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我也漸漸習慣了小鎮的生活模式。一切都是如此安寧。只有我的心……在暗潮涌動。
我晃了晃腦袋,迫使自己平靜下來。果然,好多了。
“咚咚咚——”門外響起了一陣踩着樓梯所發出的聲音。一眨眼,我的房門被推了開來,朱莉亞興高采烈地走了進來。
“嗨,南希,過得還好嗎?”她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我的牀上,呈“大字型”橫躺了下去,嘴裡還嘟囔着:“好軟的牀,好軟好軟。”
我“撲哧”地笑了。這個傢伙,真是很可愛啊。
“誒,找我來幹嘛?”我望着她的臉,問道。
“當然有事!”她一個鯉魚打挺就爬下了牀,直衝向我。
我正疑惑,她卻討好似的拉着我的手,搖啊搖的。我立刻就明白了,笑着問:“什麼事?直說。”
朱莉亞見瞞不住,只好說了:“下週有個舞會,我想你來參加。”
舞會?我立即腦補了一下,就是一堆人戴着面具在手舞足蹈?哦不是,那是化妝舞會。那就是男的女的一起跳舞了。我最不擅長了。
想罷,我搖了搖頭。
“對不起,我想我無法參加。因爲我不擅長跳舞。”我聳了聳肩,表示無奈。
朱莉亞原本高興的小臉一下子耷拉下來,她沉默了下來。
“好吧,我可以答應你其他的。比如說釣魚啊,野營之類的。只不過,我不太喜歡舞會。”我連忙哄起了朱莉亞。
“好啊!”
朱莉亞破天荒地打破了沉默。
“這可是你說的。”她狡黠地看了我一眼,拉起了我的手。
“陪我去買參加舞會的衣服。否則就是違揹你的諾言哦!”
我無奈,這傢伙,還真是會斷章取義的。不過誰叫我先拒絕人家在先呢?
沒辦法,我也只好答應她陪她逛街。到了街上我才發現,天!我來了這麼多天了,竟然連有這條商務街都不知道。看來我也該好好出來走走了。我暗想。
朱莉亞逛得那叫個春風滿面,她左挑挑右挑挑,可卻總是沒有心儀的。
“真是的,這麼大條街連件衣服都買不到,太沒意思了。”朱莉亞抱怨着。
“別抱怨了,像個怨婦一樣就不好了。”我正安慰着,無意中卻瞥見不遠處有個身影閃過。
我定睛一看,有點像布赫.茲克。
我慌了神,身形有些不穩,彷彿那陰影又襲上心頭。
“什麼嘛……就是不對!誒,你怎麼了?”她發現了我的異常,擔心地問。
“沒事,”我的聲音有些虛脫,“我剛纔是發現了一家不錯的店,你去看看吧。”
朱莉亞立即兩眼放光,扯着我的衣服忙問在哪裡。我只好隨意帶她去了一家服裝店。
朱莉亞歡天喜地地走進了這家店,開始了挑衣服工作。我則站在一旁,發起了呆。
“哎呀!”我回過神來,望向了朱莉亞,只見她穿上了一件銀白色的長裙,十分完美地體現了她的玲瓏曲線,看上去就像只優雅的白蝴蝶。
“你真棒!”她摟住了我,親了我一下。
我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就要這件衣服了。”朱莉亞喜滋滋地對着店員說。
我看着朱莉亞,微微一笑。可腦海裡,卻又浮現出了那個人的身影。
布赫.茲克。
逛得也挺晚的,我看了看時間,告訴朱利亞要回家了。朱莉亞和我家是反方向的,於是我們便分道揚鑣了。
我走在路上,因爲小鎮人少的緣故,才六點街上便沒多少人了。我正沉浸在思考中,沒有發現,身後跟了幾個可疑的人。
直到走進一個幽靜小巷,身後的人才顯現了身份。
“嘿,小美人。”一個猥瑣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我慢慢轉過身,才發現自己已經被跟蹤了。
那是幾個痞子模樣的人,都燙着奇怪的髮型,穿着也是十分怪異的。他們的眼神和不自覺流露的小動作都透露出了這些人絕非是好人。
我眯起了眼,像只充滿野性的貓。那些人裡爲首的那個傢伙不懷好意的看着我。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便猛地向我撲來。
我一驚,迅速地閃到了一邊,眉頭微微皺起。
那人有些驚訝,不過倒也不在意,只是露出了更加噁心的笑容。
“乖,呵呵。”
沒辦法了。我擺好打鬥姿勢,好在我以前學過一些散打技巧,對付這些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那些人似乎也按耐不住,個個向我撲了過來。正當我思忖該如何應對時,一陣強勁的風拂過我耳邊,恍惚中似乎有一個人影以極其快的速度掠過了我的身邊,衝向了離我最近的那個人。霎時間,那幾個人都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甩在了一旁,像個死人一樣躺在那兒不動了。
我輕輕地拍了拍胸脯,餘魂未定。太快了,這簡直不是人的速度。就像一道閃電,猛烈地劈了下來。
直到那人的聲音響起。
“沒事吧?”
