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
當方青禹從黑暗中緩緩走出。
不遠處，正皺着眉頭保護林晚晴的齊昊，見到這一幕。
“青子，別去！！”他急忙呼喚道。
馬哲幾人拖着元傑正在往後退。
聽到齊昊的聲音，也立刻看向那道身影。
“他想幹嘛？找死嗎？”
雖然正處於驚懼之中，但衆人還是難免心中生出疑問。
只有元傑眼光中透露着希望...
方青禹沒有理會齊昊的呼喊，邁步走到屍骸的後方。
足尖點地，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射出。
拳頭裹着氣爆聲砸在獸面紋胸甲上，八極拳裹挾着龍虎勁像打在千鈞銅鐘上。
砰——
正在啃食屍體的屍骸，完全沒反應過來。
化作一道陰影砸在遠處的牆上...
這距離。
起碼得被轟出上百米。
“嗬...”
屍骸像是醉了一般。
晃晃悠悠從地上爬起，嘴裡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響。
但方青禹完全沒給它反應時間。
趁它還未完全站立之時，頂心肘已然撞上屍骸的護心鏡。
頂心肘撞上護心鏡的剎那，金銀紋路突然從脖頸向手肘蔓延，整條右臂在黑暗中泛起金光。
咔嚓！
青銅鏡面蛛網般裂開，屍骸胸腔肉眼可見凹陷三寸。
但屍骸卻沒倒飛出去。
而是及時用乾枯的五指如鐵鉗般扣住方青禹肩膀。
腥臭腐氣撲面而來，漆黑的指甲刺破布料被龍虎勁擋住。
“嗬——”
屍骸咽喉爆出尖嘯，空洞眼窩突然騰起兩團幽綠磷火。
方青禹瞳孔驟縮，金銀紋路如活物般順着脖頸攀上右臂，霎時將整條手臂鍍成金色。
他擰腰沉胯，肩背筋肉如波浪起伏。
左手高高舉起，錘向屍骸的手臂。
咔嚓！
裹着黑霧的指甲應聲崩斷，屍骸被震得向後仰去。
方青禹順勢旋身，手肘如戰錘砸在對方下頜，獠牙混着腐肉飛濺而出。
不過沒等他繼續上前。
屍骸破碎的下頜處突然涌出粘稠黑霧，獠牙在磷火中重新生長出青銅色澤。
胸甲的裂痕也開始自行修復。
打不死！？
方青禹皺着眉頭站在原地。
場面頓時陷入寂靜。
屍骸從牆上將自己扒下來後。
蠕動着，發出咔噠咔噠，讓人聽着有點毛骨悚然的聲音。
一雙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的眼窩，死死盯着方青禹。
下一霎。
都不用等屍骸主動。
方青禹喉間炸開虎嘯，暴血狀態下的金紋如同熔岩灼燒霧氣，龍虎勁順着脊柱騰起三重氣浪。
一天開啓兩次暴血。
這是有史以來頭一遭。
但方青禹也沒辦法，不能再跟這鬼東西耗下去了。
原本跟童然的戰鬥就已經耗去大量體力。
再拖下去。
方青禹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打死它。
吼聲將天花板的水晶吊燈炸開。
龍虎勁以及氣血的加持。
讓方青禹的脊柱在氣血蒸騰下發出弓弦崩響，金銀紋路自脖頸蔓延至全身，彷彿篆刻在皮膚上的古老符籙。
他右腳踏地，地板被踏出一個坑洞。
“八極——”
肩胛骨在暴血狀態下隆起如戰甲，周身騰起的熱浪將黑暗灼得滋滋作響。
屍骸喉間磷火驟然暴漲。
雙臂交叉護在胸前，青銅甲冑生出層層鏽綠鱗片。
“貼山靠！”
最後一字炸開的瞬間，方青禹化作金紅流星撞進屍骸懷中。
龍虎勁疊加下，金銀紋路在碰撞剎那化作熔鐵般的赤金色。
衆人耳膜同時爆出嗡鳴。
齊昊和其他人下意識擡起胳膊擋住飛濺的碎石。
青銅護心鏡先是凹陷，接着從中心綻開蛛網狀裂痕。
屍骸雙臂傳來密集的骨裂聲。
黑霧中包裹的乾枯指節節節爆碎。
方青禹的肩峰頂着不斷潰散的青銅甲冑繼續突進，後背肌肉在巨力擠壓下撕裂。
當兩人即將撞上宴會廳東側的承重柱時。
“破！！”
方青禹喉間滾出混着血沫的怒吼，金銀紋路順着脖頸爬上側臉。
最後半寸距離。
暴起的筋肉將屍骸徹底楔入兩人合抱的立柱。
青銅甲片如暴雨傾瀉。
磷火在蒸騰氣血中化作青煙。
“......”
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黑暗煙塵裡的場景。
到底是誰贏了！？
而齊昊已經衝進煙霧裡。
當煙塵散盡，衆人看見方青禹保持着撞擊姿態半跪在地，齊昊在一旁扶着他。
他右肩血肉模糊，金銀紋路正如退潮般消散。
身後立柱嵌着半副破碎青銅甲，乾枯的骸骨碎成無數塊，每塊斷骨截面都殘留着灼燒般的焦黑痕跡。
這一幕看得遠處的衆人目瞪口呆。
不僅超乎了普通人的想象。
甚至連那些準超凡者，都難以置信方青禹的戰力...
“這到底是什麼怪胎！？”
元澤心裡苦澀。
回想起宴會剛開始自己的行爲。
跟小丑無異。
啪啪啪...
但當衆人還沉浸在劫後餘生的慶幸中時、
一旁的黑暗中，突然傳來響亮的鼓掌聲。
“嘖嘖嘖。”
“不愧是方先生啊。”
賀曼荷穿着晚禮服，優雅地從一旁走出來。
臉上帶着從容的微笑。
完全沒有受剛剛那一幕的影響。
方青禹指節深深掐入掌心，暴血後殘存的灼痛在經脈裡遊走。
他藉着齊昊臂膀的支撐踉蹌起身，喉結滾動着嚥下喉間血沫，青白的面龐轉向那個始終噙着笑意的女人。
“你...”方青禹每說一個字，胸腔都像被利刃剜過，“究竟想做什麼？”
賀曼荷歪頭綻開神經質的笑容。
蔻丹鮮紅的指尖劃過空中：“方先生不是親耳聽過答案麼？”
尾音未落，穹頂突然炸開蛛網狀的裂紋。
幽藍詭光自裂縫中滲出，將水晶吊燈鍍上一層妖異的釉色。
旋轉的陰雲如同墨汁翻涌的漩渦壓向人羣。
宴會廳的地板在震顫中裂開猩紅巨口，濃稠血漿裹着臟器碎片噴涌而出，瞬間將白色桌布染成血幡。
“嘔——”
猛烈的血腥味讓所有人跪地乾嘔。
方青禹跌撞着撲向坑洞邊緣，瞳孔裡倒映着十八層地獄。
數不盡的屍體橫七豎八躺在地上...
有老人，小孩，大人...
在和平年代，看到這副情形，方青禹心裡說不出任何話來。
噁心，震驚...但更多的是憤怒。
所以屍骸其實不止一隻。
賀曼荷活祭的目標，也不是這層的人，而是整個酒店。
怎麼敢的啊...
方青禹猛然擡頭目瞪欲裂看着賀曼荷。
但賀曼荷此刻已經不在意他了。
整個人身形緩緩浮空。
臉上帶着無盡期待。
雙手攤開。
宛若神明的代理人，輕聲呢喃。
“降神儀式...”
“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