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凝歡緩緩上前,眼神咄咄逼人,夕歌被逼得退了幾步,又只得停下來,看着宮凝歡逼近,近在咫尺,宮凝歡終於頓住了腳步,緩緩地呼吸,胸口跟着起伏,似乎是在壓抑着心裡的什麼,好一會,才終於輕聲地開口問她:“你憑什麼對我做決定呢?你告訴我什麼對的什麼是錯的,然後呢,我就得聽你的嗎?”
“晏君一心想要拿到龍血珠,你以爲你去劫獄他會沒想到嗎?我若真讓你去了你只會是自投羅網!”
“我可以冒險,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那也總比我眼睜睜看着南顧!……”宮凝歡呼吸忽然急促起來,她雙目血紅地瞪着夕歌,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她不敢去回想,南顧的屍體冷冰冰地躺在地上,血淋淋的,沒有人抱抱他啊。
“凝歡……我騙了你,是我不對,但我真的是爲了你好……”夕歌看着宮凝歡這樣痛苦的表情,便知道南顧的死去對於宮凝歡來說,要比她想象中的要難受得多。
然而,宮凝歡聽到這句話卻忽然慘慘地笑了笑,她勾了下脣角,涼涼地說:“我聽夠了……真的……”
她聽夠了他們所謂的爲她好。
聽夠了他們的話。
沒有人在意她想要的好是什麼樣子的。
從小到大,這世上的人教給她最多的是無情,背叛,仇恨,利用,傷害。
他們告訴她,想要的東西,只有不惜一切代價,不擇手段,才能真正得到。
從來沒有人問過她,你會不會疼,會不會難受,會不會也想要有個家。
她唯一擁有過的一絲溫情,那麼短暫,沒了。
宮凝歡看着夕歌,涼薄又嘲諷,像是對着夕歌,又像是對着自己,看了好一會,她忽然很疼地閉了一下眼睛移開目光,迎着冷冽的風生生受着,風很大,她的聲音清冷低啞:“從此往後,你我不再是朋友。”
……
南顧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她,他喜歡什麼樣的生活,但她猜想,那一定是一個特別純粹的地方,沒有嘲笑,沒有辱罵,沒有傷害,但又不能太安靜了,南顧很沒有安全感,太靜僻了他大概會害怕吧。
所以她找啊找,找到了一處仙境。
那裡放眼望去是高低不平的山丘,鳥語花香,綠意盎然,半空飄着雪一樣白的雲團。
很符合南顧想要的家的樣子。
宮凝歡抱着南顧下了馬車,被晾了整日的宮止月也忍不住跟了下去,她幾次都想找機會跟宮凝歡說話,但每每話到了嘴邊又不得不咽回去,整個人都不太痛快。
宮凝歡把南顧放在平坦柔軟的草地上,施法刨坑。
見狀,宮止月終於忍不住出聲了,“你這樣會遭天譴的,南顧是一隻低賤的龍種,你把他葬在如此仙靈寶地,你……”
話音未落,地底下忽然冒出一聲尖叫:“誰啊誰啊!敢戳本少君的屁`股!”
宮凝歡動作一頓,冷冷擡眸,眼前一道金光乍現,一位身着黃衫的翩翩少年捂着屁`股在眼跟前上躥下跳。