咦?這個聲音……
我擡起頭,看着比我高出一個頭的他,不禁有些顫抖。
那眼睛,真像。
我慌忙低下了頭,髮絲不經意間垂了下來,宛如瀑布一般,遮住了我的臉。
“謝謝。”我極不情願地道了謝。其實我能搞定的,更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他來插手。
布赫.茲克倒並未在意我的反應,只是很友善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沒事就好。”
“你爲什麼救我?”我仍然低着頭,問了個很傻的問題。
他果然也是愣了一下,纔回答道:“難道我不應該救你嗎?”
我才意識到,自己太主觀意識了。於是連忙否認:“當然不是。我就隨便問問。”
他笑了,聲音有些啞。
“你叫什麼名字?”
“我?”
“嗯。”
“我叫南希。”雖然我有點抗拒,但是這並不關布赫.茲克的事,這只是我心裡那塊陰影搞的鬼。我果然是有些神經質了。
我倆徹底沉默了。
我不敢擡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許他在嘲笑我這麼傻乎乎的,或者是其他的什麼吧。
反正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我仍然低着頭——儘管脖頸酸的不行。我有數次想擡頭看看他是否已經離去,可終究是沒有勇氣。
這尷尬的氣氛讓人很難堪。
終於,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擡起頭,卻發現他早已不在了。
我懊悔地抓着頭髮,咒罵了一句。自己真是有夠傻的,居然那麼膽小怕事。太傻了啊!
自嘲了一番,我晃了晃腦袋,理了理衣服,便走向了回家的路。
而不遠處的樹上,一個黑影正看着這一幕,便也唰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所以,事情就是這樣的?”聽了我的故事後,朱莉亞的嘴簡直能塞下兩隻雞蛋。
“嗯,有問題嗎?”
“沒有,只不過,你怎麼可能跟那個傢伙說那麼多的話呢?匪夷所思啊。”
“呃……”我無語了。她的側重點也未免太偏了吧?
“他還救了你,而且還那麼厲害……怎麼以前就沒發現呢?”
我皺起了眉,昨晚他那閃電般的身手讓人乍舌,這……好像不是人類可能有的速度。
“喂,你怎麼啦?”朱莉亞推了推我,我才反應過來,抱歉的笑了笑。
“真是的。”朱莉亞白了我一眼,我無奈地抓了抓頭。
“吱呀——”我後排的椅子被拉了開來,看來是布赫.茲克來了。
朱莉亞搖了搖我的手臂:“南希,他來了。”
我不言語,身後的人用極其平常的口氣問:“昨晚還好吧?”
“嗯。”我含糊地回答。
“沒嚇到你吧?”他的語氣好像有點尷尬。
我又想起了昨天他的身手,身後一陣發涼。
他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便也沉默了下來,不再說話。我輕輕舒了口氣,趴在了桌子上,閉起了眼。
還是休息一會兒吧。
速度,速度……答案似乎就在不遠處,可我怎麼都夠不到。
模糊中,我好像聽到了上課的鐘聲。只不過,那聲音越來越遠了,我十分睏乏,好像再也醒不過來似的。
我到底在哪裡?這裡怎麼會這麼悶?
