗麗看了很久,纔將這篇論文看完。
看完之後,她捧着雜誌,還有些依依不捨,等擡起頭來,看着陳凡,只恨現在家裡不是隻有自己和他兩個人。
片刻後回過神,她微微抿了抿嘴脣,眼波流轉,看了一眼正在與陳凡說話的姐姐,眼神深處閃過幾分思索。
陳凡注意到她合上了雜誌,便轉頭看向她,笑道,“看完了?”
姜麗麗回過神來,臉上瞬間堆滿笑容,用力點了點頭,“看完了,寫得真好!”
陳凡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你看懂了?”
他寫的可是青銅器,其中涉及到不少罕見的銘文,這些銘文的內容大多都是記載西周時期祭祀、戰爭的經過,他又將其延伸到詩經中的內容,然後將兩者互相印證,從而將文物、歷史與文學形成一個閉環。
不得不說,裡面的東西都相當專業。
這個論文畢竟和《國寶會說話》那種節目不同,節目要的效果是雅俗共賞,誰都能看明白,而論文要的是專業性和研究深度,如果不寫專業一點,老師和期刊編委的人以爲他水平不夠怎麼辦?
反正換成他沒上研究生課程以前,是看不太懂的。
沒想到姜麗麗竟然能看明白?
然後便看見姜麗麗搖着頭,滿臉認真地說道,“看不懂。”
在陳凡嘴角微抽的表情中,她又用力點了點頭,“但是很震撼。反正你好厲害!”
旁邊姜甜甜也連連點頭,“裡面的論述很專業,我們的古文課老師都說要回去好好研究,所以他才特別希望你能過去交流。”
隨後滿臉希冀地看着陳凡,“你願意去嗎?”
別人不清楚,她還能不知道?
去不去只與陳凡的意願有關,根本不存在有空沒空。
陳凡就沒有特別忙的時候,除了每天寫兩個小時的小說,其他時候都在混時間。
以前還會出去逛逛、又或者找安全吃飯喝酒,而這些天下了雪,天氣寒冷,他連門都懶得出,要麼是出去買一大堆好菜回來做飯、要麼在客廳裡逗猴子,又或者在三樓樂器房吹拉彈唱。
有時候姜甜甜都想問問他,是不是爲了方便他自己偷懶,纔將辦雜誌的任務交給她的。
也就是她沒問,只要她敢問,陳凡就一定會給她一個肯定的答覆。
能躺着爲什麼要坐着?能坐着爲什麼要站着?有人幹活兒爲什麼要自己做?
這副資本家的做派,恐怕周正東來了也要掉眼淚。
不過,這一次陳凡還是認真考慮了一下。
首先,姜甜甜問自己願不願意,而不是有沒有時間,那就代表她是希望自己去。
其次,最晚明年下半年,自己就要去江大授課,復旦作爲全國頂尖學府,老師的教學能力和經驗自然毋庸置疑,若是能去交流交流,向他們取取經,應該能有不小的收穫。
最後,當初姜甜甜入學沒幾天就生病,人家學校的老師和領導沒少費功夫,對她的待遇遠超普通同學,這份人情不能不認。
綜上所述,陳凡輕輕點點頭,看着她笑道,“你來安排時間,定好後通知我一聲就行。”
姜甜甜頓時大喜過望,“好,我來安排。”
看到這一幕,姜麗麗眼珠微轉,忽然說道,“那、要是我們學校也要邀請你呢?”
陳凡聽到這話,當即轉過頭來,眼裡還有幾分愕然。
現在的紡大還是一所純工科學校,哪來的中文系和歷史系需要交流的?
不過等他看見姜麗麗兩頰飛紅,頓時明白過來,不由得笑道,“行啊,要是你們學校有需要,我也隨時奉陪。”
姜麗麗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頰,略帶慌亂地放下雜誌,“我、我上去洗漱了。”
說完便轉身往樓上走去。
姜甜甜看到妹妹的反應,忽地反應過來,她這是吃醋了?
