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是甲板上沒有長孫無忌和房玄齡兩個眼窩深陷的傢伙打擾他就更好了，要不是幫他們解答一些問題，於秋至少可以睡足八個小時。
“前面是海？我們這就已經到了河口縣了麼？”房玄齡看到藍色的水光，搭手在眼前極目望去道。
他記得，昨日從洺津渡出發的時候已經是午後了，難道說，這些拓海號，不到十個時辰，就行走了一千里？
於秋不搭理他，走進了駕駛室，看到第一次上手駕駛輪船的那個叫張鷗的小夥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錯，這兩個時辰，你應該都是讓船保持在運河中央行駛吧！”
額頭上有細汗的張鷗點了點頭，於秋笑着指了指駕駛室內另外一個叫姜志武的小夥子道，“接下里到你來了，海面雖然寬闊，但是近海有很多看不見的礁石，用中速順着海潮找到了航道，才能慢慢加速。”
這個時期的運河纔剛剛大修沒幾年，航道情況很好，夏季豐水期，水流比洺水還快些，拓海號在開進運河之後，就一直保持着全速航行，而發動機和各種機械運轉的時間越長，就開始越順暢，讓拓海號的實際時速達到了二十七八公里的樣子，所以，他們只用了九個多時辰的時間，就將船開到了出海口的位置。
但是到了沿海近灘就不一樣了，在沒有聲吶探測器的情況下，吃水超過兩三米的船，都是有可能觸礁或者擱淺的，慢慢航行到洺州海運船經常跑的航道，纔會比較安全。
早就想親自試試手的姜志武得令，立即接手了張鷗的控制輪盤，看到駕駛室後面十幾個一夜沒睡，在觀察學習操控輪船的學員，於秋笑了笑道，“你們不要着急，還有半個多月時間供你們學習，等在沙門島把貨卸完了，纔是你們真正開始練習操作輪船的時候。”
如果只是運貨，於秋可犯不着將洺州年輕一代中，操船最厲害的十幾個小夥子找來，因爲，操控這個汽輪船，本質上，和操作他們之前操作的軸承螺旋槳動力船其實沒有多大區別，只不過一個是人力或者畜力動能，一個是機械動能，只是速度更快了一些，需要駕駛員時刻集中注意力而已。
拓海號從一開始，就是打算當軍艦製造的，否則，於秋纔不會將船造的那麼複雜，貨船的話，其實只需要一個大的發動機艙和一個體型牢固的船身就好，等到船塢造好之後，別說是載重三百噸的，就是載重三千噸的，於秋用幾個月的時間，就能製造一艘出來，在後世，江面上隨便一艘運沙船，都是千噸級的，造型和內置十分簡易，還不是照樣跑。
戰艦，需要在操控方面做到更精準更靈活，拓海號卸載完貨物裝上武器裝備之後，速度會更快，全速航行，至少在十五節到十八節，也就是時速三十公里以上，並且可以做到高速轉彎，變向等動作，在避免碰撞的情況下，用船身大幅轉動，或者發動機掀起的水浪，達到將敵軍船隻掀翻的效果。
“是，都督，我們一定認真學習，擔負起保衛洺州的使命。”
十幾個學員齊聲的大喊，讓在甲板上面看海景的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一愣，不解的回過了頭，於秋緊忙給他們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注意保密，在咱們的戰艦還沒有讓世人爲之震驚之前，不要暴露任何的消息出去。”於秋小聲叮囑了大家一句，又將之前闞棱他們畫好的渤海海疆圖展開，指着河口縣的位置道，“先去河口縣卸載一些東西，再起航去沙門島。”
“是。”
姜志武接令之後，很快就按照航道調整了方向，作爲跑過好多次河口縣的老手來說，簡直是駕輕就熟，倒是第一次乘船出海的長孫無忌和房玄齡，由於新奇的畫面和景色，精神已經比昨天剛開始有暈船症狀的時候好很多了，畢竟，他們原本是不暈船的。
“快看，好多大魚在船頭前跳躍，你快點讓人撒網捕撈。”房玄齡指着船頭朝從駕駛室中走下來的於秋道。
於秋笑着道，“那叫海豚，是一種智商非常高的海洋魚類，還會發出聲音，有他們在船前跳躍領航，咱們的船基本就不會觸礁了，洺州的漁船，是禁止捕殺海豚的，你們可以拿船上的望遠鏡看遠處，那邊有噴水的大魚，叫做鬚鯨，一條就有幾萬斤，足夠全體船員吃好一陣子，而且，它的皮是非常好的材料，可以做下水的衣服，運氣好還可以從它們的身上取一種叫做龍涎香的珍貴香料。”
聞言，房玄齡和長孫無忌立即去船艙裡，找了兩個雙筒望遠鏡過來，很快，他們就真的在海面上找到了鯨魚羣，看到偶爾有翻出水面的鯨魚尾巴，從沒有出過海的他們，不禁嘖嘖稱奇。