我覺得周圍的空氣好像被逐漸抽掉了一樣,漸漸稀薄下來。我的眼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突如其來的窒息感讓我猛然恐懼起來。我的心也劇烈地跳動起來,我感覺好像稍微好受點了。
原來,人在死亡面前會有如此強大的求生力量。
我使出渾身解數,努力使自己睜開眼。耳邊逐漸傳來了“嗡嗡“聲,好像給黑暗中的我一絲光明。我使勁地爬向那點光亮……漸漸地,我睜開了眼。
眼前是一個全白的世界。
“這是在哪裡?”我問了一句俗套的話,可卻也是我最想知道的。
這裡滿是藥水味,讓人噁心。我撐起身子,才發現這是個小房間,擺滿了瓶瓶罐罐的藥,還有醫療工具。想必這也是醫務室了。
“你終於醒啦?”我看到了朱莉亞擔憂地跑了過來。
“只是有點低血糖。你今天早飯沒吃嗎?”醫師走了過來,問。
我點了點頭。今天又莫名想起了他,所以心情十分不好,早餐一口沒動。
“以後可不能這樣,必須要吃好早飯。”醫師警告道。
“我知道了。那我什麼時候能走?”
“等你能動就行。”說罷,她又走向了另一個隔間。
“感覺好點沒?”朱莉亞坐在我牀邊,問道。
“好多了。你先回去吧,上課了。”上課鈴打了,我好心提醒她。
“嗯。我先走了,你自己要照顧好身體。”朱莉亞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我無力地躺了下去,腦袋感覺很沉重。
啊——好煩啊!
“感覺很煩嗎?”一個有些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驚得坐了起來。
那個傢伙——布赫.茲克在我身邊。
“你……上課了!你怎麼會在這?”我很驚訝。
“逃課唄。”他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我無奈了,這居然也能說的那麼輕巧。
“沒事吧?”他溫柔地看着我,眼睛似乎有種魔力,讓我舒心了不少。
我點了點頭。
“呵呵……沒事就好……”他自言自語着,嘴角浮現出一個溫暖的微笑。
“我說,布赫.茲克同學。”
“嗯?”
“謝謝你的關心。”說實話,這句話是發自肺腑的。雖然我有些神經質地害怕他,但是感激我還是懂得的。
他是爲數不多的關心我的人。
我驀地沉默了。
“別叫我布赫.茲克了,多麻煩。”他打破了沉默。
我迷惑地望向他,他接着說:“就叫布赫吧,比較簡單。”
哦?布赫?
沒等我問什麼,他卻好像有些後悔了。
“我在說點什麼……難道這是我應該說的嗎……天,我在幹什麼……”他自言自語着,抱着頭像個神經病一樣地罵着自己。
“對不起,我失態了。”不一會兒,他又變回了原來的紳士模樣。
“看來我得走了,上課可比在滿是藥水的地方好玩多了。”他又自言自語着。最後,他瞥了眼我,眼神有些怪異,便立即回頭,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醫務室。
真是個奇怪的人。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卻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力氣了。我欣喜地下了牀,慶幸自己不用在這個充滿藥水味的慘白房間裡待着了。
那傢伙說得對,教室可比這裡好多了。我想。
奇怪,我什麼時候也會套用他的話了?
我使勁晃了晃腦袋,下了牀,離開了醫務室。
回到了教室,我才發現全班同學都用異樣的眼神看着我。
也是,突然在課上暈倒也是一件值得小小轟動一下的事吧,況且我還是個新生。
對此,我只能表示深深的無奈。
但這些目光也並未影響到我什麼,我依舊鎮定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卻不經意間向後瞥了眼。
這傢伙,在睡覺呢。
我暗笑一聲,又回過頭去。
卻不料,身後的人擡起頭,笑着說:“你喜歡看人家睡覺嗎?”
我回過頭去,布赫淡淡地微笑着,眨着眼睛看着我。我也打量了他一番,大眼睛白皮膚,還有深眼窩,再加上長長的睫毛,真的是很不錯的長相。應該不會是不受歡迎的人吧?我自動腦補起了在中國高中時那些女生看見帥哥時瘋狂的大喊大叫。
布赫還是一成不變地微笑着,彷彿這就是他永恆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我看你?”我咬了咬脣,道出了疑惑,也想打破尷尬。
他愣了愣,並不回答。
“爲什麼不回答?”
“因爲我能透視,你信不信?”他有些不耐煩地回答,活脫脫像是被人揭穿了什麼秘密一樣。
我嗤之以鼻,對這個人,我也真是無話可說了。
“當我沒問吧。”我轉過身子,又繼續聽講。可腦袋裡面,卻還回想着之前的事。
閃電般的身手,不擡頭就能知道誰在看他,還有爆發出來的強大力量……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是,我又想多了?
可是,真的很奇怪。一切都很奇怪,彷彿是順理成章的,可卻還是出現了很多漏洞。
我的好奇心被徹底捲起來了。
布赫,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