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住了王太守,舒錦意又在璉城裡逗留了三天。
三天來,她卻什麼事沒做。
也不能說什麼事沒事,她從早到晚不是到茶肆喝茶就是走進某些雅館裡聽新鮮事。
更讓人大跌下巴的是,她竟以男兒裝踏進了煙花之地。
看着身後幾名死士震驚莫名。
因着是死士,他們隱於暗處,並未隨同舒錦意一道。
三日後。
舒錦意纔將他們招出來,回皇都!
將舒錦意送進皇城,回到褚府,死士們便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不曾出現過一樣。
易容躺在榻間的書頤聞聲而起,屋裡守着的白婉和柳雙都是一臉喜色看着安然無恙回來的舒錦意。
“少夫人!”
舒錦意頷首:“辛苦了。”
書頤連忙搖頭:“能爲少夫人做事,是奴婢的榮幸!只要少夫人平安歸來,便好!”
“替我梳妝吧。”
“快……老夫人請的大夫就要過來了,萬一被查實出些什麼來,可就不妙了。”
柳雙趕緊替舒錦意打水去。
舒錦意滿面風霜,又消瘦了不少,看着怪讓人心疼的。
舒錦意這邊剛剛換上女裝,老夫人特地從外邊找來的神醫就來了。
“等一等。”
書頤把假面皮揭下來,整了整裝容打開門。
“怎的那麼久?”
站在門外的不意外是蔣氏。
自從在皇家獵場被太子阻擋後,蔣氏回到褚府就三番兩次的想要刺探裡面的舒錦意真假。
褚肆昨個兒才被人送回來,宮裡派了太醫來診。
確定褚肆只是兩臂受了嚴重傷勢,其他養一養就無大礙了。
只是人一直昏迷到現在,可把劉氏給急壞了。
“少夫人醒了,奴婢正給少夫人梳妝呢。”
“醒了?”
蔣氏一怔,然後拔開擋在前面的白婉和書頤走進去。
坐在妝臺前的舒錦意轉過身,消瘦的面容,以及疲倦的眉眼,看着到像是生過場大病似的。
可蔣氏總覺得與之前閉眼的舒錦意有些不太一樣。
“難爲大伯母了,這麼關心侄媳婦的病況,勞煩大伯母每日跑上跑下。”
舒錦意一副極爲感動的樣子讓蔣氏嘴角微抽,卻很好地掩飾着她的表情。
蔣氏鬆了口氣笑道:“你醒來了就好,快讓大夫瞧瞧,別落下了病根。蘇大夫是大伯母孃家有名的神醫,不管有什麼雜症都能治癒。”
舒錦意笑着伸出手,“那就有勞蘇大夫了。”
蘇大夫是名瘦小的中年男人,看人時,眼神有些不正。
舒錦意一看這蘇大夫不是什麼好人。
蔣氏將他請來,無非就是想要拆穿舒錦意的把戲。
蘇大夫把過脈後就對舒錦意笑眯眯地點頭,之後就隨了蔣氏離開。
走出院子,蔣氏就沉了臉問蘇大夫:“如何?”
“大夫人,三少夫人的脈搏平穩,並無異症。”蘇大夫也極爲納悶道。
請他來時,不是說褚府的三少夫人是了不治之症嗎?
蔣氏一怔,大聲道:“怎麼可能!”
“確實是無異症,蘇某醫術雖不能說精絕,把脈確症的本事還是有的,”蘇大夫顯然被蔣氏的反應給惹得有些不高興。
蔣氏笑道:“自是相信蘇大夫的醫術。”
“既無礙,我便……”
“蘇大夫,孃家那邊已同你說清楚了吧,”蔣氏忙道:“蘇大夫醫術了得,褚府正是缺少蘇大夫這樣的醫術高手,如蘇大夫暫無居地,何不留在褚府內替大房分憂?”
蘇大夫是蔣氏孃家那邊的人,此人醫術還尚可放在中等。
只是……
他心術有些不正。
在蔣氏孃家,做了不少陰私事。
以大夫之名,攪和進後宅婦人堆呢。
這樣的人,哪裡是好人。
蘇大夫鼠目一轉,笑眯眯地點頭:“如此就叨擾了!”
蔣氏笑眼裡閃着精光。
……
褚肆醒來了,卻不見舒錦意,心中發急。
劉氏派清羑過來伺候起居,就是爲了給他們製造點機會。
看過褚肆的劉氏一走,舒錦意就來了。
看到的,就是清羑端着粥正喂着褚肆。
“錦意!”