也怪這個時期的海洋生態環境太好，這纔出海幾公里而已，就能看到海豚和鯨魚羣。
短短几個月時間，河口縣沿海，就不再是以往那樣的荒灘了，人工挑堤隔出來的淺灘上，數萬個竹製箱籠裡，全是梭子蟹和十足大龍蝦，而且箱籠之外還有養殖有許多的八爪魚。
每隔數十米，就會築有一個兩尺來高的混凝土小水壩，在水壩上拉上一張網，海浪就會不斷的從網裡透過來，保持淺灘裡的海水的活力，漲大潮的時候，加高這塊位置，就能防止養在淺灘的箱籠裡的蝦蟹和海魚逃跑，退潮的時候，再掘開，拉上網，則至少可以保證淺灘裡有二尺多的海水。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纔剛上岸，就看到了一個熟人，李世民任命的滄州都督張公瑾。
此時，他根本沒有穿什麼甲冑或者官衣，而是和很多漁民一樣，穿着短到大腿的短褲和露着肩膀的背心，頭上戴着一個超大號的斗笠。
“弘慎你這是？”看到皮膚曬的黝黑的張公瑾，長孫無忌喚他表字問道。
“嗨，來向河口縣的百姓學習養殖海產呢！”張公瑾擺了擺手道。
“你堂堂滄州都督，親自跑來學習海產養殖？”房玄齡也是詫異的問道。
張公瑾看了一眼於秋笑道，“人家於都督都親自在這養過海產呢！我又有什麼不能養的，說來，於都督還是我的上官，容我先拜見一番再與兩位說話。”
聞言，長孫無忌和房玄齡這纔想起，於秋身上現在有河北道副總管，河北道屯田使和東北沿海水軍都督的官職，確實是在全方面管着張公瑾。
待得張公瑾拱手彎腰下拜行禮之後，於秋才笑着走過來道，“張都督不必這麼客氣，滄州地廣民稀，想要養活軍隊，下海捕撈搞養殖，會比種田更有效快速，一千多裡海岸線，可都是張都督一展拳腳的好地方啊！”
“誰說不是呢！別看滄州比河北諸州的地盤大，但是鹽鹼地比較多，真正適合種田的地方，要不是受黃河所害，要不就是難以灌溉，而且，一季作物播種成熟需要半年之久，哪裡有像洺州海船這樣，一下海就是一船魚來的快。”張公瑾引着於秋往碼頭上走，一邊說着，眼神還不住的瞄向拓海號道。
“我記得早就讓屬下的人將打魚養殖的技術教授給你們了，專門等在這裡，是有事情要跟我說吧！”於秋示意在碼頭迎接的張老實他們帶人卸貨，又笑着向張公瑾問道。
“這是自然，我在海興縣弄的海產養殖和你在河口縣這邊弄的完全一樣，產出也是一樣，可是，你們河口縣這邊養出來的海產，能賺回豐厚的回報，我在海興縣養出來的海產，卻只能自己吃，咱們當兵的，可不能只是解決吃的問題，你看……”
“懂了，讓我們將你們養出來的海產賣出去。”於秋笑了笑道。
“對，就是這樣，一旦我們手裡有了錢，就能置辦軍械馬匹，打造武器裝備，收拾高開道就不是什麼難事了。”張公瑾拳掌相擊道。
“這個簡單，你們只要按照河口縣這邊的養殖方法繼續養就行了，沒事的時候修建一些停船的碼頭，差不多收穫的時候，我會派船過去收，雖然價格不高，但是，足夠你們淘換你們所需要的東西了。”於秋輕鬆答應道。
“那就太謝謝於都督了，呃，這個，其實……”張公瑾一臉大喜的樣子謝了於秋一句，又扭捏上了。
“有什麼事情你可以直接說。”於秋笑道，其實，他已經猜到張公瑾想要說什麼了。
“這個，我想着一事就不煩二主了，洺州的戰馬品種優良，製造的軍械堅實好用，我想直接用賣海產的錢，找洺州購買軍械馬匹，不知於都督可否割愛？”張公瑾有些忐忑的道。
“軍械馬匹麼？只要朝廷准許，我沒有什麼不可賣的。只是，那些東西都貴，可不是一點點海產能夠換到的。”於秋笑道。
“這個就請於都督方心，接下來幾個月，我屬下的人別的不幹，就專門沿着海岸線做這海產養殖產業了。”張公瑾打包票倒。
於秋點了點頭道，“行，只要你的產出夠多，我最高可以賣給你和鬼面騎士現用裝備同樣層次的裝備，馬匹的話，給你最好的突厥馬，你知道的，洺州自產的馬，暫時不對外出售。”
“真的嗎？有於都督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這就去信向秦王殿下請示。”張公瑾大喜道。
聞言，房玄齡和長孫無忌卻是眉頭一皺，鬼面騎士是洺州的王牌軍隊，他們的裝備，也是洺州各軍中最好的，於秋將和他們同樣層次的裝備拿來賣，只可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於秋將會弄出更好的武器裝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