同時也明白,今天晚上自己的表現不對勁,當即心裡涌起幾分慌張。
但當她看見陳凡仰頭無聲大笑的樣子,又莫名地鎮定下來,輕輕呼出一口氣,站起身說道,“我也上去了。晚上別喝太多茶,待會兒早點休息。”
等兩人都陸續上樓,陳凡左右看了看,就剩幾隻小動物陪着,有個什麼意思?
當即把壁爐熄滅,也起身準備回房。
兩隻狸貓早已第一時間竄上樓梯,只有兩隻傻猴子還在沙發上趴着。
陳凡搖搖頭,走過來將兩隻小猴子抱在懷裡,分別給了一個腦瓜崩,兩隻小猴子可憐兮兮地捂着腦袋,相視一眼,眼裡滿是無辜,還有深深的疑問。
發生了什麼事?
……
接下來幾天,陳凡才發現,自己有點小瞧了這篇論文。
或者說,小瞧了徐教授在學術界的影響力。
對於普通人來說,不是這個圈子的,或者夠不上學術圈的,都沒受什麼影響,要麼不知道,要麼只能用羨慕的目光仰望。
只有巴老這種本身已經突破了圈子的限制,能與頂級學術大佬相媲美的文學大家,纔有資格心平氣和的與陳凡聊一聊學術問題。
但是在學術圈裡,卻已經引起軒然大波。
上海社科院和本市有資格的幾所重點大學,都向陳凡發出了交流邀請。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陳凡是馬不停蹄,周旋在這幾個單位之間,沒日沒夜地陪聊。
聊得連姜甜甜都有些後悔,就不該幫學校開這個頭,本來是想幫陳凡提升一下地位、擴展一下人脈圈子,結果竟然將他綁住了。
兩姐妹都勸陳凡不要再接送她們,不過陳凡沒聽,依然每天車接車送,之後徘徊在幾個單位之間。
直到隨着週末到來,這樣頻繁的交流才消停下來。
上海藝術劇場,原名蘭心大戲院,在1867年3月份,由英僑集資興建而成,最早是演出話劇的場所,幾年後毀於火災,然後又換址重建,主要表演戲劇、舞劇。
後來電影進入國內,戲院也開始上映電影,是當年上海最知名的幾所電影院之一。
今天的上海藝術劇場門口,人羣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比以往還要熱鬧幾分。
戲院的宣傳牆上,貼着幾張電影海報,其中最矚目的,便是《擺渡人》。
《擺渡人》由夏衍編劇,根據知名作家陳凡的同名小說改編,集合了上影廠最出名的幾位電影演員,歷經一年製作而成。
今天正是《擺渡人》上映的日子。
已經買到電影票的,早已在門口排起了長龍,在一旁的售票窗口,排隊的人龍已經拐到了大街上,蜿蜒百餘米。
過了一會兒,售票窗口傳來一聲大喊,“票賣完了,明天請早。”
不等趴在窗口的那位男同志說話,便嘭地一聲,將售票窗口關上。
下一秒,排隊人龍羣情洶涌,紛紛喊着要買票。
可惜老職工對這副景象司空見慣,絲毫不爲所動。
排隊的人們最後也沒有辦法,機靈點的到處找人問票,表示願意出高價買,可惜無人理會,老實巴交的只能在一旁乾等,離開的卻寥寥無幾。
陳凡站在等候檢票入場的人羣中,小心翼翼護着前面的兩姐妹,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將大衣的衣領豎起,又將帽檐壓了壓,小聲說道,“幸好這幾天交流會沒白開,混到幾張電影票。”
說着又哀嘆了一聲,“看自己的作品還要買票,還差點沒買到,真是沒天理了。”
前面的姜麗麗正要說話,這時大門打開,隨着一聲“檢票了”,人羣迅速往前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