剛纔還一臉漠然的褚肆,甫一擡頭見門來的舒錦意,暗色的眸子裡閃過喜悅!
他眉峰展動,從窗外泄進來的亮光也遮不住灼亮的笑意,生香活色一時皆遠。
清羑趕忙將手裡的碗放下:“少夫人。”
舒錦意意味地掃了清羑一眼:“既然是母親吩咐你在這裡照顧相爺,後續就繼續照料。”
清羑爲難地看向褚肆。
卻發現褚肆根本就沒看她,整個人都撲到了舒錦意身上。
“錦意,你可無事?”
“我沒事。”
舒錦意站在榻邊,就是不近他。
褚肆忍了忍,還是忍不住朝她招手:“你過來。”
“相爺有什麼話要說嗎?”
舒錦意就是不動。
褚肆對清羑擺手:“將粥擱這,你退下吧。”
“是。”
清羑如蒙大赦,放下手裡的碗,急急退出。
舒錦意見褚肆這自然舉動,不由臉孔一熱,彷彿她就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你們也退下吧,”舒錦意朝白婉她們擺手。
屋裡退得乾淨後,舒錦意纔在褚肆的注視下去端了那碗粥。
“郭遠還沒消息嗎?”
“徐青已經去接應了,”褚肆看着她。
“嗯。”
舒錦意端着粥一口一口的喂他,有些敷衍地點點頭。
兩人都不說話,氣氛有些莫名的怪。
“錦意,”褚肆柔軟如水的眼,靜靜凝視着她的眉,她的眼,“母親雖然強行將清羑塞進我屋裡做通房丫頭,若我不同意,沒有誰能強求。”
舒錦意臉上微窘,“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張嘴……”
舒錦意飛快的給褚肆餵了一大勺粥,立即將欲要開口說話的褚肆給嗆着了。
“咳咳……”
褚肆被衝得直咳嗽。
舒錦意忙放下手裡的碗,給他撫背,責怪道:“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喝個粥也能嗆着你。”
“咳咳!”
想說話的褚肆又急咳了起來。
“我……咳咳!”
“別說話了,”舒錦意見他嗆得難受,用勁拍打着他的背部。
啪啪的悶響。
褚肆的肺都要被她拍出來了。
舒錦意見他一副想反駁又不敢反駁的樣,嘴角微勾,手上的力道到底是溫柔了不少。
“好些了?”
褚肆連忙點頭。
舒錦意拿開手,慢聲道:“其實清羑長得很是貌美,做你通房丫頭也挺不錯,你急着拒絕做什麼?”
褚肆連忙搖頭,“我不需要。”
“母親還盼着抱孫呢,你不需要,可急了母親。”
舒錦意重新端起粥,目光半淺半深在瞅着他。
褚肆凝視着她,道:“想抱孫兒……錦意你也可以給。”
舒錦意一怔,臉倏地一紅。
褚肆見此美景,怔得說不出話。
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又隨即暗了下來。
他怎能要求墨緘那樣做,男兒生子……太,太匪夷所思了。
即使人變成了女子,心理仍舊是男兒身……他要求是不是太過分了?
“喝你的粥,那麼多話……”舒錦意再飛快的餵了他一嘴。
褚肆深深凝視着她,一口一口地喝着她喂來的粥。
……
舒錦意喂完一碗,端着空碗匆匆出去了。
留下獨自黯然神傷的褚肆。
到不是因爲不能有孩子而難過,而是,舒錦意似乎並沒有真正的接受他。
說到底,還是因爲姬無舟的原因在。
“少夫人。”
守在門外的清羑上前。
舒錦意端着空碗,站在臺階前靜靜凝視着眼前貌美的清羑。
清羑被看得冷汗直冒。
“長得確實是不錯。”
“少夫人……”清羑倏地擡頭,欲要開口解釋。
舒錦意手一擡,示意她不必多說:“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常事,是我的原因,不怪你。”
“少夫人千萬別這麼說,是奴婢……無用!”
“你怎麼無用了?”舒錦意好笑不已。
“奴婢不能給少夫人分憂,反倒給少夫人添憂,奴婢實在是該死。”清羑將腦袋垂低。
“起來吧,”舒錦意上前將惶恐的清羑扶起來,“既然母親安排你過來伺候相爺,這段時間,你就在房裡伺候着吧。”
“少夫人?”清羑不安地抖了抖身子。
舒錦意道:“我照顧不好,有你在,總會好些。”
“可是……”舒錦意越是這樣,清羑越是不安。
“就這樣吧,”舒錦意拍了拍她的肩,將手裡的空碗交給了她。
清羑只好硬着頭皮應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