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肆?”
舒錦意向後仰去,避開褚肆溫柔的撫摸。
褚肆意識到自己情不自禁的親暱動作,渾身一僵。
慌亂掩飾着道:“抱歉。”
舒錦意擠着笑:“沒關係。”
“你好好歇着,”褚肆匆忙道一句,轉身跑似的出門。
走到與她院子的岔路處,褚肆一記重拳砸在假石上。
他仍舊無法剋制自己,知道她是墨緘後,他就拼命的想要親近她,對她好……還想與她交心。
舒錦意走下榻,披着裘衣,拿起他落下的披風走出來。
“少夫人。”
“不用跟着。”
舒錦意擺手,拿着褚肆的披風走出院子。
丫鬟們對視半眼,暗暗替舒錦意和褚肆着急。
都進屋了,相爺怎麼還跑?
舒錦意本是想還回去,免得他又回頭來找。
站在角落,透過幽暗夜幕,看見那人隱忍的行爲。
舒錦意頓住步伐,靜靜看着。
“爺,少夫人出來了。”
徐青首先發現站在暗處的舒錦意,出聲提醒。
褚肆倏地收起所有外泄的情緒,迅速轉身。
舒錦意拿着披風走過來,伸手遞來,“給。”
褚肆拿回披皮,靜靜凝視着她半句不言。
“沒什麼事,我先回了。”
“等等。”
舒錦意回頭看來。
“今夜夜色不錯,且隨我一道走走。”
夜色不錯?
褚肆話音剛落,一口寒風嗚呼灌進來,吹得舒錦意裘衣都翻了邊。
褚肆心裡有些尷尬。
舒錦意只微微一頓,說,“尚早,不如到府外走走。”
變成舒錦意後,她就沒有再夜出過了。
以往這時候,她還在潛伏草野之中捕夜獵呢。
“好。”
褚肆有些激動的靠近舒錦意。
舒錦意沒反應過來,柔荑就被他的大手包裹住。
舒錦意霍地擡頭,掙扎。
“夜涼,你的手涼。”
她剛從被窩裡出來,哪裡涼了。
明明是他手冷,凍着她了。
皇城夜市猶爲熱鬧,特別是太后壽辰接近,行商的或是前來朝賀的各地官員都走訪皇城。
“真熱鬧!”
站在漫漫黃沙之地中,感受到的只有北塞的肅寒。
不似京中這般熱鬧。
上次站在皇城中,彷彿若隔世。
“喜歡?”
“嗯,”舒錦意擡手攏了攏衣袍,嘴角溢出久違的笑容,“若有一壺酒暖身更好!”
隨即想到這具身體的酒量,舒錦意也只能想想。
“隨我來。”
剛放開的手又被握上來,帶着往人羣裡走。
他們兩人出門,並沒有帶上左右。
鳳樓。
全皇城最好的酒樓和客棧。
不過,褚肆帶她來的不是鳳樓,而是鳳樓後面的一處小院。
門一開,裡面看守門的老伯眼睛一亮,忙躬身行禮:“爺!”
“將剛進城的最好的果酒拿出來,後面不用你們伺候了。”
舒錦意聞言朝旁側看去,果然見兩三個老媽子彎腰恭敬的福着禮。
“是。”
幾人利落的行動起來,舒錦意被褚肆帶到一間雅房。
裡面書香氣極重,因時常有人打掃,並不見半點灰塵。
沒想到褚肆還藏有這樣的好地方。
“雅緻之地,適合文人!”
舒錦意撫摸着精緻的雕刻,見檀盒邊立着幾具木偶人,好奇拿起瞧了瞧。
“好手藝!刻得栩栩如生,不知出自哪位雕刻大師?”
她拿起其中一具,回頭問正斟茶的褚肆。
褚肆放下茶壺,幾步跨來,迅速拿走她手中的人偶。
舒錦意愕了半晌,尷尬道:“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東西碰不得。”
不過……那人偶的樣子怎麼那麼熟悉?
“並非不想讓你看,只是手工實在過差。”
褚肆全部收進盒子裡,回身急着解釋。
“爺,果酒來了!”
這時,那位老伯送進來一壺溫熱的果酒,甫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清香酒味。
“真香!”
舒錦意不禁湊近一聞,正好化解了剛纔的尷尬。
褚肆揮了揮手,老伯躬身出去,替二人掩了門。
“此果酒是我特地讓人從外面運回皇城,昨兒剛剛到。”
邊說,邊給她倒果酒。
舒錦意拿起酒杯頓了頓,“不會醉?”
“酒不厲害,飲多些也無妨,”褚肆坐下來,見她歪着腦袋問,不禁笑了下。
蝶翼的眼睫眨了眨,舒錦意定定地盯着褚肆。
以前說這人是塊硬木頭,總臭着臉,她見了就煩。
可剛纔那一笑,還真是……魅惑!
舒錦意覺得,褚肆還是不要笑的好。
“怎麼?”
發現她正盯着自己,褚肆立即緊張了起來。
“沒,”舒錦意回神,飲下他倒的這一杯,“好喝!”
甘甜又帶着酒香味!
褚肆鬆了一口氣,“你喜歡喝,來日我便讓人再運些回府。”
“那真是多謝相爺了!”
舒錦意猛地想起自個身份,一個婦人在自個的相公面前表現出嗜酒的愛好,這可不太好。
褚肆感覺到舒錦意突然間的拘禁,心裡有些煩躁。
如果可以,他真想告訴她,自己什麼都知道。
但他不敢。
一旦捅破了,以墨緘的性子,必然直接提出離開褚府。
而那時的自己肯定會硬不下心來強留她在褚府。
“你我夫妻,不必時時言謝。”
褚肆垂下暗淡的黑眸,替她斟酒。
舒錦意順勢拿過來,一杯一杯的飲。
他倒酒,她飲酒,二樓窗大開,可見鳳樓後面景象,到不失爲良辰美景!
夫妻嗎?
多麼神奇的詞。
她曾不想過嫁人,守乾國致死。
她想問褚肆帶自己來這裡幹什麼?
他的秘密之地和心裡的秘密,她都不想觸碰。
一壺果酒飲完,舒錦意便不敢多呆在擺有暖榻的溫雅之地,趕緊起身離開。
果酒也是酒,誰知道會不會像那晚一樣酒後無知無覺的和他睡在一塊。
出小院的門,一口冷風吹來,褚肆伸手攏過她滑出的大裘衣,兩人的氣息瞬間貼近!
舒錦意身子微僵,有些彆扭地動了動,“我自己可以。”
褚肆放開攏衣的手,站在旁邊,凝視着她。
姬無舟和鄭判站在鳳樓的南側門分開,鄭判正要彎腰上馬車,突然瞥見後面昏黃燈光下兩道身影,愣了下。
沒多想,又急着下馬車走到姬無舟的這邊。
“王爺,是褚相。”
剛坐下的姬無舟倏地撩開車簾子,順着鄭判所指方向看去。
瞧見夜燈下相依的兩道身影,姬無舟愣怔片刻,深幽眼眸慢慢眯了起來。
他只在葉惋惋那處看了一眼,就出府來,沒想到在皇宮分別沒有多久的人,又在這裡碰見了。
還看見了震驚人的一幕。
即使隔得很遠,姬無舟仍然能感受到來褚肆身上那股散發的柔情!
絕對不是平常時他們所看見的褚肆。
攏着衣的舒錦意突然有所察,驀地擡首,準確的朝姬無舟這邊看過來。
姬無舟遠遠對視過去,心神一震,朦朧夜幕裡,似乎看見了那雙最熟悉的眼。</td></t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