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我是十一月份中旬來到這兒的。轉眼間,已經十二月了。
英國這個時候應該會下雪的。聽說有些地方雪還比較大。不過這裡好像並不是這樣大的。真是一個與衆不同的地方吶……
我望着窗外緩慢飄着的雪花,心裡頓時平靜了許多。大自然就是有這種神奇的力量,人類無法匹及。
“南希同學,請起立。”聲音有些不滿。
我轉頭,才發現全班的眼睛都直直地盯着我。而講課的老師也是,直勾勾的,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樣。
我的手心開始慢慢沁出了汗。
“告訴我,讓你不聽課的原因是什麼?”老師板着臉,走下了講臺。肅靜的教室裡只回響着她高跟鞋踏在地上所發出的“踏踏”聲。
我慢慢低下了頭,手緊緊地握着,眼睛直盯着地面看。
“告訴我,你在想些什麼?”她換了種問法,婉轉了點。只不過對於我來說,是一種更爲可怕的宣判罷了。
“我……”我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該回答點什麼。誰叫我剛剛沒聽課呢?
“莎士比亞的《馴悍記》。”身後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我明白了一些什麼,急忙說:“我在考慮關於莎士比亞先生的《馴悍記》。”
“哦,”老師挑了挑眉,“那你說說,你考慮了一些什麼?”
我點了點頭,手不經意的翻開書。當我看到書上密密麻麻的筆記時,我展露出了微笑。
“嗯,這部喜劇主要說了在文藝復興時期男尊女卑或是男女平等的問題,充分展現了人與人之間關係的色彩。故事情節雖然幽默,不過卻也是發人深省的。我挺喜歡它的情節,還有作者的文筆。嗯……非常有趣。”我一口氣說出了一長串話。
老師又盯了我大概十幾秒,才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錯,你對這類文學作品的欣賞倒也是可以的。不過,下次可不是靠這些筆記就能矇混過關了。”最後幾個字,她加了重音。
我緩緩擡起頭,有些膽怯地看着她。直到她擺了擺手,示意我坐下,我才舒了口氣。
呼,真是緊張啊。
不過……
我又回想起那個低沉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布赫這個傢伙幹得了。
我在心裡小小的笑了笑。
終於,在一段漫長的等待中,課結束了。我愜意地舒展了一下胳膊,打了個哈欠。
“咦?人呢?”在發現我後桌根本沒人時,我嚇了一大跳。
這……是怎麼一回事?
沒人!怎麼可能!?
我看着椅子後面空蕩蕩的座位,啞口無言。
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我開始回憶起上課的那個時候……再到下課。我敢保證,我從伸懶腰到回頭,不超過一分鐘。
而且,唯一出入的那扇門也才被打開,那他是怎麼離開的?
我遲疑的望向了窗口,小心翼翼的,就好像是捧着件珍寶似的。窗子——閉着。
我打了個咯噔。這怎麼可能?而且,這裡是三樓啊!一般人跳下去,沒一點事鬼才信呢!
我的心突然急劇地跳動起來,潛意識裡告訴我不要再去探尋。但是,模糊中我好像看到布赫的那雙大眼睛一閃而過,滿含笑意——就好像是他還在,還在對我微笑着。
我站了起來,對着我眼前的他,伸出手去。我想摸摸他的臉,看着他的眼睛,然後傻傻地笑着。這就夠了。
我真的這麼去做了,只不過,我摸到的並不是想象中的臉,而是僵硬的,甚至有些冰冷的物體。
一切幻象在一瞬間消失了,我的眼前,只站着一個人——布赫.茲克。
“布赫,呃,我……”我的臉有些發熱。天!我怎麼會在摸着他的臉!
我看着他的臉愈來愈向我湊近,臉“刷”地紅了。
好吧,我承認我真的很丟臉,所以身體纔會不由自主地發出這種反應。
“你很緊張。”他有些試探地說。
我並未回答,眼睛不禁向腳尖望去。
幸運的是,他並沒有追究我剛纔失禮的行爲。我聽到了抽拉椅子的聲音——他應該是回到了座位上。
我輕輕舒了口氣,纔敢擡起頭。還好,沒人注意到這邊的事,大家都在很愉悅的做着自己的事。
我突然有點想問他爲什麼能不着痕跡地消失。不過經過剛纔的事,我想還是算了吧。
這個念頭硬是被我壓了下去。
就這樣,我備受煎熬地等到了中午。一聽到老師說“下課”,我以最快的速度溜了出去。
一路上,我東瞧瞧西看看,就是怕遇到布赫。希望朱莉亞不會怪我沒等她就走吧!我祈禱着。
幸好,我一路暢通。打好了飯,看着還沒什麼人的食堂,我隨便找了個位子,就這麼坐了下來。
這種感覺很好。我喜歡一個人在安靜的環境裡做事情,這樣會讓我覺得舒適。
在令人愉悅的環境下,食堂的菜好像也變得好吃了起來。我慢慢地享用中,腦袋裡卻打起了另一個主意。
我要去看雪。
試想,在布魯克小鎮,能看到一場雪是比較困難的。我可不能錯過這種機會。
我決定,在放學以後,自己一個人去森林享受雪的擁抱。那種感覺,我還從沒有感受過。
我的心有些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