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凝歡盯着他好一瞬,緩緩地收回了目光,並把他玩自己頭髮的手指推開了,徑自轉過身去,望着不遠處的梅花樹,很平靜的呼吸,她輕輕地抿了抿蒼白的嘴脣,忽然想到了什麼,扯了一下脣角,語氣輕輕,聲音嘶啞:“我想起來一件事。”
南爵看着她的身後,似乎在思考着什麼,並沒有馬上回答。
“你說這半個月以來都是你,你說那個人不是南顧,那麼,日復一日剜龍鱗片熬藥給我喝的那個人又是誰?”宮凝歡轉身回去,冰冷的臉頰上帶着一抹極其淺淡的微笑,清清晰晰地嘲諷着什麼。
她很平靜地直視着南爵,將他的雙眸鎖住了,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破綻。
然而她也並未從南爵的眼中尋到絲毫破綻,甚至於,南爵聽到這話也只是莞爾一笑,“自然是南顧了,那個莫道世尊不是說過,南顧身上的龍鱗片可是非同一般的龍族中人所有。”
他有意繞着圈子,並沒有告訴宮凝歡她真正想知道的——究竟是南顧的心在主導着這麼一個結果,還是南爵自己操盤着整件事。
“是麼。”宮凝歡輕渺地自語,心中浮想聯翩,她想起了許許多多的細節,但是所有的細節裡都似乎與南爵脫不了干係……
有一點是她不可否認的……
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與南爵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他總是會突然的出現在自己身邊,他怎麼就知道自己在哪裡自己在做什麼呢?
無非是因爲他主導着被複制的傀儡南顧嗎?
這個理由聽起來很充分,甚至於是合理的,可是又要她怎麼去相信,她那樣真真切切相處過的南顧,只是一個傀儡?
又要她怎麼相信,她只是……她僅僅只是對一個傀儡動了情?
這比南爵殺了她更要叫她難以承受。
而南爵正是仗着這一點肆意妄爲的在她心口上把傷口撕扯得更大。
直到她自己也不得不去承受——這一場編織得無比的夢幻溫馨的美夢,到頭來卻演變成爲一場噩夢。
白姬重新讓人端了一桌膳食過來,因爲擔心宮凝歡還是不肯進食,便不忘把南爵囑咐的話又給複述了一遍:“宮二小姐若不能好好配合用膳,受罪的怕是您的夫君。”
宮凝歡當時蹲坐在亭子冷冰冰的石階上,平靜地望着在不遠處跑得正歡快的小鹿,眼睛眨也沒眨一下,對白姬的話也充耳不聞,或者說,是沒注意去聽白姬說了什麼。
白姬便又走到她跟前,不耐其煩地重複了一遍話。
這回宮凝歡聽到了,但是隻是不輕不重地“哦”了一聲,也沒說什麼,目光依舊落在往小鹿奔跑的方向。
白姬琢磨了琢磨宮凝歡回答的這個字究竟是在迴應進食還是迴應後面那句話,最後還是沒琢磨明白,只得輕輕嘆了口氣道:“宮二小姐莫要爲難我了。”
宮凝歡還是沒說話,一臉淡漠,見過了南爵帶給她的惡寒後,她似乎已經不在乎白姬再拿什麼威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