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澄……”葉煕陽滿是歉意:“對不起,我本以爲你是知道的,我不該這樣同你說……”
我搖搖頭:“熙陽,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否則我還矇在鼓裡。”
從熙陽說的時間算來,他們倆在一起已經有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隊上應是人盡皆知了吧,可所有人都默契地迴避了我,還是,他們都以爲我早就知曉?
我頭一次覺得自己這樣悲哀。婭楠喜上眉梢之時憋着笑也未曾向我吐露分毫,望舒與我大學相識四年,卻連我一句道賀也不願聽。
我頭腦昏沉地跟着葉煕陽走進出租dvd的老店,腳步輕飄飄的。看着他拿出一盤dvd,交給老闆,說是許望舒在半個月前借的。封皮上是兩個男人靜默相錯地臉。
《斷背山》。
國慶那個晚上,我和婭楠看了這部電影,她說這是從別人那兒借來的,那個別人,原來就是望舒。他們相識不過一月有餘,已可以互相分享彼此的心得與體恤。而我與望舒同行四年,也不曾觸碰到他的內心。
我好羨慕,羨慕到近乎肝腸寸斷。又突然想笑,狂笑的顫慄從我的胸腔中擠出來,又被我硬生生剋制下去。愛慕四年,追着望舒來到這荒郊野嶺,這就是結果了嗎?
望舒,是我想挽留的太多,還是你注視得太少?
我好像又感到空氣中的砂礫圍繞在我的周身,一勺靜,再一瓢喧囂,將我裹挾在迷濛的風塵裡。我又開始在沙漠中游起泳來,遊在我尋不到的水源裡。
淚水在我的眼裡打轉,卻掉不下來,我看不清這湛藍柔美的天,看不見這崎嶇別緻的路。我突然想起,我還要給望舒買吃食和生活用品呢。
我用手胡亂揉揉眼睛,朝清沅鎮的小賣店跑去,跑快些,再快些,慢點就來不及了。我心裡執念着,好像還有最後一絲希望似的,飛奔出去。
“雨澄!”身後有腳步跟上來,可我來不及等了,我必須飛奔去小賣店,馬上、立刻、現在!
我站在滿目琳琅的商品面前,不知從何下手。平日裡覺得可選的種類好少好少,爲何今天這樣眼花繚亂?這個望舒喜歡吃嗎,那個望舒想要用嗎,我該怎樣才能更討得他的歡心呢。我愣在小賣店前,痛苦地撓頭,我從不知道他喜歡什麼啊,他從未給過我機會讓我知道他真正喜歡的是什麼啊,他到底要我怎麼辦才能多看我幾眼呢?
我無力地閉上眼睛,想要嘶吼,卻發不出聲來,從心抽疼到指尖。一個溫熱的身體抱住了我,是誰?是望舒嗎?他當然不會在這裡,可我還記得他的溫度,他把頭深深埋在我的肩膀,尋求我的安撫。
他曾抱過我,如今卻摟着別人,想想就心酸。
葉煕陽撫着我的背,輕聲說:“雨澄,我們回去吧。”聲音裡好像藏着嘆息。
這個人不像望舒,他不需要我的安撫,可是,我也不願意由他來安撫。
“好。”我壓下痛楚,用盡全身力氣掙脫他的懷抱,努力向他綻放出一個燦爛異常的笑臉:“好,我們回去。”
說完,大踏步向井隊的方向走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好像並沒有受傷,好像,還存有一點點的機會、和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